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未等來李淮,卻看到那匹名叫小白的馬朝她飛奔而來;外面原本是漆黑一片,但那馬兒身上就像吊了燈籠一樣,讓奚蘭準確的知道了它的位置。
終究是天無絕人之路,奚蘭咬緊牙關,拼命朝小白跑去,等到小白到了跟前,她一把抓住僵繩,快速爬上了馬背,小白驚鳴了一聲,調頭就往村外跑去。
祝修絨追出來,看到她上了那匹白馬,氣急敗壞的甩了甩袖子,命人趕緊去追。
許久之後,那些去追的爪牙回來稟報:“那個妖女出了村之後,就看不見影子了!”
“那白馬絕非凡物,豈是你們這羣酒囊飯袋可追上的!”祝修絨自然生氣,如此大好的機會,竟錯失了!
不過,他轉瞬間,也釋然了,“龍奚蘭,你以爲你能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嗎?”
而奚蘭,趴在馬背上已失去了御馬的能力,她眼睛似睜似閉,周圍一片黑暗,她也不清楚小白會去哪裡,只感覺身上疼,特別無力,已是許久都沒有這般痛苦了!
我會就這樣死去嗎?會嗎?
她心裡又開始害怕了,迷迷糊糊,她感覺天亮了,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小白就這樣帶着她,從黑夜跑到天明,不停不歇的來到了金陵以西八百里的一個小村落裡,午後到河邊打水的小姑娘發現了她,這小姑娘今年七歲,父母雙亡,跟着奶奶相依爲命,看到她身上有很多血,嚇了一大跳,但立刻叫來她奶奶,奶奶姓餘,村裡的人都喊餘奶奶,見她還有氣,便牽着馬到了草屋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她搬進房間的木牀上。
“小筍,快去燒一鍋熱水!”
小筍自來就懂事,沒有多問,把熱水燒好了端過來,餘奶奶將奚蘭沾滿鮮血的外衣脫下來,才發現是個女兒生,再看她的傷口,也是被嚇了一大跳。
“這血咋是這個顏色?”
“奶奶?”小筍止不住好奇,想要看看。
餘奶奶目光凝重,囑咐道:“小筍,去將奶奶外面曬的草藥磨碎了拿進來。”
“是!”
“也不曉得你這是怎生了,不過傷成這樣也有氣,看來你是個命大之人……”
餘奶奶替她清洗了傷口,又抹上藥沫,用她的外衣包紮起來。
“奶奶,這個姐姐會好起來嗎?”小筍天性善良,自然希望她能好起來。
餘奶奶嘆了口氣說:“但願吧!”
婆孫倆,就這樣照顧了她一天一夜,奚蘭終於有了一絲意識,睜開眼,看到這簡陋的房屋,和麪前的小女孩,立刻意識到自己得救了!
“奶奶,姐姐醒了!”小筍特別開心,她以爲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姐姐,就要像當年爹孃一樣,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餘奶奶進屋來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未說,便出去了!
奚蘭問小筍:“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豐縣的小桃村,姐姐,你怎麼受了那麼重的傷?”
“我昏迷的時候,沒有人來找我嗎?”
小筍搖了搖頭回答:“誰要來找姐姐啊?”
自然不會是好人!
奚蘭很清楚,祝修絨一定會來找她,並且以他的能力,很快就會找到她,這婆孫兩個都是善良的普通人,她絕不能連累她們;所以,也不顧身上的傷了,她就起身來穿自己的衣裳。
小筍看見她要走,立刻就出去尋她奶奶,但出去後不久,就傳來女孩的哭聲;奚蘭心中一緊,難道是祝修絨追來了?她發現牆邊放着一把挖藥的鋤頭,立刻拿起來往外面走,不過,並非是要殺她的人找來了,而是小筍看見奶奶將家裡唯一那隻下蛋的老母雞殺了,所以她很傷心。
“奶奶,你不是說我們留下它爲我們下蛋嗎?小筍可以把蛋拿到鎮上去換錢,這樣就可以給奶奶買藥了,可是奶奶你把它殺了,我們就沒有蛋了……沒有蛋怎麼換錢給奶奶買藥?”
