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便是聖彼得廣場,是教廷用來從事大型宗教活動的地方。
廣場呈橢圓形,地面用黑色小方石塊鋪砌而成。兩側由兩組半圓形大理石柱廊環抱。
這兩組柱廊爲廣場的裝飾性建築,每根石柱的柱頂,各有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們都是羅馬天主教會歷史上的聖男聖女,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廣場兩側各有一座造型講究的噴泉,分兩層,雕刻十分精美,泉水從最頂層中間噴涌,先沿蘑菇狀造型淌下,從四周形成水簾,下層像是個盤子承接泉水,最後成細流外溢,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據說右邊那一座是意大利建築師卡諾瑪代爾諾17世紀時修的,左側是後來修建的複製品,馬代爾諾是巴洛克建築風格的先驅,曾參與歐洲多座教堂的設計,聖彼得教堂的外立面就是他主持設計的。
廣場上靜靜矗立着聖彼得大教堂和方尖碑,聖彼得的雕像,右手握着兩把耶穌送給他通向天堂的鑰匙,左手拿着一卷耶穌給他的聖旨,神色悲憫的注視着這個世界。
教堂裡響起了古老悠長的彌撒曲,神秘的旋律,震撼的節奏,神聖的合聲,音樂超乎了視聽的想像極限,波瀾壯闊的歌詠着遠古世代的傳奇,同時也匯聚成一股心靈共鳴的信仰力量,引領人類遠離塵囂,迎向世外桃源。
少年看了看手錶,打開一隻手提箱,迅速將裡面的金屬零件組裝完畢,變成一把標準制式的狙擊槍。
他拿下嘴角的香菸,彈了彈菸灰,又塞進嘴裡,端起狙擊槍,眼睛慢慢貼在了瞄準鏡上。
這時,從聖彼得大教堂裡陸續走出衆多身着白色教袍的信徒,他們用袍子裹着頭,低着頭、拱着手,簇擁着一位身着紅色教袍的紅衣大主教緩緩向前。
少年的瞄準鏡將那個醒目的紅袍人鎖在十字準星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吐氣的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劃過安靜的聖彼得大廣場,驚飛了一羣廣場棲息的白鴿。
紅衣大主教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猛地一個踉蹌卻沒摔倒。
那些教徒聽到槍聲後頓時一片大亂,四處奔跑着,叫喊着,潮水般散去。
少年皺了皺眉,隨即急速扣動扳機,彈殼飛跳間,一枚枚子彈爆射而出,不是射中紅衣大主教身邊的教徒,就是打在堅硬花崗岩上,濺出點點炫目的火星。
連續一番爆射,打空了彈匣裡的子彈,只見紅衣大主教中槍後兀自託着流血的袍子,一步步踉蹌前行。
少年把槍隨手一扔,縱身一躍,從高高的城牆一下便落到了紅衣主教背後,伸手一扯,連人帶袍子都扯了過來。
那人頭上的袍子扯落的同時居然灑下一頭流瀑般的長髮,不着一絲凡俗氣息的絕美面容,甚至那顯得有些冷傲的表情,與那孤高絕世的氣質,讓少年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竟然看得呆了!
每看一眼,眼前的女子彷彿就換了一個人似的,好像眼前的面目並不真實,似真似幻,每一次看去,都覺得眉眼依稀相似,卻都有些大大的不同,如身處霧中,看不真切。
那張臉上,帶着一絲恍惚、一絲冰冷、一絲訝異、一絲憂鬱、一絲模糊、一絲熟悉,一絲一絲的組成一首宿命的詠歎調!
少年做夢也沒想到,紅袍之下竟然是一個美貌絕倫的女子,而且那女子的眼睛竟是如此熟悉!
“是你!”女子驚聲道。
“是你!”少年聽出了她的聲音。
兩人久久對視。
女子嘴角浮起一絲被命運嘲弄的蒼白和苦澀,眼前的男人漸漸變模糊,到最後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海邊,木屋。
少年坐在屋前看着大海默默抽菸,屋子裡的木牀上女人發出一聲呻吟幽幽醒來,她忽然發現白色被單下的自己已經換了身衣服,稍稍一動胸口的傷處便一陣生疼,忍不住蹙起了黛眉。
少年回到屋子裡,靜靜的看着她,嘴角一歪:“沒想到你長得這麼美,爲什麼總還要戴個冷冰冰的面具呢?”
女人把嘴脣咬出了血,冷冷的道:“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少年點了點頭:“不過我什麼也沒看,我可以在黑屋子裡用一根別針和一根毛線拆掉一顆反步兵地雷,這是你教我的。所以給你換衣服,我根本就不用睜眼看。”
“我還教過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少年訕訕一笑:“還好,我用的是穿甲彈,子彈穿透了你身體並沒留在裡面,只差一公分,我就把你殺了。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你會扮成紅衣大主教?”
