駱老夫人生着氣離開後,連司機都懶得理會,直接打了出租車去七巖山,要去道觀找她的老朋友訴訴苦。
一路上,駱老夫人想着溫雅若那副小人得志的囂張嘴臉,氣得頭疼,話都說不出來。
因爲車只能到七巖山半山腰,剩下的路都是石階,差不多要爬四十分鐘才能到道觀。
駱老夫人下車後,邊走邊罵溫雅若,順便把駱凌恆也罵了一通。
凌恆是腦子進水了嗎?
溫雅若是什麼樣的人,他難道看不出來?
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進了駱家的門,駱家以後肯定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罵來罵去,想來想去,駱老夫人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駱凌恆娶溫雅若。
仔細琢磨一下,爲今之計,只有靠葉蘇淺了。
駱老夫人想打電話聯繫葉蘇淺,可一摸口袋,發現居然忘帶手機了。
去到道觀後,駱老夫人和老朋友痛痛快快地訴苦一番,心裡總算舒坦多了。
因爲心裡憋着氣,駱老夫人不想回家,決定在道觀住一晚。
那天,駱凌恆心裡也不痛快,晚上去酒吧喝酒喝醉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回家才得知駱老夫人一夜未回。
駱凌恆知道駱老夫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七巖山的道觀,趕緊打電話過去。
看到電話號碼,駱老夫人讓觀主告訴駱凌恆,就說她沒來道觀。
這個混小子,居然到現在纔打電話找她,駱老夫人就想讓他着急着急,擔心擔心。
在道觀吃過早餐後,駱老夫人不顧老朋友的勸阻,着急下山,她記不得葉蘇淺的號碼,得回家拿手機去。
她要去找葉蘇淺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駱老夫人心想,等她把葉蘇淺找了來,駱凌恆肯定會回心轉意。
七巖山位置偏僻,平時來爬山的人並不多,加上這天天色暗沉,有要下雨的苗頭,駱老夫人下山的時候竟然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下山的石階一側靠山,另一側懸空,連圍欄都沒有。
幸好駱老夫人經常來道觀,對路很熟,上下都很小心。
從道觀到七巖山半山腰的途中有個水庫,駱老夫人走到水庫的位置時,感覺腿有些發軟,便坐在石階上拍着腿吹着涼風養精神。
剛坐下沒兩分鐘,駱老夫人便看見溫雅若爬着石階上來了。
一見到溫雅若,駱老夫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站起身來盯着溫雅若,問她怎麼會在這裡。
溫雅若笑得特別溫柔,一步步靠近駱老夫人,回答駱老夫人說,聽說她老人家一夜未歸,她擔心她出事,所以來這裡找她。
駱老夫人看着溫雅若的笑容,莫名其妙覺着背脊發涼,瘮得慌,壓着性子盯着溫雅若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想幹什麼。
溫雅若靠到石階左邊的山壁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再次看向駱老夫人的眼神猶如毒蛇一般可怕。
我來幹什麼,當然是來送您見閻王!
溫雅若一字一句地說,面目猙獰可怕。
話音剛落,溫雅若便順勢借山壁之力,狠狠推了駱老夫人一下。
駱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紀,體力不行,昨天今天在石階一上一下,腿上虛軟,被溫雅若這麼重重一推,駱老夫人身子一倒,跌下石階順着山勢滾落,最後“噗通”一聲落到水庫裡。
駱老夫人不會游泳,在水裡拼命地掙扎,不停地叫救命,可惜四下無人。
很快,駱老夫人便在溫雅若陰森的目光注視下沉入了水底。
半個多小時後,一場大雨傾瀉而下,將所有的痕跡悉數掩蓋……
駱老夫人的死在世人眼中成了一場意外。
葉蘇淺聽完,將事情的經過跟站在旁邊的東辰奕說了一下,兩人齊齊蹙眉,溫雅若這人真是沒救了。
夠狠!夠毒!夠絕!