餘奶奶看見孫女哭得怎樣傷心,也一臉難過,她手裡拿着那隻已經放幹血的老母雞輕聲勸道:“奶奶自己去挖藥就可以治病,沒關係的,小筍,那個姐姐身體太虛,她需要這個補補身子!”
小筍雖然傷心,但聽到這話,哭聲放慢了!
奚蘭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想起皇城裡那些侯門王孫們,他們揮金如土時,卻不知,還有一些人,連病都看不起,只能在家中等死。
“姑娘,你等着,奶奶這就去給你把雞湯熬上。”餘奶奶對她慈祥的笑着,奚蘭看得揪心,她與她們無親無故,她何以對自己這般?
也不願去揣測善良人的用心,奚蘭找了一圈,發現自己的布包,放在牀頭上,裡面的東西都在,舍利子和紫虛元給他的銀子,她將銀子拿出來,到那間簡陋的竈房裡,遞給了餘奶奶:“婆婆,救命之恩無以言謝,我身上就這些了,您拿着去看病買藥吧!”
卻不想,餘奶奶給她推了回來,臉上露出苦楚,“姑娘,看得出來,你並非一般人,老身救你,也是有私心的。”
她有些驚訝,不過轉瞬間,都消失在了淡淡的目光中。
餘奶奶看了看房外面,確定小筍不在,她才說:“老身命苦了一輩子,當年,我那兒子進京城去賣瓜,衝撞了京中的一位貴人,被打成了重傷,回來沒幾日就嚥了氣,他媳婦受不了打擊,也尋了死,留下我這孤老婆子和一個孫女相依爲命,日子清苦也就罷了,可是老身疾病纏身,時日已不多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這孫女啊,我要是走了,她這麼小,可咋辦啊?也許是我這一輩子沒做過孽,觀音菩薩她可憐我,前幾日一直做夢,夢到一位仙女騎着白馬來將我這孫女接走了,這不就是你嗎?”
原來,餘奶奶曾做過這樣的夢,才結了他們此段緣。
可是,奚蘭頓時爲難起來。
“婆婆,不是我不願幫你,只是我此刻自己都自身難保……”
餘婆婆眼中出現一絲失落,似乎也發現,自己這般有些強人所難。
奚蘭也不安心,她想了想,“不然這般,婆婆你等着我,若我能過了這道坎,我一定會再回來。”
“當真嗎?”
“當真!”她也不曉得,自己會否完成這個承諾,但她不願讓着善良的老人失望。
因爲怕連累這婆孫倆,她不打算多留,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騎馬離開了。
餘奶奶與小筍站在茅草屋前給她揮手道別,她騎馬穿過田野,打算繞道回京城去。如今祝修絨已有了四神珠,一定會來找她,而她不打算躲下去,不管是爲了虛元還是父親,她要找到對付敵人的法子,所以她唯有想到的,只有李淮。
“爲何不躲?爲何不躲?”
“如你所願——”
不管李淮是個怎樣的人,但他至少給了她一條活路,還讓她帶走可以至他餘死地菩提珠。
她好笨,竟然都沒發現,他在用這種方式,向她證明他並非她所想。
卻要等到這一刻,才理解他高傲的靈魂裡,那不肯低頭的倔強……
此刻,奚蘭騎馬穿過竹林,到了一處小山坡上,她有意放慢了速度,回頭看一看這座寧靜的小村莊。
可是,她卻看到,田野深處,有濃煙昇天,她神情凝重,仔細看了又看,纔敢確定那便是小筍的家,她纔剛離開,怎會就燒起來了?
她沒有多想,她們救了她的命,她不能將她們就這樣丟在那裡,於是調轉馬頭飛快的跑回去。終於來到茅屋前,火勢還在越演越烈,而火光前面,有個人躺在地上。
“婆婆!”奚蘭嚇了馬,飛快跑到餘奶奶身邊,餘奶奶嘴角有鮮血,身上並無明顯傷痕,但她的內臟受了很重的傷,只剩下一口氣吊着。不用求證,便知,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傷。
“婆婆!”當看到那於她有救命之恩的慈祥老婦,因她這般時,她憤怒而傷心的淚水一涌而出,“我還是害了你們呀!”
