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老拓如此大膽刁鑽的逆向思維推論所折服,燁磊簡直是不可思議:“天啊,這些人夠無聊的啊,搞得神秘兮兮的,好端端的石頭在上面雕鑿什麼亂七八糟的,恐怕老拓你要是不說,我們都覺得出現了靈異現象了呢,感覺這些樹木就跟樹妖一樣,能捲起任何靠近它的東西!”
亦萱也道:“要我說,我八成是認爲超級無聊的一羣人把雕好的石碑擡到大樹卡住的。”
而離初晴說因爲之前我們那看到的那巨大蜘蛛網緣故,她還以爲這樹藤就是巨蛛的模樣,‘狩獵’了這塊石頭。
虛驚一場。
老拓目光掃視櫺埃谷方向的深處,這裡環境除了陰森溽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頭頂上的太陽也接近落山了,手錶的指針指向了五點十多分鐘。
“好了,既然只是個站牌,咱們得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進入櫺埃谷!大家繼續跟上!”
我們馬不停蹄,終於在六點鐘之前進入了櫺埃谷外緣,外面雖然七點鐘左右會接近夜幕降臨,但是在原始森林中其實五點半鐘就暗得跟夜幕降臨一樣了。此時我們的視線一片灰濛,頭頂上的枝葉將深林頂部的所有光線幾乎遮擋掉,而我們的位置已經到了傳說中駭人聽聞的自殺地域!
原始森林的傍晚並不安靜,各種鳥類回巢怪叫,昆蟲啼鳴,枝杈莫名簌簌作響,哺乳類靈長生物也在叫喚,正熱鬧地演奏着森林的樂譜。森林裡的動物都是輪班倒,白天嘈雜,晚上也聒噪,在脫離文明城市的原始森林,相對人煙喧譁而言,晚上有夜生活的動物騷動就算是聒噪了。
正是黃昏時段,森林中莫名騰起了一種白濛濛的霧障。
我們可以目視到櫺埃谷的半腰了,那是一個好幾平方公里面積的低谷,我覺得在此我可以找一個絕佳的拍攝位置,讓鏡頭可以俯瞰半個櫺埃谷。
老拓看情況有變,說道:“現在森林出現厄霧,我們可能要暫緩繼續深入,在森林中迷途是很恐怖的,尤其是晚上,大家在附近先找個合適暫且做休息的地方。”
人工森林迷路還不要緊,原始叢林中迷了道,一隊人馬可能就屍骨無存。原因罄竹難書。
我們要找的就是大森林裡的‘搖籃’,這是一種長滿葛藤纏勒植物的古木,枝幹壯實而且低矮,關鍵是橫着朝兩邊平衡生,比較適合做一個臨時搭棚住所。樹幹上面可能會有大量的槲寄生植物,這種樹的枯死一般都是無聲絞殺,就是活活被幾百寄生植物所汲取到死。
因爲這種樹的枝繁葉茂的問題,給了很多蒲公英之類的種子擱在上面,正所謂樹大招風,這些落在枝幹上的種子會慢慢發芽,最終寄生在大樹上,於是它們就跟寄生蟲一樣天天在大樹上汲取養分,如果寄生植物多得遍佈大樹,盤根錯節,那麼這顆古木就有營養枯竭的危險,最終死在無聲的絞殺之下。
而我們找到
這種大樹後,藉助它延伸緊湊的枝幹,做個蝸居或吊牀在樹上休息是沒問題的。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手電筒,雖然太陽還沒有落山,但是厄霧的出現極大影響了我們的視線,我們得重新調整部署,臨時更改計劃。
沒多久,我們就找到了一棵長滿桑寄生、槲寄生的古木,老拓把行李包一放:“就是這裡了。”
跟前的這顆古木籠罩在氤氳的厄霧中,枝幹挺拔粗壯,平整朝四周延伸,最適合在上面搭巢不過,其樹根蒼老堅韌,如一根巨大的燃燒的蠟燭融化的蠟落到根部,樹梢更高有二三十米,樹齡估摸五百歲以上,可謂獨木成林。
我們得先清理枝幹枝丫上安家的半寄生植物。這些東西上面都經常蟄伏有蟲子,寄生植物它們的根不像其他植物那樣扎土壤裡,而是扎進其他樹木的樹皮裡,侵入寄主的樹木組織內,吸取寄主的養料和水分來供應自己生長的大部分需要。而蟲子們估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也套用寄生植物的方法,吸取睡在樹上的人的養分。
亦萱說一棵樹上同時生長出幾十種甚至幾百種植物的葉子,就好比傳說中的樹神。