“我一直以爲溫雅若這個小賤人只是虛僞,貪圖富貴,兩面三刀,愛玩心機耍手段,卻都沒想到原來她的心腸竟這麼歹毒,這麼可怕。爲了嫁進駱家不擇手段,心狠手辣,我現在真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駱老夫人提起溫雅若就牙癢癢,恨恨地看着葉蘇淺說道,“孩子,奶奶求你了,求你幫我殺了溫雅若,幫我殺了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凌恆被她的表象矇蔽,更不能讓她嫁進我們駱家!”
“您要我殺了溫雅若?”葉蘇淺挑眉。
“對,你幫我親手殺了她,我要讓她也嚐嚐從山上滾到水裡淹死的滋味。”駱老夫人眼神狠厲,全然沒有之前的親和。
“駱老夫人,殺人可是犯法的,我可不想下輩子在牢裡度過。”葉蘇淺嘆了口氣。
駱老夫人,你心裡只想着報仇,可曾爲我考慮過?
“你不會在牢裡度過的!”駱老夫人看向東辰奕,“有他在,你就不會有事。”
不管葉蘇淺做了什麼,東辰奕都會保她的。
葉蘇淺很想罵人,駱老夫人,你的三觀真的應該正一正了。
殺人償命,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
東辰奕再有能耐,他也是個人,他也有他的無可奈何,有他的無能爲力。
她絕不會隨隨便便給東辰奕添麻煩。
“駱老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也同情您的遭遇。但要我幫您殺了溫雅若,請恕我辦不到。我們國家有我們國家的律法,溫雅若害死您自有法律制裁,我沒有權利決斷她的生死。”
這世上冤死的人豈止一兩個,若每個非人類來找她,都要她幫忙殺人,那還得了。
該堅持的原則必須堅持,該有的底線必須要有。
駱老夫人臉色陰沉:“你不想幫我?”
“如果您一定要我親手殺死溫雅若,那我明確告訴您,我辦不到。”葉蘇淺攤手,表示愛莫能助,“若您只是想將溫雅若繩之以法,我倒是可以幫忙。”
“可我不想讓溫雅若死得那麼容易!就算她認了罪進了監獄,判了死刑,那也只是一顆子彈或者打一針的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駱老夫人厲聲大叫道,“我想要她嚐嚐我死前的那種痛苦,那種骨頭在石頭上磕斷,那種在水裡窒息的感覺,我不想讓她死得那麼痛快!”
她恨溫雅若,她要溫雅若不得好死,不得善終!
“若您非要如此,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幫不了您。”葉蘇淺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您另請高明吧。”
靠,是不是被人害死的鬼魂都這麼偏激?
“你——”駱老夫人沒想到葉蘇淺居然這麼固執。
東辰奕聽不到駱老夫人說話,但光聽淺淺說的那番話,他便心裡有數了,果斷伸手牽着葉蘇淺去洗漱。
“淺淺,我們還是洗洗睡,讓駱老夫人好好想想吧。”
讓淺淺去殺溫雅若,虧駱老夫人想得出來。
秀逗了!
東辰奕一拉葉蘇淺,駱老夫人便從葉蘇淺眼前消失了,葉蘇淺嘲諷地笑了笑,一個用心待你的人,是不會讓你爲難,更不會逼你去殺人犯法的。
駱老夫人口口聲聲要打電話給她,想讓她和駱凌恆重歸於好,說到底也不過是把她當成對付溫雅若的棋子罷了。
駱老夫人太強勢了,只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卻從沒想過對方的難處。
和東辰奕洗漱完後,兩人上牀休息,兩個小肉團早已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葉蘇淺睡不着,拿起手機翻出駱凌恆的號碼想打過去,猶豫了一會兒又將手機放下。
“爲什麼不打了?”東辰奕伸手撫着她的容顏,聲音輕柔。
既然已經知道害死駱老夫人的兇手是溫雅若,只要淺淺跟駱凌恆稍微提一提,以駱凌恆的腦子,應該很快就能順藤摸瓜查出駱老夫人真正的死因。
駱凌恆現在只是缺一根導火線而已。
“不想打了。如果我沒有通靈的能力,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害死駱老夫人的人是溫雅若。”葉蘇淺澀澀地說道,“駱老夫人是鬼魂,和我之間只能是交易關係,在我們未達成契約之前,我還是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吧,我不能因爲駱老夫人是駱凌恆的奶奶就動惻隱之心,將真相告訴駱凌恆,壞了收服鬼魂的規矩。”
惻隱之心,人皆難免。
但要是對每個非人類都有惻隱之心,沒和非人類達成契約關係她就去幫他們,那她何年何月才能收服999只鬼魂?