餘奶奶並未怪她,但看到她還能回來,眼中充滿了欣慰。“小筍——”
說完,便斷了氣!
“奶奶!奶奶!奶奶!”小筍的哭聲從身後傳來,奚蘭將餘奶奶的屍體放下,雙目帶着憤怒緩緩起身。
她的前方,一個祝氏的爪牙架着小筍,一臉壞笑的看着她。
小筍看到奶奶躺在地上,哭得傷心。“姐姐!姐姐!”
“別傷害她!”她大聲警告道。
接着周圍又出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孩童,他陰森森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得意。“龍奚蘭,這回,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祝修絨,有什麼你衝着我來,殺老人孩子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她若有能力,恨不能將這老匹夫給碎屍萬段,同時,她更恨自己無能,讓所有好人,都因她而死,她卻毫無作爲!
祝修絨一副高深大德的姿態說:“天打雷劈?這人世間,總要有個人來維繫太平,我們祝家這千百年來,救濟了那麼多人,偶爾死幾個算得了什麼?本身就是些老弱病殘,活着也不過是受罪,倒不如老夫送他們一程……”
龍奚蘭兩手緊緊捏拳,即使沒有重傷在身,她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與這老匹夫打,現在她要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小筍也慘死在敵人手上嗎?
突然,她將脖子上的易華珠取了下來,“你不是想要神珠嗎?我給你!”
祝修絨一看見那神珠果然眼神一變,欲來奪之。
她提出條件,說:“祝修絨,你放了那孩子,我就在這裡,你那麼厲害,何苦殺一個小孩給自己造孽呢?你殺我一個就夠了!”
對方邪邪一笑,一個孩子確實沒什麼可以顧慮的,但他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你知道嗎?絕不可以因爲一時不忍,就給自己留下這樣一個隱患!”
她聽後立刻憤而罵道:“祝修絨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那麼小的孩子你也不放過?”
對方無動於衷的給手下揮了揮手,那個人就將小筍抱到大火那邊去了,似乎是要火火燒死小筍!
奚蘭早知道這祝修絨道貌岸然,殺人如麻,可這般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她欲跑過去阻止,手裡的易華珠卻被對方給吸了過去,她也顧不得祝修絨立刻會有五色珠了,快速繞道後面去救小筍,但很快,有其他幾名祝氏走狗將她團團圍住,她便帶傷與幾人打了起來,等她將這幾人解決之後去找小筍,卻意外發現,火屋旁邊,只有剛纔架着小筍的那個大漢倒在地上,顯然已經斷了氣,小筍竟然在這片刻時間內消失了?
誰殺了大漢?小筍又去了哪裡?
祝修絨這時已將易華珠融成了五色珠,看到這羣手下都死在了奚蘭手裡,他憤怒的飛身過來對付她,奚蘭只感覺背後有一道強大的力量朝自己劈來,她下意識的用手臂一擋,那力量卻在她面前被消噬了!
兩人都十分吃驚,奚蘭放下手臂一看,發現是那顆舍利子。
祝修絨狐疑的看着她,“你身上還有什麼?”
他的能力已那樣強大,這世間,怎還會有東西,可以消噬他的五色珠之力?
“菩提舍利子!”他也立刻就猜到了,眼中帶着興奮,“竟然換了!竟然換了!哈哈哈哈!”
竟然換了?什麼換了?龍奚蘭抱着舍利子退了兩步,雖然舍利消噬了他的五色神珠之力,但並不足以對付他。
“你還不知道你是誰?”祝修絨問她,反正她的命都是他的了,也不急這片刻。
“我是誰?”
“祝修絨!”一道男聲突然響起,驚起了兩人。
奚蘭看過去,發現田野裡,快步走來兩個人。
一個是龍行天,而另外一個與龍行天身材一樣清瘦,留着一縷銀白色山羊鬍,目光清冷,奚蘭立刻就猜到,這便是平安的那個師傅了,名叫諸葛念聰,與諸葛念慈是師兄妹。
祝修絨看清楚了兩人的臉:“你們——”
“爹!”
