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聲,儼然是從她身後,熟睡的青蓮口裡出來的。
但青蓮的聲音她已聽過無數回,清亮有力,而方纔那聲音,緩慢尖銳,像一個幽怨的女子在唱歌,更像是有把刀頂在說話人的喉嚨,一次次刮過的聲音。
“青蓮?”龍奚蘭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青蓮依舊躺在那,身子保持着睡眠姿勢,卻已聽不見那均勻的呼吸聲。
隨之而來的,是龍奚蘭自己越漸加快的心跳聲。
她也不是慌了,只是未想到,封了所有的門窗,卻封錯了時間,那東西,早在剛纔那片刻,已經進來了!
也是這剎那間,青蓮的身子,如一根垂直的木杆直立了起來。
那一睜眼,一雙血紅的鬼眼惡氣濤天,泛着兇光。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惡鬼既要索她命來,必定不是因爲她是誰,而是她此刻是誰。
此刻龍奚蘭已躲到她畫的避鬼符外面站着。
那惡鬼操縱着青蓮的身子追過來,腳踩到地上的符線,尖叫着退了回去。
龍奚蘭冷笑,“本公子還以爲是多麼厲害的厲鬼,也不過是要借了人身出來作祟!”
說着,她已看到牆邊的書檯上放的墨寶,幾步過去,用銀簪子劃破了手掌,將鮮血融入墨水中,用白線沾上墨水,打算用此封住惡鬼的去路,再將其從青蓮身子裡逼出來。(. 廣告)
卻不想,屋子裡突然又吹起一陣陣陰風,將她面前的燈臺吹下來,她躲之不及,直接砸到了她腳上reads;。
“孽障!”她吃痛一聲憤罵道,融了她血水的墨也灑了一地,沒了用處。
再回頭看時,被封在避鬼符裡的惡鬼卻不見了,連同青蓮的肉身也不知了蹤影。
下一刻,屋裡燈罩的燈也一併滅了,周圍突然詭靜了,連細微的呼吸聲,都聽得真真的。
漆黑一片中,邪氣正在蔓延。
龍奚蘭深知不妙,欲找火摺子點亮了燈,手四處摸,終於摸索到了記憶裡放着火摺子的木櫃,但下一刻,她立刻收回了手,只因她摸到的那不是木櫃,軟軟的,嫩嫩的,那怎會是冰硬的木頭,那分明就是一張年輕女子的臉。
可這屋裡除了她和青蓮,沒有別人。
而現在,青蓮哪裡還能算得上是人?
“小姐,你在找甚?”突地,她剛纔摸到的東西,又發出了聲音,這回是青蓮的聲音。
龍奚蘭站在原處,沒應。
對面又傳來一聲,“小姐,你是否在找點燈的火摺子?你叫青蓮一聲便好,不必自己動手。”
她依舊沒應,手下意識的去摸袖口裡的那支銀簪子。
“小姐,你怎生不應奴婢,是奴婢嚇到你了?”
龍奚蘭冷漠念道:“就算學了人的聲音,還是鬼!”
也只有鬼,纔會執着於希望得到人的迴應,得不到,就怨氣猶生。
“呵呵,阿孃說錐兒長得美着呢!你看看。”那惡鬼幽怨笑過後,站在黑暗裡,點燃了火摺子,火光中,龍奚蘭看見一張泛青的女人臉,緩慢而僵硬的笑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