女人並沒回答他,目色閃動:“你爲什麼要救我?”
少年想了想:“不知道。”
女人沉默半晌,明明人還在牀上,可眨眼間便到了少年跟前,他身上的槍已經到了對方手裡,額頭一涼,冷冰冰的槍口已經頂在他頭上。
“星期四,你應該知道抗拒命令是什麼後果。”
“我當然知道,只是不知道這個命令是要我殺你。”
“那你就應該執行命令!”女人一字字道。
少年苦笑一下:“我做不到。”
“爲什麼!”
“因爲……我可以殺任何人,但對你下不了手。而且……”少年慢慢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陰冷之色:“只有你可以用槍頂着我的頭,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女人呆住了,就那麼怔怔的站在那裡:“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說過什麼,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少年點點頭:“所以……開槍吧。”
“你不怕?”
“嗯。”
“爲什麼?”
少年笑着擡起頭來:“你說過永遠不要問爲什麼。”
女人一呆,轉過身去,“滾!”
“叮”的一聲,畫面一閃,又回到了電梯之中。
電梯門徐徐打開,人們都已出了電梯,葉承歡這才神色恍惚的走了出去。
汪詠儀剛出了電梯就撥通了一個電話,“在幾號室……嗯,我知道了。”
葉承歡就在這一刻,撥了下自己的手錶,迅速和女人手機接駁。
他跟着女人繼續往前走,被一個工作人員擋住,“對不起先生,這裡是行政工作區,無關人不能進入,等候區在那邊。”
葉承歡微笑着點點頭來到了等候區,掏出自己的手機,直接調出了汪詠儀手機的攝像頭畫面,女人的一切行蹤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汪詠儀來到了一間工作室裡,門一開,她的部下全在裡面等候着。
“主任……”
“主任。”
“主任。”
“……”
汪詠儀拿起耳麥戴上,看着監控屏幕,“怎麼樣?”
一個調查員道:“我們把他們三個分別放在三個不同的審訊室裡,一直在觀察他們的表現,蔣誠和許建邦一直在擺官架子,用各種話恐嚇,但羅浚德卻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
汪詠儀凝眉,“看來最不好對付的就是這個羅浚德。”
“是的,他是警隊高級警司,重案組都歸他掌管,全香港都知道最惹不起的就是重案組。”
“你錯了,全香港最惹不起的是法制精神,誰維護這種精神,我們就不會觸犯誰,懂嗎?”
“是,我知道了,主任。”
“切換到羅浚德的房間。”
“是。”
審訊室裡。
羅浚德面前做了一男一女兩個調查員,男調查員伸出手來:“羅警司,我是廉署調查員吳家豪,這位是我的同事。”
羅浚德一把打開他的手,“別裝了,在酒會上咱們見過了。”
吳家豪臉色一變,對對方的囂張氣焰十分反感,但咬咬牙只好忍了。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資料袋,從裡面拿出一份資料,“羅警司,咱們先來印證下你的情況。你在新法書院畢業後在渣打銀行任櫃檯人員,受到父親影響曾任職輔警四年。1986年加入皇家香港警察,成爲見習督察。早年大部分時間擔任行動崗位,包括駐守警察機動部隊及特別任務連,並在1994年及1995年策劃在浣紗街及成和道圍捕悍匪的行動。1996年晉升爲警司。2001年,被借調至倫敦警察廳出任分區警司。2009年回港,晉升爲高級警司。”
“你熱愛家庭,經常與幼子一同參加警隊的運動比賽。尤其熱愛足球,縱然警務繁忙,仍然堅持每週踢球一次。出任高級警司時,已經出任過香港足球總會的裁判小組及紀律小組委員,曾經出任香港少年及青年代表隊領隊。
還曾經到龍都參加由國際足協的管理裁判課程。當年警務處挑選人員到去英國接受特別海外訓練,當時爲總督察的你接受面試時,上級曾問到你,究竟想在香港警隊中擔任哪個職級,你卻竟說完全沒想過。那位上級不相信,並說每個人總會有他的想法,還拋磚引玉地反問你,‘警務處處長?總警司?’但你還是堅持地發表自己的理論,‘以升級爲工作目標,絕對是大錯特錯!我的目標是儘自己的能力去做好職務,當自己的表現比同事好,上級們也會看到,自然會有升級的機會了。’羅警司,我說的對嗎?”
羅浚德拍了幾下巴掌:“怪不得人們說,走遍全香港,只有廉政公署最厲害,現在看來真的是這樣。沒想到我的情況你們掌握的這麼全面啊。”
“當然,這並不足以把羅警司請來,我們還有一樣東西請你看看……”吳家豪在筆記本電腦上點了幾下,把屏幕轉給羅浚德,隨後便觀察着他的神色。
“你們從哪兒搞到的?”
“這並不重要,關鍵是那個紅衣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