葉蘇淺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收服鬼魂,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不能改變。
駱老夫人什麼時候和自己達成協議,她就什麼時候替駱老夫人完成心願,並且這個心願絕不能觸碰自己的底線。
“那要是駱老夫人大度,放過了溫雅若,不來找你幫忙,或者她要你幫忙的是其他事,你該怎麼辦?你會把溫雅若是兇手的事告訴駱凌恆嗎?”
葉蘇淺聽到東辰奕這話,糾結地想了一會兒道:“若是第一種情況,我想我還是保持沉默吧,駱老夫人都不追究了,我爲什麼要揪着不放。若是第二種情況,反正契約關係已經達成,我就當友情贈送,提醒一下駱凌恆好了。”
“既然知道該怎麼做,那就別胡思亂想了。淺淺,你不是聖人,你兼顧不了所有人,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東辰奕知道葉蘇淺的底線,很心疼葉蘇淺爲了救海島所做的努力和堅持,“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嗯。”葉蘇淺衝東辰奕笑了笑。
“夜深了,趕緊睡吧。”
葉蘇淺乖巧地閉上眼睛,放空思緒。
第二天,兩人睡了個懶覺,起來吃過早點後就直奔葉蘇淺的公寓。
葉蘇淺找出那個裝銀鐲的盒子,拿出裡面那塊泛黃的絲綢帕子平整地鋪在桌子上。
東辰奕拿着裝滿水的噴壺,將絲綢帕子全部噴溼,過了兩分鐘,帕子上果然開始顯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是繁體字,有些是甲骨文,有些是象形文字,看起來很複雜的樣子。
等上面的字全部顯現出來後,葉蘇淺捏着絲綢帕子的兩個角將其提起,驚歎不已:“原來這就是墨家巫術手札啊,太神奇了。”
誰能想到,墨家巫術手札根本就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塊絲綢帕子。
“你們墨家的祖先很聰明,居然想到用這種法子保存手札。”東辰奕也忍不住讚歎,伸手撓撓墨小寶的小臉蛋,“兒子,要是沒有你,我們還真沒本事找着墨家巫術手札。”
墨小寶輕哼,不答話,他的彆扭情緒還沒散呢。
不過手札是拿到了,但葉蘇淺看着上面那些甲骨文、象形文字犯難了,她都看不懂好咩!
難道爲了學墨家巫術,她還得去學一下甲骨文和象形文字?
爲了幫非人類,她已經看了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書了,什麼推理的、破案的、邏輯學、自然科學等等,如今又來一個甲骨文和象形文字。
蒼天!
是要逼她學富五車嗎?
太特麼考驗她的能耐和智商了。
東辰奕安慰她說慢慢來,他們兩個一起學。
安丫頭瞅了瞅躺在一邊沉默不語裝深沉裝憂鬱的墨小寶,弱弱地說:“爹地,媽咪,其實你們不用學,我們家有個人懂甲骨文和象形文字的。”
墨小寶憤憤地瞅了瞅安丫頭,又被這小丫頭出賣了。
可惡!
東辰奕和葉蘇淺順着安丫頭的眼神望去,看到墨小寶傲嬌的小模樣,笑開了。
“兒子,你懂得可真多啊。”葉蘇淺意味深長地說道,“請問上帝視角的墨小寶,你究竟有什麼不懂的?跟媽咪說說唄。”
墨小寶翻了個小白眼,懶得理葉蘇淺。
“兒子,教你媽咪墨家巫術的艱鉅任務就交給你了。”東辰奕將墨小寶抱起來,微笑道,“你不說話,我們就當你答應了,拉勾!蓋章!一百年不許變!”
東辰奕像模像樣地勾起墨小寶的小指頭,墨小寶瞪着眼珠子歧視他這個便宜爹地。
小爺答應了嗎?
小爺說了要教葉蘇淺了嗎?
還拉鉤蓋章,東辰奕,你不覺得自己幼稚嗎?
你有得起一百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