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閃過一絲明悟,這妞身上那股子狠勁,對他這樣的男人有種致命的殺傷力。
這是葉承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立體感十足的五官,皮膚在陽光下有種近乎透明的質感,層次分明的長髮可以拍洗髮水廣告。
他這才第一次意識到,聶小青那種危險中孕育的美,是如此驚心動魄。
看着看着,他有些失神……
聶小青察覺到他的怪異,斜眼瞧他一下,顯得有些侷促:“你看什麼!”
“長得漂亮還不許人看麼?”葉承歡幾分挑逗的道。
一張寒冰似的臉居然有點發紅,“姓葉的,別以爲這是你女人的地盤你就可以放肆,咱們的帳還沒清算,說不定我隨時會殺了你!”
葉承歡皺了皺眉:“殺殺殺,你心裡除了殺人還有點正事不,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該多想點美好的東西,比如買什麼衣服,吃什麼零食,看什麼電影,找什麼樣的男人,殺人那種事還是讓那些沒人性的傢伙去做好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對她說這種話,搞得聶小青一陣沒來由的凌亂,這話本不該是仇人該說的,可葉承歡說出來偏偏像情侶的規勸,原本該刀兵相見的男人,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幹什麼。聶小青狠狠瞪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的確不關我事,但我不想看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將來暴屍街頭,連個收屍的都沒有!”葉承歡正色道。
聶小青怦然心動,身子明顯一顫,這些她不是沒想過,只是她不願去想,被他當面說出來,眼前似乎真的出現自己死後醜陋的樣子,讓她的腸胃一陣收縮。
她緊咬脣瓣,刀鋒般的目光劃過:“姓葉的,你是不是以爲和我套套近乎我就可以放過你,告訴你,做夢!”
葉承歡朗聲大笑,灰暗的眸子陡然縮成兩點鍼芒,嘴角帶着某種嗜血般的邪意:“等你能殺得了我再說吧,我不喜歡在女人面前裝狠,但前提是別惹我,我發起瘋了連我自己都怕!”
“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發瘋的。”
短暫的對視裡,滿是濃濃的火藥味,連海風都吹不散的火藥味!
聶小青目色遊離了下,正稍稍失神,屁股上忽的被拍了一巴掌。
“啪!”
聲音響亮、乾脆!
“不錯!”葉承歡玩味的道。
聶小青的屁股也是隨便能拍的?別說是拍,就算別人多看兩眼,都有丟眼珠的危險。
可葉承歡偏偏就敢拍,而且拍得還很響,很脆!
聶小青沒想到,一點也沒想到,這傢伙真是色膽包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當着自己保鏢的面,他居然敢這麼做,這傢伙不是腦子有病就是不想活了。
“你想死!”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恨不得咬碎銀牙,目光似乎要把面前的男人活活燒死。
青紅幫老大光天化日的被人拍屁股,而且還是仇人,這種事別說親見,就連想想都覺得恐怖。
幾個保鏢全都跨過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葉承歡的胸膛。
葉承歡收起笑容:“這一下不是白打的,一巴掌換你一條命,夠值了吧。不信的話等會就知道了。”
說完,他就跟什麼沒發生似的,施施然的走開了。
老大沒發話,保鏢自然不能開槍,一個個面面相覷,搞不懂聶小青的想法。
聶小青滿臉紅潮久久沒有消退,屁股上還掛着微微的火辣,那種感覺奇怪極了。
但她更多的是在回味葉承歡的話,他爲什麼要說那種話,是怕死故意說的?還是真的隱藏着什麼?
她不止一次見識過這傢伙的恐怖戰力,那次在北山球場,幾十個人被他像開了電腦外掛似的輕鬆解決,那可不是什麼魔術表演,而是真真正正的實力展現!
剛纔就憑几個保鏢幾把槍真能那麼容易幹掉他麼?
她一點不確定。
葉承歡沒事人似的回到丁香身邊,丁香露齒一笑:“可真有你的,連她的屁股都敢摸,你就不怕她真的殺了你?”
葉承歡往那邊掃了眼,見聶小青正冷風陣陣的盯着自己,滿不在乎的摸摸下巴:“對付這種女人,最關鍵的就是千萬別把她當黑社會老大那麼看,她再兇再狠,本質上還是個女人不是。”
丁香沒有否認:“能對付這種女人的也只有你。不過聶小青也真夠狠的,明知風雲會和煙雨堂是一家,還居然敢來風雲會,明顯是挑戰我上次去青紅幫的事。”
葉承歡閃過一絲異色,忽然道:“要是你想殺她,這次是絕好的機會。”
丁香搖了搖頭,幾分釋然的道:“老公,如果我用這種卑鄙手段對付她,就不配混這行。聶小青既然來了,今天就是我的客人。”
葉承歡攬住她的蜂腰,審視着如花的美顏:“寶貝,我覺得你現在很迷人。”
丁香嫣然一笑,“難道以前我就不迷人麼。”
兩人正打情罵俏的功夫,今天的主角司馬風雲在徐芳華的陪伴下款款登場,偌大的甲板一下子靜了下來。
司馬風雲今天穿了身黑色的中式錦衣,寬寬鬆鬆的,卻一點不顯得臃腫,胸前明暗交錯着一條龍紋,顯得氣勢十足。
司馬風雲,原名丁峰,今年六十歲,背不駝、腰不彎,滿口牙每一個壞的,一頓能喝一瓶茅臺,吃一整隻燒鵝,能玩幾十種槍,不帶瞄準器百米打靶百發百中。
年少清貧的經歷令他可以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艱辛和困苦,縱橫交錯在臉上的每一道皺紋似乎都在訴說着一個屈辱奮鬥的故事。
吃百家飯長大,十三歲進城,從一個不入流的小癟三混起,一混就是十年,二十三歲加入幫派,打過架,砍過人,剁過仇家手腳,幾次差點被當街砍死,也被自己人出賣過,三十一歲一手創立屬於自己的地下王朝黑金會。
如今,物是人非,黑金會變成風雲會,司馬風雲已沒了年少時的血氣和青澀,有的只是寵辱不驚的大家風範。
六十年,司馬風雲用三十幾處刀疤換來了今天的榮譽和地位,六十年,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沒有多少波瀾,然而在司馬風雲這裡,卻飽嘗到人世的種種滄桑沉浮。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歲月如刀,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抹不去的痕跡,藏着一個個不爲人知的故事,那些故事要是講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由於他飽嘗了太多的心酸苦辣,對於一種東西的關切要遠遠超過別人,那就是權力!
