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次我還看到過她梳一次。”
老拓拿起已經由硃紅色變成墨綠色的琉璃梳子掂量了一番,說道:“這把梳子死氣很重啊,像是入葬後家屬把死者一生喜歡的物品放在身邊入土,纔有這麼詭異的氣息。如果是從舊院裡撿來,可能是梳子的主人大火中爲了搶回這把梳子而葬送了性命的。”
“要不,我們把這把梳子燒掉了吧?”
“燒了也沒用,靈體一旦認準了它想要跟的人,那麼只有它跟的人親自來解除這個孽緣才行。”老拓說,“這把梳子先放在我這裡保管,你也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彥小晞。”
我點點頭,彥小晞和亦萱都是同住在這個房間裡,她上次莫名被餓死鬼附體,現在尚在醫院中休養還沒有康復,而剛纔鏡子裡出現的這個女子會是什麼鬼呢?我想起前幾天早上,我丟了魂魄之後,進入這個房間,還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個眉清目秀的標誌女子的臉。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我跟老拓大略推論了一番,兩人都沒有過於明確的答案。
老拓說:“我曾聽說過這麼個離奇的傳說,有戶人家喜歡收藏古董,名人字畫,包括古玩首飾,富人家有個健康的女兒,經常去父親的收藏裡找名器古玩玩弄。可是她不知道,她父親收藏的這些很多一部分都是‘冥器’,也就是死人的陪葬品,由於富人家他有貪小便宜的嗜好,喜歡從各種不正道渠道的購買來古玩。一次他從一個倒鬥人的手中得到了一把紅色漆木梳子,這把紅漆木梳梳齒之間的縫隙很大,適合梳大浪卷的長頭髮。倒斗的人沒有把這把漆木梳的來歷講明,富人家也沒有對這件冥器進行‘洗氣’。收藏古董的人都有個相傳的習慣,就是得到古董後,必須舉行一個祛除煞氣的儀式,把黏附在古董身上的靈體趕走,成爲‘洗氣’,這纔敢將古董據爲己有。因爲得來的很多古董,都是死者生前的最愛,自然靈體不願自己鍾愛的器物給別人,便會將自己的靈體攀附在器物中。富人家買來漆木梳後,直接就放到了收藏室裡。”
我聽起來就隱約覺得後面暴寒,問:“然後呢?”
“富人家的女兒在一次碰巧中見到了放置在櫃檯內的那把木梳,覺得上面的花紋好看,而且顏色雖然古樸卻圓潤光滑,正好配上她一頭順直烏亮的秀髮。她開始每天都用這把來歷不明的梳子梳頭,剛開始,富人家並不知道他女兒身體上微妙的變化,他女兒原本的頭髮十分柔順光滑,而且濃密亮黑,女兒十分漂亮,短短的幾個月後,女兒的前額似乎高了很多。富人不解,但又看不出什麼異樣。又過一段時間,女兒額頭前面的頭髮變得越來越稀薄,額頭顯得更高,前面的幾乎都落光了,每次起牀,女兒枕頭上都留下很多頭髮,他這才覺得事情的嚴重性。以
爲是女兒得了貧血症,四處求醫也無果,天天給女兒買各種補血的藥品,驢膠補血藥劑,四物湯熟地黃,白芍何首烏等等,都無濟於事。女兒不斷掉頭髮後,身體也變得羸弱,嘴脣蒼白,面色無血,最後居然未老先衰,原本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上出現了老太婆纔有的皺紋和雀斑,黑痣。頭上剩下的沒有掉落的頭髮也變得銀白斑駁,她的腦袋和細膩的脖子截然相反,給人一種耄耋老嫗的頭顱拼接在一個妙齡女孩的身體上的感覺……”
我聽得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女孩更加肝腎陰虧,潮熱盜汗,後來生理期都不正常了,她由十七八歲的少女變成了更年期的老婦女,不僅僅是女孩子身體上出現巨大變化,被人遺漏的那把梳子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本來硃紅色的漆木梳已經變成了一半黯黑色一半醬紫色。後來,有人不經意間發現了這把梳子飽滿得竟然裂出血來!有人說,是梳齒間的縫隙中藏匿了密密麻麻的如蜱蟲一樣的吸血小嘴,女孩子在梳頭的時候,這些針頭小嘴就會吸入頭皮裡面的血液,最終能使得使用梳子的人失血而亡。富家人聽了不信,檢查梳子也沒有問題,但是其妻子拗不過輿論,最後就把這把木梳扔了。然後就在木梳扔掉的第二天,他們在房間裡發現了女兒屍體,已經死了大半夜了,尤爲恐怖的是,女兒稀疏的頭髮上不知道怎麼又插上了那把已經丟掉了的紅漆木梳,木梳梳齒尖端出現了一張張像吸血蝙蝠一樣的嘴齒,正如蚊蜱叮咬一樣死扎着女兒光禿禿的頭皮嘬血……”
我完全被這個故事給鎮住了,好久纔打了個激靈說:“真有這麼恐怖的事情麼?”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把梳子?”
