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啊……”小哥突然說道,“我聽說這老婆婆來祭拜的時候經常帶一隻風箏。”
“風箏?”我們都一驚,風箏也俗稱紙鳶,那麼上次我和老拓發現的那隻詭異的紙鳶會不會就是這老婆婆留下的呢?
還有,這老婆婆爲什麼會帶一隻紙鳶來,這有什麼特別意義的祭祀嗎?
我換個角度想,如果祭祀需要特定的某種東西,那麼一定是死者生前特別喜歡的,再者,如果不是死者特別喜歡,那麼就是祭品要對應死者的身份,比如燒一個紙風車,家屬不可能給大人或者老人燒紙風車,要麼是小孩子夭折或者某種原因了。同理,老婆婆帶紙風箏來,或許她是想給冥界的親人送祝福,那麼死者的身份也可能是小孩子,如果大人的話,可能是爲女性。
那麼,老婆婆在湖邊祭祀死去的親人是她的孫子孫女嗎?還是女兒?
想到老婆婆好多年前就一直在這裡祭祀了,而且是孤身一人來的,可能這個溺死者應該是老婆婆唯一的親人了。如果這麼推論是對的,那麼我們不由得感到有些心酸。
“老拓,上次你見到的那隻紙鳶還在嗎?”我問。
“我就擱在監控室門口,應該還在。”
我們帶着一些未燒完全的紙灰和米粒趕回了監控器,那隻紙鳶還在,不過被昨晚的風颳漏洞被撕掉了好大一個口子,而且之前連續幾天風吹雨打的,紙鳶的再粗糙的馬拉紙也算是廢掉了,只剩下半個骨架和紙面。
老拓把紙灰和紙鳶放在一塊,說:“咱們有端倪了,老旭,你和亦萱明天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賣祭品的店,並且在祭品店裡找出跟這種紙灰一模一樣的原品來。”
我明白了老拓的意思。這叫順藤摸瓜,雖然祭品店裡的樣品大多雷同,但是幸運的話,或許,我們真能從祭品店的老闆口中得到顧客的一些信息。而我前去找那個神經病患者的事情只得完後耽擱一陣了。
我們重新擬定計劃,分工合作,燁磊留下來繼續觀察我們的探測儀,老拓和離初晴再去一趟溺水安全調研局和衛生組織那裡採集材料,我和亦萱則隔天去附近打聽祭品店。
得知這片區域開店經營祭品的店家有五六家之多,這不由得給了我們增大極大的困難。看完地圖我們就懵了,亦萱說:“我們就選湖邊祭祀方向的那一家吧,如果是我去買祭品,我一定走在祭祀目的的路上,而這條路上如果正好有祭品店,我會就近原則去購買。”
亦萱想到的是常人的心裡,可如果對方從另一個地方首先買了祭品纔來到葬魂湖,那麼我們便無從查起了。所以,這一趟只能說是碰碰運氣。我說:“就聽你的。”
我們果然在直達葬魂湖的路上找到了一個祭品店,雖說那是一個專門銷售死人祭品的店鋪,有着正常的營業方式,但這裡營業的時間很奇怪,上午開門是十點到十一點半鐘,然後中午一直到下午兩點鐘一直是關着門,到了
下午三點左右就會再開門,然後四點半左右就會早早打烊,一天可能就只有三四個小時的營業時間。
我們今天來得太早,在門口等了半個多鐘頭不耐煩了,只得先去吃早餐。
無聊跟了買早點的大叔胡侃了幾句,大叔卻解開了我們的疑惑,說:“賣死人祭品的店鋪之所以這麼安排,是有他的原因的,白天中午十二點鐘是一日最陰的時刻,必然暫且停業,而到了傍晚,陽氣稀薄,在靈體眼裡,祭品店就是一個不用付費的超市,附近經常圍繞一羣街邊意外死亡的鬼魂,一到了夜裡,就會蜂擁着進到店鋪裡搶東西。”
我們一聽,好像很有道理,不過總覺得開祭品店的地方都毛毛的。
大叔似笑非笑地說:“祭品店的老闆和工作人員都很少在夜裡值班營業,因爲半夜三更的時候店鋪裡往往會有各種奇怪的聲音,也許是靈體在裡面搶祭品呢。你們去祭品店時候,買東西別挑三揀四的,更別對哪種祭品愛不釋手,可能祭品裡藏匿有夜裡沒有走的靈體,會在你購買後跟着你走。”
亦萱對我說:“好像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獨特的說法,這裡的人都很迷信啊。”
大叔道:“不是唬你們啊,開祭品店的人都是通靈的,能看到鬼,別看他們平時無所事事的,都看緊着他們的商品的,你們進去最好別碰到了也來看祭品的不乾淨的東西。”
這賣早點的大叔毫不拘束,我們很感激地謝過,並多買了一份早餐。
回到原來的地方時,那個祭品店已經開業了,周圍的各種商鋪也開始有了生氣,我們剛進門口,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這裡琳琅滿目地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祭品,估計祭品也是隨着時代的變化與時俱進,以前都是紙錢冥幣香燭馬人什麼的,現在居然擺放了各種紙做的手機,輪船,別墅,軒尼斯菸酒,我居然還看到了火車和二奶。尤其那個二奶很滑稽,一個紙剪的女人,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一樣,兩臉頰邊塗有紅腮。
我覺得很好笑,現在陰間也盛行這種包小三的風行了麼?看來人間什麼糟粕都給帶到冥間裡去了。
店很小,是被好像是被兩個大商鋪擠在了中間。亦萱則用DV拍攝了幾張相片。走進去後幾乎沒有我們落腳的地方,到處都是祭品,把兩邊堆積得逼仄狹窄,堪堪夠一個細腿的女孩子走過。也不見祭品店裡有半個人影,不知道是誰在這裡經營。亦萱踮着腳輕輕地遊走在祭品的縫隙中,不經意間踩到了一沓紙衣裳,可能是高跟鞋把紙衣一角給踩凹了,一個肥胖的女人突然從祭品堆中站了起來,朝我們大聲喝斥:“喂喂喂!看清楚點,別踩壞了我的商品!”
