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晚了。”
張小山突覺眼前一黑,不知道自己着了什麼道,中了什麼招,仰頭便倒,頓時沒了知覺。
葉承歡厭惡至極的瞧了躺在地上的張小山一眼,他沒有下死手,只是讓那小子安靜一下。
以他從前的性格,他一定會讓張小山這種人後悔生出來,可畢竟他是她的兒子,就算他再混蛋,再不是人,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但桃姐的兒子,他不能!
葉承歡出了北屋,一腳剛踏上院子的時候,就聽到周圍不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正快速逼近,雖然很輕,但還是瞞不過他的耳朵。
看來那夥人對自己很用心啊,不光在這裡設了埋伏,外圍還不知道安排了幾層包圍圈。
即便危險在即,葉承歡也沒有絲毫慌亂,像這麼拉風的場面,他已經陌生很久了。
他就那麼施施然的從北屋走到院子裡,從院子走到大門,從大門走到衚衕,輕鬆的步調就好像剛去拜訪了一位很久沒見的朋友。
可是剛出了門檻,衚衕兩端同時閃出幾道黑影,儘管沒有任何言語,他也能看到散落在自己身上的紅外光點。
“你已經被包圍了,從現在開始放棄抵抗,否則我們就開槍了!”一個聲音在衚衕深處傳來,十分真切。
葉承歡把目光慢慢轉向左,又慢慢轉向右,嘴角泛出冰冷的寒意。
逆鱗陡起,殺機畢現!
他回到神州,只是想過一份普通人的生活,可爲什麼上蒼總是爲難?
今天的種種,靈兒和阿爾巴無故消失,黑龍會陰謀難測,龍頭杖下落不明,讓他的心情怎麼能好起來?
他忽然想起林佩珊說過的一句話:你能殺一個,殺一百個一萬個,可世界上的事是殺人就能解決的麼?
不過此刻,按照他的邏輯來理解,殺人的確解決不了問題,但至少比被人殺要好!
他只看了一眼,左邊四個,右邊兩個。
所以,按照他的邏輯,他一定要走左邊!
他剛擡起腳,左邊橘光一閃,從那枚子彈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濺起的火星來看,那是一枚標準的7.62毫米子彈。
通過彈着點和子彈入射角來判斷,那是神州軍人普遍熱愛的俄製莫辛納幹狙擊步槍,只有那款槍在開火的時候纔會發出讓人陶醉的“水滴聲”!
葉承歡皺了皺眉,莫辛納幹在5點鐘方向一座民房的頂上,有顆龍爪槐做掩體。
狙擊手是最可怕的戰場幽靈,你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出現,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裡,只要一枚子彈,就能對整個軍隊造成極大的心理震懾。
剛纔那枚子彈只是個警告,只要他稍稍一動,下一枚子彈的目標就是他本人!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點兒腦子的人就不會動,葉承歡有腦子,可是他卻動了。
啓動、加速、減速、靜止,只要在地球上就無法打破這個倒“u”型的運動規律,可在葉承歡那裡卻統統無效,沒有那麼多複雜的計算公式,也沒有慣性理論和物理規則,從他剛剛啓動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速度的巔峰。
莫辛納幹射出的第二枚子彈僅僅給他剛纔的位置做了個標記,在無法保證首發命中的情況下,狙擊手有點兒慌神,還沒等把射擊模式從單發調整到連發狀態,葉承歡一個蛇形機動,便突破了左邊四個人用微衝組成的彈幕,簡單的幾個撞擊動作,把四個人打得七倒八歪,身子一晃,就消失在了衚衕拐角。
剛出了這條衚衕,就遇到了幾個埋伏在這裡的特勤,他們斜刺裡衝出,四個人左右包夾、前後圍堵,四把鋒利閃亮的虎牙軍刀悄無聲息逼近他的要害,一上來就是一個經典的戰術性偷襲。
葉承歡一個肘擊動作,把後背兩人撞得踉蹌退後,緊接着兩拳打碎了面前兩人的下頜骨,在他們仰面倒地後,踩着他們的身子趟了過去。
一閃身,拐進左邊一條衚衕,還沒走出去,又冒出幾個特勤,又是一個前後包夾的態勢。
衚衕狹窄,只要被人包了餃子餡,就很難逃脫。
唯一一個好處就是,他們怕傷了同伴,因此不敢貿然開槍。
目前的情況下,葉承歡只能硬闖硬拼,沒有路,他只能從層層包圍圈裡靠兩隻拳頭打出條路。
就這樣,他一條衚衕一條衚衕的衝下去,在連續放倒幾波追兵後,纔來到自己停車的位置。
來到車前,伸手剛握住車門把手,忽然從遠處飛來一枚槍榴彈,掛着尖利的哨聲,倏然而至!
