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噹吃飽了就吵着要睡覺,歐悅突然想起另一個好像也是如此,只不過是睡醒就要吃,忍不住好笑的看了旁邊人一眼。
端木忍被他看的奇怪,愣愣的問,“幹什麼?”
歐悅一邊笑着一邊搖頭,“我們把她送回去吧!”
端木忍還是覺得歐悅笑的奇怪,但又不好問什麼,便點點頭跟了上去。
把叮噹送回便利店,老闆留歐悅敘了一會舊,後來有人送貨來,歐悅又幫忙搬貨,等搬完貨已經是下午了,端木忍一直在旁邊看電視等着,拿着遙控器不停的換臺,歐悅知道他一定是等的煩了,拒絕了老闆留下吃晚餐的邀請,拖着臉臭臭的漂亮少年跑出了便利店。
兩人沒有目的的閒逛,東看看,西轉轉。
後來經過一座人行天橋時,端木忍停下了腳步。
歐悅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天橋邊蹲着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面前鋪着一張塑料紙,上面零散的擺着許多小指頭粗細的小木塊。
女孩低着頭,原本就不夠厚實的外套被風吹的鼓了起來,一條粗粗的辮子紮在腦後,頭上全是被風吹亂了髮絲,遠遠看起來灰撲撲,毛茸茸的。
端木忍看着那個小女孩看了很久,然後開始掏錢包。
歐悅見狀,先他一步蹲到小女孩前面,“小妹妹,這是什麼東西啊?”
小女孩聽到聲音,揚起了臉,小臉被凍的通紅,小嘴脣裂了一道口子,上面是凝固的暗紅色血塊,她看着歐悅笑了笑,“這個是願望符!”
“啊,是願望符啊,可是爲什麼上面什麼都沒有呢?”歐悅拿起一個小木塊,放在手心,只有一個鈕釦那麼大小,用刀子削成了五瓣花的形狀,上面塗上了顏色,不過看起來像是用最劣質的水彩筆塗的顏色。
小女孩指了指歐悅手中的小木塊,“哥哥叫什麼名字,我可以幫哥哥刻上去,然後在後面再刻上星星,就變成願望符了,這樣天上的星星就會幫哥哥實現願望了。”
歐悅看了看小女孩腿邊,放着一把小刀,一看就是用鐵片磨成的,在一端包上了厚厚的布條當做手柄,再看看小女孩的手,果然有幾道還未完全癒合的刀痕。
“啊,真的啊,有天上的星星幫忙,願望一定會實現的,那小妹妹幫哥哥做一個好不好?”歐悅挑了一塊綠色的放到小女孩手中,“你就幫哥哥刻個悅字就好了,好不好?”
小女孩拼命的點頭,拿起刻刀在小木塊上比劃了幾下,羞澀的擡頭,“是哪個yue?”
歐悅笑了笑,拉過小女孩拿刻刀的手,很認真的在她手心緩緩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悅”字,“是愉悅的悅,就是高興的意思。”
小女孩又點頭,然後屏住呼吸很認真的刻起來,刻完字再翻一面刻上星星,刻完最後一筆的時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把手中木塊放到了歐悅手中,“刻好了,哥哥。”
歐悅拿着木塊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不停稱讚,“小妹妹刻得真好。”
小女孩看着歐悅,甜甜的笑着。
“這個多少錢?”
“五毛!”
聽到這個答案,端木忍很明顯的顫了一下,歐悅卻像個沒事的人,又挑了幾個給小女孩,讓她幫忙每個都刻上字。
端木忍聽出都是一些人名,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其中也有他的名字“忍”。
小女孩一直很認真的刻着,有不知道的字歐悅就教她,後來歐悅乾脆拿起刻刀自己刻,一邊刻着還一邊問着小女孩這樣對不對。
原本還會羞澀的小女孩,笑的越來越開心,後來居然會在歐悅刻得不好看時小小的嘲笑幾聲。
端木忍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人行天橋上人來人外,大家都投來奇怪的目光,可是三人卻沒有一個在意。
終於,把最後一個也刻完了,歐悅數了數,有三十三個,再算一算,一共十六塊五毛,歐悅把錢包裡所有的零錢湊在一起還差五塊,端木忍正想說什麼,歐悅卻跑到旁邊一個擺地攤的中年婦女跟前,挑了一頂絨線帽子問,“阿姨,這個多少錢?”
中年婦女看了看歐悅手裡拿着的二十元錢,笑了笑,“十五!”
歐悅叫了聲正好,把錢遞給中年婦女,拿着找的錢和帽子,又回到了小女孩跟前,“小妹妹,要拿好喔!”