“有機會我會把這把梳子送去佛寺,讓裡面的大師好好超度一下。”
我點點頭,老拓生性仁慈,從不捨得亂殺生,更不說對神靈鬼魅不敬,就當他爲自己積德。話又說回來,梳子的主人如果不是鏡子裡出現的女鬼,那又會怎麼樣?加上樓底下那個神秘的壁爐裡面發生的各種怪事,我們在這個旅館可謂是與鬼魅同吃同住,冷不丁哪天給活活嚇死。我說:“這裡陰森得厲害,保不齊哪一天我們都屍腐在旅館裡多日無人知曉,不如我們搬走吧?”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去修理廠取車的燁磊打來的。
“老旭,你跟編導趕緊過來,我這邊有重大消息!”
燁磊在電話裡大略講了內容。我們聽罷兩人都震驚不已,慌忙拿了兩個雨傘,老拓還順帶了一件雨衣,趕緊下樓冒雨打車趕去。
燁磊在電話中說,他在車子修理廠中認識了一個老者,這名老者居然是幾十年前的濰濟五和醫院那場火災之後參加救火的一名相關人員,光關鍵
的是,他是負責搬運太平間內遺體的!
要知道,當時候大火燃燒後,能夠進入醫院內的少之又少,而早在大火發生的幾天前,一場史無前例的突然性瘟疫在樓底層太平間傳出,能夠允許進入太平間的就更少了,全部是全副武裝的經過批准佩戴證件的救護人員。
幾十年過去,倖存健在的老者已經寥寥無幾了。
事情有眉頭,我們不得已暫且先放下紅梳子的疑慮,先找到燁磊再說。老拓把亦萱撿來的後梳子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去到時,燁磊已經跟老者談妥多時,老者以天氣已晚爲由,欲要離開,我們再三請求,老者才同意多說了一些當時候的情況。
這名老者叫胡桂賢,當時候是負責搬運燒焦死者的,他年輕時曾在消防連隊裡當過救生人員,他說,因爲當時候是夜裡,救火的消防隊員捉襟見肘,人手遠遠不夠,胡桂賢責被臨時編入救火的隊伍中,後來火勢根本控制不住,住院部內有大量的棉被、牀墊等可燃物,手術室、製劑室、藥房存放使用的乙醇、甲醇、丙酮、苯、乙醚、松節油等易燃化學試劑,皆被引燃……
鍋爐房、消毒鍋、高壓氧艙液氧罐等壓力容器和設備一爆炸,各種儀器被燒壞,酒精燈、煤氣燈等明火和電爐、烘箱等電熱設備被引燃……到處都是熊熊大火。
消防隊隊長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把火樓內的能夠救下來的都救下來了,後來再也聽不到呼救聲,倖存的人可能都被燒死或薰暈了。而且上樓去的尋找生還者的救護人員也已經難以從煙霧瀰漫的空間裡找到動喚的人,只得爆炸聲和嗶嗶啵啵的焚燒聲,人的呼救聲銷聲匿跡,上去尋找的不少救護人員也有很多人被燒傷,情況得不償失,消防連隊隊長禁止了再讓消防人員和救護人員衝上樓去。
活人已經無法救出,大火的屍體也無法及時搬出,既然都不行,那麼還有一個地方,就是搬走能搬的遺體。醫院院長吳明威則表示,現在離地面最近的就是地下一層的太平間,如果不把太平間內的遺體都搬出來,恐怕難以跟這麼多的家屬交代。於是,醫院批准了一項新任務,就是全力轉移地下層太平間的遺體!
但是太平間的門口全部被大火裹住了,搬運人員無法從大火中強行進入。消防連隊的隊長跟院長商議後,決定從另一處火勢較小的地方挖掘一條通道,然後進入太平間內。
這個做法被付諸行動,因爲缺乏挖土機,也缺少各種機動機械工具,所以挖通地下道的全部靠人工挖。好在醫院裡有關於地下太平間平面圖的結構,當時候建設太平間的圖紙,人們找到了太平間最薄弱的地方,就是通風口,通風口有消毒層,防止地下的氣體沒有過濾就排到地面上來,這道過濾層沒有太多的鋼筋水泥,即是最理想的突破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