老拓說這不是什麼樹神,而是樹中的‘點天燈’,由於它身上寄生的植物長期過得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可恥寄生生活,這些幾聲植物變得越來越懶惰。就連自己原本用來製造養成分的葉子,也逐漸退化,變得很小或缺乏葉綠素了。像桑寄生,它的葉子已經變成了黃色;而槲寄生,它的葉子已經基本上退化了。它們完全就是在作死地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折磨大樹。
亦萱看着這棵身上爬滿葛藤和寄生植物的古木,渾身都發癢了,也是,這些植物天天都跟蜱蟲一樣紮在它身上汲取營養,誰都受不了。
燁磊很樂觀地說咱們跟前的這顆古木要想汲取光它的全部營養,得花上幾十年。而且古木枝繁葉茂,皮糙肉厚的,要死早乾癟死了。
從行李包裡拿出繩子,防露水雨水的摺疊帳篷蓋,我們開始製作簡陋的臨時住所。燁磊去砍伐一些足夠結實的枝椏回來,在樹上的大枝幹上編出一個懸空的‘地基’。今晚我們就做一回鳥人睡樹上了。
古樹一看樹齡就是百年以上的年輪,樹皮剝落了好幾層都沒有見到裡面最新的的樹皮,各種樹木特有的樹疙瘩長得密密麻麻,枝繁葉茂,近乎一障遮天,在上面搭巢可謂投機取巧事半功倍。
厄霧越來越重,有股發餿的味道,但是也摻雜着森林裡樹枝葉子的青澀味,聞起來很怪。林谷中起霧是我們不願看到的,霧氣一出我們都隱約感覺到古林的陰森,環顧四周,我們宛如遺落在世界的隱晦迷濛角落。
我們得趕在霧氣下沉之前做好工作,正是埋頭苦幹。
“啊!!!”亦萱的突然一百二十分貝的尖叫聲穿透整個原始森林,並且在櫺埃谷附近迴盪。
亦萱離我不遠的十米開外尖叫,我以爲她碰到到什麼了,幾人慌忙跑過去,只見她捂着眼睛蹲在原地,在她跟前幾米的地方,一堆骷髏頭被埋沒了一半,露在地面上。幾隻甲蟲還在骷髏頭的眼窟窿上鑽了出來。
“人的骨頭!”
這是我們進入櫺埃谷後發現的第一具骨骸。
老拓聞聲趕來,看到地上零散的骨骸,應該是幾個月前或者更早就自殺的,他連連默唸了一些超度的經文,把骨骸撿到一起。
離初晴蹲了下來,觀察了幾節骨頭說:“屍體在死後被動物撕咬過,或許此人生前是服毒的,你們看肋骨。”
那骷髏架子的肋骨有些發黑,肋骨骨頭最是靠近胃部,毒素的擴散滲透骨骼時,肋骨最容易發黑,因爲人死後五臟六腑就會溶解,胃部的毒藥溢出來便流到肋骨上。
森林中死人變白骨的速度會比下棺入葬快上幾十倍,各種亂七八糟的因素都有,我們也不再做論斷,老拓淺淺地挖了一個坑,把這些零散地骨頭都埋了,說“往後我們還會找到更多的骨架,聽說這裡來這裡自殺的每年都超過百人。”
“那不是幾乎每三天就有一個來這裡自殺?”
“是有這概率,但有時候一個月接二連三地自殺,一個月可能一個人來這裡都沒有。”
老拓說:“你們現在這裡整頓好大本營,我繞到附近去看看。”
我給骸骨拍攝了一段錄像,用袋子包好,拿到百米開外的地方挖坑埋了,我可不想自己的住所下面就是一副骷髏頭。
燁磊很快用支架做好了吊牀,看到我回來了,說道:“要不要再給那骸骨插上三根天木藏香啊?老拓經常吩咐咱們,路邊遇上骸骨,得敬三分,埋了積德葬了存善,好讓拍攝後期順便點……聽說櫺埃谷的孤魂野鬼常年是宅男宅女,都不出門的,死在櫺埃谷後老是徘徊不肯周遊世界,咱燃上香先給這裡自殺的亡魂問個好。”
“燒個毛啊,這森林也燒香,你祖宗葬在這裡呢?弄出個火災來,我們就成爲森林裡孤魂野鬼的一員了!”
森林裡內我們可不敢玩火,我們已經進入了森林深處,枯枝敗葉多的是,這裡就是最大的木柴廠,要是弄個火星飛到哪去了,我們就得在森林裡當爆米花了。
燁磊邊清理古樹枝幹上尖銳的一些枝杈邊說道:“不是說櫺埃谷經常鬧鬼麼?自殺一個就多個冤魂,咱們已經逼近櫺埃谷邊緣,但是一點蹊蹺的動靜也沒有啊。”
我說:“正是沒有動靜才蹊蹺,現在森林外邊的夕陽沒有完全落山,你不知道夜裡的遊魂最多啊,到時候它們落滿樹梢貼在你後背睡的時候非嚇得你屁滾尿流不可。”
“嘿,嚇唬爺沒這麼容易,咱們來這裡就是想跟亡魂打交道的,我都等不及了。”燁磊粗着脖子朝森林深處大喊,“土豪們,咱們做朋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