葉承歡神色一凜,兩腳在車上一蹬,藉着那股強大的反作用力,把身子生生彈了出去,一個翻滾動作站了起來。
剛站起身,那枚榴彈便擊中了阿斯頓馬丁。
轟!
阿斯頓馬丁被轟上了天,裹着無數火球,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最後重重的落在地上,各種散碎的零件四散飛射,夾雜着刺耳的爆炸聲。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離,灼熱的氣浪和巨大的衝擊波撲面而來,把葉承歡生生逼退了幾步,眉毛、頭髮都打起了卷,刺鼻的焦味灌進肺葉,好似燒焦了內臟一般,讓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咳嗽。
這地方呆不下去了,他並不知道周圍還埋伏着多少特勤,他們手裡還有多少像這樣牲口的武器,就算他有一身超能異術,也架不住人家一枚槍榴彈,天知道還有沒有rpg之類大範圍殺傷性武器!
看樣子他們這回是動真格的了,特勤不是警察,維護社會安定可不是他們要做的,他們只知道按照作戰指令去行事,哪怕炸平整個街區也沒人在乎。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傷及平民,對不起,那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最多你只能自認倒黴。
他們只管做事,至於留下多大一筆爛攤子,那不是他們願意去思考的,至於怎麼收拾,那是警察和政府部門的事,與他們無關。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是一羣真正的牲口!
他們眼裡只有夥伴和敵人兩種區分,面對敵人,他們會一遍又一遍用他們最大的誠意去給你秀他們的下限。
順着長長的彈道線看去,那個變態的傢伙正在往單兵武器上掛第二枚槍榴彈,他們隔着上百米的距離,葉承歡要想在扣扣扳機的時間就衝過去幹掉他顯然不可能。
何況正有越來越多的特勤從衚衕裡涌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正在一個接一個的鎖定自己。
咔!
扣動扳機的聲響在葉承歡耳邊無限放大,面前的場景在他的視網膜上正以無限放慢的鏡頭運動,一枚槍榴彈掛着長長的白色軌跡線,以高速旋轉的錐形剖面向他襲來。
他沒時間多想,直接飛身撞碎了旁邊一戶住戶的窗戶,整個人一躍而入!
槍榴彈幾乎貼着他的腳底飛過,最後射中了五十米開外的一座公廁。
轟……
無數磚瓦飛濺中,可憐的建築物好像紙片一樣被撕碎,混雜着各種臭不可聞的東西,在方圓二十米之內紛紛散落。
這片空間立刻被一種奇怪的氣味所籠罩。
葉承歡撞進那間房子,堪堪躲過了致命一擊,他經歷過像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可就在那一剎那,他還是飆出了一身冷汗。
他沒想到的是,進入的是一間兒童房,各色卡通標識已經很容易表示這裡的意義,更何況牀上的小女孩正一對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嘴角略撇,臉色蒼白,想哭又不敢哭出來。
葉承歡觸動了下,二話沒說,抱起牀上的小女孩就往裡走。
迎面遇到一對穿着睡衣的年輕夫婦跪在客廳,“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很顯然,他被人當成劫匪了。
他苦笑一下,把孩子交給那個女人,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頭也不回的道:“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做,躲在衛生間裡,我保證你們不會有事。”
出了這家,他來到一條比較寬闊的街道上,左右看看,已經出了那片街區。
可各種雜沓腳步聲,以及汽車引擎聲還是不斷襲來。
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冷清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輛車,想徹底擺脫那幫該死的傢伙,他只能靠雙腿。
可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四個輪子,何況葉承歡也不想玩龜兔賽跑的遊戲。
就算他用所謂大挪移術,也不過是三兩下的距離,最根本的兩條腿怎麼可能賽過汽車引擎。
他面對的是特勤部隊,神州最精銳的安全部門,只要有需要,不光是汽車,就連軍機都能隨時出動,何況還有遍佈全城的電子監視網。
這一刻,葉承歡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走無可走,除非他把那羣不知死活的追兵殺光,纔有可能脫身。
可是,脫身之後他要去哪兒?
在全城秘密戒備的燕京,他跑到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被人第一時間鎖定。
阿爾巴的秘密住所已經曝光,他當然不可能回去。
若是回到北風塘,那不是給丁香和司馬風雲找麻煩麼?
趙雅琳更不可能!
自己惹的麻煩,他自己去解決,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風格,絕不會波及別人。
但直到現在,他依舊對自己惹得麻煩不後悔,更不會氣餒。
因爲,他覺得必須那麼做。
否則,他回到神州就顯得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他返身準備去殺人的時候,從這條大街的一端迅速駛來一輛白色的沃爾沃轎車,掛着雙排氣筒的冷焰,呼嘯而至。
葉承歡眼睜睜的看着那輛車從面前衝過,在他自認爲失去了借車的機會後,沒想到那輛車在前面了個甩尾,又馬上開了回來。
一直開到葉承歡跟前,車窗搖下,一個淡淡的女聲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