歐悅把小木塊全都塞到了衣服口袋裡,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好了,都賣完了,小妹妹趕快回家吧!”
小女孩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了聲謝謝哥哥,就跑走了。
歐悅一直看着小女孩跑的方向,直到看不到那個小小的身影了,纔回過頭對端木忍說,“其實,除了錢,他們也需要別的。”
端木忍愣了一下。
歐悅卻已經把手裡一直捏着的那個刻着“忍”的小木塊放到了他手中,“送你的,希望你的願望能實現。”
端木忍看着手心的小東西,低喃,“送我的?”
“是啊,還有這個呢”,歐悅說着把手中的絨線帽子也套到了端木忍頭上,剛一戴上卻忍不住笑了,捧腹大笑。
他可真是會挑啊,那頂帽子居然帶着兩根小辮子,戴在端木忍頭上,讓他想起了冰天雪地裡走來的可愛的愛斯基摩小姑娘。
不過,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端木忍那個臉色,可一點也不可愛!
歐悅識時務的閉了嘴,提議去吃東西,可仍是忍不住偶爾發出憋不住的笑聲,惹來端木忍狠狠的瞪眼。
(其實,這個世界很多人的生活狀態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我親眼見過很多,但我卻一直認爲,除了錢,他們真的還需要別的,所以設計了這個情節,很幼稚的想法,希望大家不要見笑。)
歐悅帶端木忍去吃東西的地方是一條小吃街。
冬天的天,不到六點就已經暗沉了下來,各種各樣的大排檔門前閃爍着霓虹光芒,同時也飄散着誘人的香味。
歐悅挑了一家街邊隨處可見的小布蓬停下,大大的手推車上汩汩滾動着濃郁的湯汁,湯汁裡擺放着許多穿成串的小吃,有魚丸、蟹棒、香菇、青草……多不勝數。
歐悅找了背風的一面讓端木忍坐下,向老闆要了碗筷幫他挑選了很多東西,又跑到不遠處買了章魚燒、烤肉串、炒年糕……直到把端木忍面前擺滿了才坐下來。
“趕快吃吧,我都讓他們不要放太辣的,不傷胃”,歐悅笑呵呵的說着,嘴邊大口大口的白氣吐出。
端木忍看了看眼前的東西,沒說什麼,很安靜的吃起來。
歐悅依舊是他開朗的風格,一邊吃着一邊和老闆聊天,只是總會在端木忍需要紙巾的時候,那麼及時的遞過去一張,又或者當端木忍杯中水涼了時,似乎不經意的就讓老闆幫忙換了。
小吃街的生意總是越夜越好。
小布蓬下面很快就擠了更多了人。
端木忍不喜歡和他人身體的觸碰,終於一點一點的被青春的男女們擠到了風口。
歐悅見了,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和老闆開玩笑,“老闆,要不讓我來幫你弄吧,我朋友不太能吃辣的,讓我來幫他煮,你也正好歇會兒,你放心,我手藝不錯,絕不會砸了你的招牌。”
歐悅和老闆聊了半天,早將他對朋友的照顧一一看在眼裡,如今聽他這麼一說,更是有了好感,立刻欣然答應,捧着一杯熱茶坐到了一旁,笑眯眯的看他煮菜、抹調料、再放到不同的碗裡,可是沒有哪一次會將塗了辣醬的放錯到那個漂亮少年的面前。
其他客人見歐悅這樣,也覺得好玩,紛紛叫着也想試試。
歐悅當學生會主席多年,組織能力非同一般,再加上他溫和的笑容,總是充滿着愉悅的聲音,很快就和客人們打成了一片,大家邊吃邊嘗試着親手做,不多時便將小布蓬裡的氣氛弄的如同陽春三月般,溫溫的,暖暖的。
端木忍一向不喜歡人多嘈雜,只是坐在一旁安靜的吃着東西,歐悅給他挑的東西很仔細,偶爾有別的客人把混了辣醬的放到他碗裡,歐悅便會突然餓極了一般的搶來吃了,害的一大羣人笑他餓死鬼投胎。
端木忍安靜的吃着,安靜的看着,看着歐悅,忽然覺得似乎深冬不那麼冷了,夜也不那麼黑了,那人的一顰一笑,散發出的是陽光般的光芒。
“毓哥?”端木忍看着眼前的人,驚訝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卻被後面的歐悅推進了房內。
“學長,我把小忍帶來了,我守信用吧!”
歐悅笑嘻嘻的走過去,卻招來衛蕭毓一拳打到胸口,“你小子怎麼不再來晚一些?”