手握上千人的幫派,坐鎮帝都燕京,司馬風雲一手打造的黑暗王朝,如今已巍然屹立。
和一般的六十歲老人相比,司馬風雲霸道、威嚴、不苟言笑,卻鋒芒畢露,但他卻是江湖人最願意親近的對象,只因爲兩個字:權力。
“拳頭永遠比說話有效!”這是司馬風雲平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他旁邊站着個美貌的女人,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一身水綠色長裙,將婀娜的曲線勾勒出來,一頭長髮盤在頭頂,紮了個碧玉簪,一張瓜子臉上窄下寬,雲鬢斜插,櫻脣一點,眼神靈動,一手挽着司馬風雲的胳膊,每一步走來都顯得落落大方,讓人有種膜拜的衝動。
一個六十歲的老人,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司馬風雲面色紅潤,氣色迥然,有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意思。徐芳華嬌滴滴水嫩嫩的樣子,又讓人不禁聯想,看來司馬風雲寶刀不老,把嫂子滋潤的這麼水靈。
司馬風雲目光如鷹的在人們臉上匆匆一瞥,神態依舊威嚴,但語聲卻親和不少,“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簡單的幾個字令肅穆的氣氛瞬間緩解,人們紛紛露出釋然的微笑。
“司馬風雲虛度六十載,如果說到今天在道上還算有那麼一點點成績的話,全賴朋友們的照顧。這次來龍都,最大的收穫就是和我女兒丁香重逢,香香,來,和大家見個面……”他向丁香招了招手,丁香從容走去,大方挽起父親的胳膊。
司馬風雲眼裡露出幾分慈愛,“這就是我女兒丁香,兄弟們都是同路人,我也不必隱晦,小女能走到今天這麼大的成就,全都仰仗在場各位的幫襯和提攜,在這裡,我司馬風雲謝謝諸位栽培了。”說着,他深深一躬。
在場的人都隨聲客氣幾句,有的人欣慰,有的人卻在打鼓。其實什麼提攜,什麼幫襯,都是客套話,煙雨堂和丁香能走到今天完全是打出來拼出來的,和龍都大大小小的幫派少不了各種摩擦,也少不了遭人妒忌,背後暗算,好多和丁香有過節的人都暗裡擦把汗,也不知道司馬風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今天朋友們能來是給我面子,我也把面子給你們,哪怕過去和小女有過節的今天也一筆勾銷了,只要往後大家給小女面子,就是給我面子。”
聽到這兒,好多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司馬風雲微笑道:“其實這次一是慶祝我們父女重逢,二是想借此機會和各位兄弟認識一下,大家平時各自忙碌,難得相聚在一起,如果願意買我司馬風雲面子的,就放開胸懷,既然來了就要玩的好,玩的盡興,要不然就是砸我司馬風雲的招牌。”
話音剛落,掌聲如潮。
司馬風雲壓了壓手,語氣忽然蒼冷,“趁着大家都在的時候,我想宣佈一件大事……”
話說到這兒,現場的氣氛一下子重新肅穆起來,從司馬風雲無比凝重的表情來看,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而且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玩笑的人,甚至在一些人的嚴重,他是一個無趣而又沉悶的人。今天能受邀出席的人,自然沒有等閒之輩,只要稍有點江湖閱歷的人,都能嗅到一絲詭覺的氣息。許多人都豎起耳朵,認真傾聽,心裡揣測着接下里將要爆料的事情,誰都知道,司馬風雲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將影響着龍都地下勢力的洗牌,隨便一條消息放出來都無法估價。
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
司馬風雲中宮飽滿的聲音道:“我,司馬風雲,現在老了身體也不行了,從今日起,退出江湖,從此閒雲野鶴,風雲會的一切事務今後交我女兒丁香執掌!”
話雖不多,卻彷彿晴空中一記悶雷在全場每個人耳邊炸響,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剛纔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就連丁香都大吃一驚。
什麼!這怎麼可能!司馬風雲也不過剛剛六十歲而已,對於一個體力勞動者來說,六十歲也許就已意味着整個職業生涯的結束,但對於像司馬風雲這樣的黑道大鱷來說,六十歲也許只不過是二次創業的起點。
將心比心的試想下,風雲會正值巔峰,誰會如此玩笑般放棄手中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