“祝修絨,你還要殘殺多少玄門人士才肯罷休?”諸葛念聰一身正氣的喝道。
“哼,你們兩個迂罐子來得正好,免得你們以後又出來給老夫壞事,今日老夫就送你們一併上來,正好讓你們父女兩在黃泉路上有個伴兒!”
龍行天與諸葛念聰也有備而來,他們急速到了近處,拔劍時,拋出許多白色粉末,祝修絨沾了那些粉末,惱火的嚎叫了幾聲,亂揮舞着袖子,似乎被那粉末迷惑了,看不到周圍的景象。
奚蘭見此,掏出腿上的小刀,打算了解了這老匹夫。
“奚蘭,快跑!”龍行天大喊了一聲。
她不知爹爹爲何不讓她去殺祝修絨,但一樣聽了話,快步跑到了龍行天身邊,疑惑問:“爹,爲何不趁此殺了他?”
“我們灑的,是從南仙山求來的清風真人的金身骨灰,只能暫時剋制他,如今我們都沒有能力殺他,還是趕緊走吧!”
三人快步往外面走,她的小白還在那裡,此刻看到小筍站在馬前面,她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她爹提前救了小筍。
諸葛念聰說:“事不宜遲,趕緊走!”
於是,三人上了馬,小筍與她同程一匹馬,快速往東南邊逃去。
而奚蘭長時間騎馬奔波,傷情又嚴重了一些,但怕拖累爹和諸葛前輩,她一直強忍着沒有出口。
龍行天早發現女兒面色發青,他有意放慢了速度,囑咐道:“奚蘭,你再堅持會兒……”
諸葛念聰也跟着停下來,過來摸了她的脈搏,說:“她這是內外皆損啊,不光是祝修絨傷她的,還有體內的龍凝珠煞氣!”
“爹,諸葛前輩,我沒事兒,那煞氣已經好多次了,我都挺過去了,這回也一樣!”
兩人卻不這樣想,但是又不敢停下來。
龍行天看了看前面夜色中的路,爲了減輕她的負擔,將早已累得睡過去的小筍抱過去。
諸葛念聰說:“繼續往前走吧,到了海上,祝修絨就找不到她了!”
就這樣,奚蘭堅持着,再往前走了一百餘里,她實在盡力了,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中。
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海浪的聲音,以及船槳在水面拍打聲,她心裡鬆了口氣,看來他們已經到了海上了!
“爹,爹……”她喊了兩聲,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她於是用力睜開雙眼,便看見一個俊美的男子坐在船頭上,他穿着一身純白色的長袍,海上的霧氣在他身邊圍繞,就像仙雲一般縹緲無影。
“李淮……”儘管身體很難受,但她心裡卻是愉悅的,她又看見他了!
然後她立刻意識到,李淮不會真的在這裡,這一定是她的夢。
“你又到我夢裡來了!”
“是啊,這是你的夢!”船頭那如仙般的男子輕輕地附和着。
她無力地躺在船艙裡,睜眼看着他的側臉上,印出水面的波光,夢裡的他,看不見一絲邪魔之氣,總讓她以爲,那就是他兩千年前的模樣。
“李淮,我好疼!”
她那樣堅強,卻只敢在夢裡,向他承認這一點,很明顯,這傷痛的折磨,讓她意志淡薄,從前,那麼多次命懸一線,她都死撐着要活下去,因爲要守着他,害怕他孤零零的面對這個世界,可如今她失去了擁有那執念的資格,便動搖了活下去的念頭。
“我好累!好累!”她沉沉說道,那男子憐惜的看着她,柔波劃過她的臉頰,她微微一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守在她旁邊龍父看到她氣息正在遠去,一臉愁重地說:“諸葛兄,這次恐怕她熬不過去了!”
諸葛念聰後面搖着船槳,聽到龍行天的聲音,臉色也有變化,他停下來,來到船篷裡,打算再拿一顆續命丸給她付下。
“已經第三顆了,這命要離魂要散,續命丹吃再多也無用!”龍行天埋下頭去,像是在埋怨自己一般:“這孩子,從來未活過幾天舒坦日子,會走路時,我就開始教她認符習武,若早知她逃不開這命,當年我又何苦讓她學這些?還不如讓她像小風那般快快樂樂自由自在……”
不正是知道她命途坎坷,纔想教她做一個勇敢強大的人,他以爲這樣,就可以堅強的應對世間的險惡,可是卻全是徒勞。
諸葛念聰看見老友爲女兒這般傷心,本想安慰,可面對生死離別,他們能用來安慰的,早已不能抹平那傷痛了!