本來以爲無人看管的祭品店突然傳出來潑辣的人聲,我們意外之餘還是被驚嚇到了,但看這個女人,塗着很濃重的裝,鮮紅的嘴脣,雕刻得十分細而彎的眉毛,眉邊上一顆很大的硃砂痣,滿臉油膩膩的橫肉,一臉絲毫不友好的表情瞪着我們。
她身體的臃腫被挪到了祭品店裡最深的地方,就坐在裡面露出一個腦袋,不經意看我們還以爲這店裡沒有老闆呢。
亦萱趕緊道歉:“哦,對、對不起……我們……”
胖女人叉着腰,一圈的肥肉在腰間,胸口兩個氣球一樣的肉球鬆塔塔地掛在跟前,口氣十分慵懶:“買祭品啊?”
亦萱看着我,我們這趟本來肯定不是來買祭品的,而是看看祭品店裡看看到底有沒有我們在湖邊看到的那種奇怪的紙鳶和花衣裳冥幣什麼的。但是感覺現在讓我們明目張膽地找恐怕不是這麼順利,不買她的東西我們走不出這個店似的。
我趕緊說:“哦,對,我們是來買祭品的,請問有沒有……”我的話還沒問完,胖女人立即坐了回去,拋出一句懶洋洋的話:“想買什麼自己找!”
我覺得這店老闆娘忒寒磣,她的經營理念十分霸道而且不上心,根本沒有把顧客當做上帝來看待,或許她自己是賣祭品的,而顧客都是買祭品捎給上帝的,或許天堂或地獄的興衰估計還要看她的臉色吧,她才這麼無所謂。
我給了亦萱一個眼色,亦萱便在祭品堆裡翻找起來。我身材比較高一些,頭頂上也掛了不少密密匝匝的祭品,便翻看頭頂上的這些懸掛的祭品。
沒想到我一眼就看到了那隻和我們在湖邊見到的一模一樣紙鳶,我心裡好不高興,心說應該是這裡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亦萱的運氣不錯。我壓住興奮沒有表現出來,繼續佯裝翻找。
這祭品店可謂將空間用到了極致,地面的鋪板上堆放滿了,牆壁也掛了厚厚的一層,天花板上亦是懸掛了一大堆,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估計都不敢來這裡買東西。而且我們要在這堆密密麻麻的祭品中找到我們想要,有種大海撈針的感覺。
許久,老闆娘見我們還在翻弄,很不耐煩的又從裡面站了出來,口氣依舊不耐煩:“怎麼?找了這麼久都沒有合心的?人家過來都是直接拿了一沓紙錢香燭什麼的就付錢走了,你們還找不到我店裡賣的嗎?我這裡什麼都有,你想要找那種奇葩的祭品,告訴你,燒去了陰間,那邊也不收!隨便簡單點就行!”
我覺得我們再不買她估計能把我們轟出去,我不得不從口袋裡拿出一截沒有燒完的紙灰遞與她:“請問你店裡有沒有這種……賣?”我也無法甄別這剩餘的一角紙邊起初是什麼樣子,長在什麼祭品的身上。
“拿過來我看看!”老闆娘啪的朝我們伸出一隻手。
我便踮着腳順着一條小道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把帶有些灰燼的紙給了她。老闆娘接過一看,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於是站起身來。我趕緊保持身形後退給她讓路。只見此人兩手環保在自己的腰間,把一圈贅肉攬了起來,像是抱住一圈裙罩,我驚奇地發現,她居然能從狹窄的小道中走出來了,而且兩側的祭品稍稍的朝內凹陷,正好可以讓老闆娘的肚皮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