“嘿嘿,我哪敢啊,其實我們一直往這邊趕,就是路上堵車,你知道的,地上那麼多積雪……是吧,小忍?”歐悅抓抓頭,擺出憨厚的笑。
衛蕭毓哪會相信他的話,不過也不與他計較,拉過在一旁的端木忍略有責備的說,“毓哥真的就那麼討厭,你都不願意見我?”
端木忍垂眼,搖頭,不說話。
衛蕭毓輕嘆一聲,動了動脣,想說什麼,歐悅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搖頭。
衛蕭毓明白歐悅意思,拉着端木忍往另一間房走,“吃了藥,好好睡一覺,手機給我,沒人會打擾你。”
站在後面的歐悅,見端木忍回頭看他,朝他微笑揮手,可怎麼也忽視不了那雙水晶般的眼睛中的暗沉,心裡一陣莫名抽疼,像帶了面具一樣的繼續微笑,繼續揮手。
早上,從端木忍的公寓出來後,他就偷偷開了手機,短信聯繫衛蕭毓,讓他另準備地方,他會帶這個令他頭疼的病人過去。
後來,他騙端木忍,要到酒店拿一份資料,那麼拙劣的謊言,少年卻毫不懷疑,剛纔那一回頭,大概是想問爲什麼吧?
爲什麼?
他是爲他好啊,生病了就要吃藥,不舒服了就要看醫生,不是嗎?
然而,不知爲何,腦海裡卻長長久久停留着兩個片段,一個是站在巷口,孩子一樣興奮的問去哪裡的端木忍,另一個是剛纔那一回頭,眼神冰冷的端木忍。
“喝咖啡”,不知什麼時候,衛蕭毓已經走了出來。
歐悅接過咖啡,站到酒店房間大大的落地窗前,三十八層的高度,往下看,別說是人影,就連顏色也分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色已暗的緣故,又或者是樓層真的太高了,歐悅覺得就連那些光彩奪目的的霓虹也暗沉了不少,耳邊是出奇的安靜。
“學長,還記得你第一次到學校開講座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衛蕭毓淺抿了一口咖啡,雖然是速溶的,也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只是喝到口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還記得學長那次曾經說過,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心靈之強大,無極盡,精神之脆弱,也是無極盡,所以學長才會選擇心理醫生這條路,希望能幫助許多的人,越過自己給自己設的重重障礙,走出自己給自己畫的無數的圈”,歐悅淡淡的說着,尋找着記憶中的身影——不同於今日的影子。
“小悅,你想說什麼?”心理醫生的敏感,無人企及,衛蕭毓認識歐悅很久,自然知道他這一番提及往事,必有緣由。
“我也不知道,學長”,歐悅尷尬的笑笑,面對他尊敬的人,總是會在這種時候抓抓頭,“昨天我在公園中聽到了一些話,我不知道……”
陳芳雯那一句句那是別人的私事,一直重複在腦海中,他知道他不該這樣,好像非要知道什麼一般,可是又控制不住的會去想,去想小忍究竟正經歷着什麼,去想他會不會難過,去想他身上那些傷究竟是如何來的,去想他在公園中聽到的那一段對話究竟意味着什麼,甚至去想,他爲什麼會這麼依賴而又抗拒着心理醫生?
“那些話是關於小忍的?”衛蕭毓看着歐悅臉上一直不斷交織痛苦的迷惘的表情,停了許久才問。
歐悅點了點頭,“學長,那些藥真的能幫他嗎?”
其實答案是明顯的,可卻像實在找不到出口一般,希望得到一個答案,哪怕明知假像。
“小悅,心理上的疾病很難根治,人們常說經歷的越多,就會越堅強,其實,人心只有一顆,有的時候會像碎了的水晶,縫縫補補,誰也不知道它還能再承受多少,甚至有時看起來似乎已經修補的完好無損了,可是那些裂痕誰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我記得心理醫生都會不斷的和病人談話,不斷引導他們,藥物往往只是輔助。”
“你觀察的很仔細嘛”,衛蕭毓對歐悅笑了笑,“有一個坑,每天不停有人在挖,而同時呢,也有人不停在填,你說這個坑會不會有填平的一天呢?”
歐悅低下了頭,似乎在思考,很久之後纔開口,“學長,你是想讓小忍自己相信那些藥有用?”
是啊,只要那個坑自己不毀了自己,自己不放棄,也許會有填平的一天。
這大概纔是心理醫生,最所向披靡的醫治手段。
可是,歐悅抓住的卻是話中另外的意思,“學長,你都知道,對不對?”
知道什麼,不用說,這般試探,不就是連旁觀者也在是在迴避的麼?