“奚蘭!”
“嗯?”她原本都要失去這個夢了,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喚她,她便又睜開了眼,便看見李淮已坐到了他身邊,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二胡。
“我爲你再拉一曲《惜蘭》吧?”
她無力應了一聲,便聽見那猶如天籟般的絃音,從小舟裡飄蕩在如鏡一般的海面上,她竟然靜靜地聽完了!再睜開眼,她感覺好受多了!
“真好聽!”她說完,看到的,卻不再是李淮,而是龍行天一張擔心的面孔。
“奚蘭……”
“爹……”她輕喚出聲,原來,自己已經出了夢,李淮自然不見了!
龍行天看見女兒醒過來,眼中出現一絲欣慰,“奚蘭,你說什麼真好聽?”
她雖然醒了,但身體還很虛弱,“爹,我在夢裡見到了李淮,他爲我拉了一曲二胡。”
她的話,船裡的其他人都聽得很清楚,兩人似乎都知道什麼,但這時候,大家都沒提。
“爹,我們這是要去何處呀?”
“逍遙島。”
奚蘭眼中放出光芒,那裡便是倏世兩千年前,得道成仙的地方。
“你重傷成這般,再也沒有其他地方,能好過這裡了,還有一件事……”
“還有何事?”
龍父目光望着遠處若隱若現的島影,輕聲回答:“你魂魄不全,還有一道魄在幻婆那裡,我們此次上島,便是來爲你歸魄的。”
她聽後自然吃驚,立即問:“我不是幻境之子嗎?我的魂魄是如何來的?”
因爲情緒太過激動,她拉扯着她傷口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龍父便安慰她道:“就快到了,等魂魄歸位了,你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她於是只能耐心的等着,黑上的夜來臨時,滿天的星星印在海面上,就像爲大海穿上了美麗的外衣;奚蘭看靠在船篷上,被這美景吸引得暫時忘了身上的傷痛。
逍遙島是一處仙氣繚繞的海島,一上到這裡來,便感覺神清了許多。
馬身上,小筍坐在龍父的馬兒上,好奇的問:“這裡是哪兒啊?”
“這裡呀,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他們一直往牽走,穿過仙雲漂浮的竹林,走過靈光閃動山谷,終於在一座仙氣繚繞的仙府前停下,藉着周圍的靈光,可看見仙府前面刻着幾個字:望仙台。
便是遙望仙者的高臺,奚蘭曾經在很多古書上聽說過此地,據說,這裡是離仙界最近的地方。
而此刻,仙府外面,早站着一名赤腳童子在等候,童子說:“幾位貴客終於到了,婆婆等你們多時。”
他們便下了馬,奚蘭由龍父扶着,緩緩向望仙台上去。這通往望仙台一共有二百九十九石階,她爬上去,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在那顆俯瞰浩瀚天海的望仙台,她又見到了那位周身靈氣的幻婆婆,這次,幻婆婆手裡抱着一面金鏡,慈眉善目的等着她到來。
爹爹說,她有一道魄留在了幻婆婆這裡,這便是她到這裡的原因。
“來,過來!”幻婆朝她招手,龍父就此鬆開了她,她站定了一下,毅然朝前走去。
幻婆問她:“孩子,老身這面幻境,不但可以延續生命,還可照出人的前世今生,你想不想,看一看鏡子裡的自己?”
她癡癡地望着那面鏡子,茫然問:“前世今生?難道我也有前世今生嗎?”
那老人深意一笑,將鏡子端到她面前,“你照一下就知道了!”
她便聽話地走到了幻境面前,鏡子裡站着一個美麗的女子,她有一雙靈動的大眼,正在對她微笑。
奚蘭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記得自己長什麼模樣,鏡子裡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可是,她在哪裡見過,是的,她一定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