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時間在不被期待中悄然飛逝,尤桐將花束插好,雙手自然地垂放在身體兩側,眼神茫然。
剛剛他說她是他喜歡的人,好像是做夢一樣,這樣一點小小、小小的幸福,如此的卑微,卻能溫暖她的心,不管是不是真的,短暫也好,她知足了。
可是,這樣真的夠嗎?!
其實,她很傳統,也很俗氣,她渴望愛情,更渴望婚姻,可是這些他能給她嗎?!
唉……尤桐,你怎麼可以這樣貪得無厭?!
微微側目,偷偷地覷向容尉遲,他墨黑的髮絲因爲剛剛的狂奔而些許凌亂,看起來有些孩子氣,她的心裡再次泛出異樣的感覺,左心房一陣莫名地顫動,好像被某種力量牽扯着,漫出奇異的熱潮。
他和她之間,真的越來越複雜了,尤桐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隱隱約約地有些害怕,害怕去面對現實。
就在尤桐徑自陷入紛亂的思緒裡,怎麼都理不清心中的糾結時,容尉遲高大的身影走近,她疑惑地擡頭,待對上他深邃的黑眸時,不禁一怔。
“幫我媽媽削個蘋果怎麼樣?!”他俯視着她,說着讓她覺得驚奇的話。
削蘋果?!
他爲什麼不自己動手?!
他想幹嘛?!
他太教人捉摸不定,總會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些事、說出一些話,攪得她芳心大亂,不知所措。
尤桐心裡面泛着狐疑,但還是輕輕點頭,柔聲允諾,“好。”
她輕輕走向牀頭櫃,拿了水果刀,還有一個圓圓的蘋果,低頭認真地削了起來。
容尉遲走近顧儀容,扶着她坐直身子,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碰觸到她額上的髮絲,那原本烏黑的頭髮已經失去了亮麗的光澤,他眷戀地握了握,心中不禁有些感傷。
默了默,他不願想太多,緩緩鬆開了手。
尤桐將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入碗中,然後取來一根牙籤,插起一塊,遞給顧儀容,“阿姨,給。”
“謝謝。”顧儀容微微揚起笑容,頓了頓,“小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不等尤桐回答,容尉遲便接過話來,脣角微挑,“當然可以。”
尤桐微微凝眸,而容尉遲注視着她的目光沉了沉,睨了她傻呼呼的小臉一眼,他在她錯愕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望向了顧儀容,徑自說道,“媽媽,我和桐桐已經認識很久了,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我們已經在一起很長時間了……”
“容尉遲!”尤桐顧不得禮貌什麼的了,直接出聲大叫,瞪圓了雙眸,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厚臉皮。
“阿姨,你別聽他胡說……”小臉紅得有如熟透的番茄,美眸瞪得大大的,亮亮的,“我們沒有……沒有……”
“沒有什麼?!”他濃眉一挑,不懷好意。
“什麼也沒有!”她咬牙說道,臉紅了個徹底,卻仍是堅持辯道,“我也沒有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是嗎?!”他壞壞地問道。
“當、當然是了!”可惡!
容尉遲忽然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深邃的眼底浮現出一股寵溺,“好吧,你不承認也沒關係,那麼就算是我喜歡你好了,喜歡得不得了,連睡覺都想着你,行了吧?!”
尤桐渾身顫抖,“容尉遲,你……”
“我怎樣?!”他故意逗着她,“我怎麼會這麼好,這麼浪漫,是嗎?!”
“你……你臉皮厚纔是真的!”尤桐忍不住想要罵人,可是……他們這樣像不像是情侶在打情罵俏?!
尤桐迅速地瞥了他的俊龐一眼,呼吸有些急促,又習慣性地咬咬軟脣,就算心裡糾結成團,但她還是無法忽視心頭那股莫名的甜蜜滋味,試着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卻握得更緊。
“你別鬧了!”她用力掙脫他的鉗制,抽回自己的手,心跳嚴重失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調整好呼吸,偷偷擡眸,瞥見顧儀容正凝眸笑望着他們。
丟臉死了!
幸好,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巡房的護士輕輕敲開,尤桐連忙退到一旁,暫時不去理會那個攪得她心神大亂的男人。
兩名護士帶着顧儀容去了科室做檢查,而容尉遲到走廊等候,尤桐猶豫着自己要不要趁機離開。
腳步剛剛移開一點,他的長臂卻忽然伸了過來,將她整個人圈入懷中。
“你……”粉脣微張,她定定地望着他,心裡更亂了。
容尉遲薄脣輕揚,淡淡地問,“你想躲我?!”
“我沒有……”
“桐桐,你不適合說謊。”大手的力道稍稍加重,幾乎要握痛她的肩膀了。
尤桐身體一顫,心也在劇烈起伏,“容尉遲……我們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的……爲什麼還要纏着我?!”
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理不清了,不說別的,就單單是他的身份,就足夠讓她自慚形穢,若是以前,簡而言之他只是容家的三少爺,可現在,他掌控整個容氏,他是容氏的天,是商業圈的王者,是媒體的寵兒……這樣的他,她愛不起。
容尉遲按着她肩膀的手忽然鬆了力道,如鷹隼版銳利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將她憂鬱又細柔的神情盡收眼底。
“因爲……”他緩緩開口,聲音暗啞,“我需要你。”
一瞬間,她彷彿聽見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他的一句“我需要你”遠遠比“我愛你”更教人動容。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尤桐一下子潸然淚下,淚水不聽使喚地滾落下來,灼燙了臉龐,沸騰了血液,嘴角邊卻綻放出一朵明媚的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