衛蕭毓沒有回答,望着窗外,不夜之城,燈紅酒綠,虹霓光鮮,可是誰又知道那些暗影之下,究竟隱藏着什麼呢。
那個少年,恬靜而俊美,脫去了三年前的稚嫩,變得美麗而疏遠。
語言,似乎無法去形容這樣的一個人,看到他只會生出兩種心情。
要麼,就無法剋制地去疼愛他,以他的喜怒爲喜怒;要麼,就喪心病狂地想要佔有他,哪怕是禁錮,哪怕被恨,也永遠要強留那份美麗。
可是,事到如今,希望,對他來說,會不會太過殘忍。
因爲,終將是失望啊!
“小悅,你以後不要再找小忍了?”因爲不知他還能承受多少,因爲怕水晶再次碎一地,粘都粘不起來,所以,是不是斷了希望纔是好?
“學長?”歐悅不可思議的看着衛蕭毓,這個時侯的學長,心好像也生了病。
衛蕭毓像是沒有聽到歐悅質疑的輕呼,呆滯了很久,纔像夢魘一般的說着什麼,“三年前,靖遠來找我,給我帶了一個病人,那麼漂亮的一個少年,我第一眼看到的感覺竟然是破碎,他在地上爬,不像是人,像是受傷的小動物,本能的尋找躲藏的地方,那一天有一個病人給我送來珍稀的熱帶仙人掌,就堆在牆角,他爬到桌子下面,爬到櫃子後面,爬到沙發背後,似乎都覺得不安全,最後他爬到了那一堆放在牆角的巨型仙人掌後面,他的眼睛好像看不到一切,只是把那些東西拼命的扯來蓋到身上,淚水從沒停過的流,那麼長而尖銳的刺,刺了他滿身,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從縫隙裡露出驚恐的瞳仁,眼淚像是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一直掛在臉上。”
“學長——”,歐悅低聲阻止,知道他說的是誰,所以不想再聽下去,因爲學長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那麼桀驁的學長,就連想象也沒想過,那樣的表情會出現在他的臉上。
然而,衛蕭毓卻擺了擺手,繼續說,“差不多一個星期,他沒有停過的流淚,後來的一個月,他甚至無法站起來,我把那些東西搬走,他就用手臂一直抱着頭,只露出兩隻眼,戒備着整個世界,我喂他吃東西,他就躲,後來餓暈了,我找人給他輸葡萄糖,但一旦醒過來,他就扯掉手上的軟管,還是躲到那個角落,我還記得有一次,他扯的太用力,軟管脫離了,針卻還留在血管中,血一直不停的流,我實在沒辦法,給他注射了大量的鎮靜劑,我永遠忘不了他昏睡過去前一刻的眼神,他在求我,他不是求我幫他,也不是求我結束他,他是求我不要讓他陷入不清醒,因爲他要戒備”,衛蕭毓直直的看着窗外,用力睜大眼,彷彿這樣就能阻止什麼流出身體,“小悅,你知道嗎?小忍他一點也不脆弱,真的,比我們許多人都要堅強,真的……”
歐悅聽到了聲音中的哽咽,拿過衛蕭毓手中的咖啡,倒了再換了一杯熱水,輕輕塞到那雙手中,“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有些情緒,無法紓解,就會成爲生命的毒。
三年,也許對好多人都是煎熬,他不介意分擔,也許從第一眼,他就再無法抽身,又或者,他從來沒有想過抽身。
“後來,靖遠帶了一個女人來,她跟小忍說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從那天之後,小忍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那個女人……”
“是小忍的母親?”歐悅接下了衛蕭毓的話。
衛蕭毓吃驚的看向歐悅,似乎疑惑他是怎麼知道的,歐悅卻輕輕的笑了一下,搖頭不說話。
果然,是那個女人,是小忍的母親把他送到常靖遠身邊的,那個叫未知的女孩說的對。
可是,三年啊,今天才知道這個時間,一個母親怎麼能把自己的孩子推入那樣的傷痛中,而眼睜睜看了三年。
爲了錢。
那個叫未知的女孩是這樣說的。
可是,錢,真的那麼重要麼?重要到用自己的孩子去換?
歐悅是個孤兒,沒有了親情,所以更渴望親情,也更美化得不到的親情,至於那個女人,幾乎已經到了他無可想象的不能理解境地。
那一天的話還清晰的響在耳邊,那個叫未知的女孩,真的能帶走小忍嗎?真的能帶他離開那些傷痛嗎?
“學長?”歐悅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那些事。
衛蕭毓慘淡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歐悅的肩膀,“小悅,我不是狠心,可是有的時候,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三年裡,你不是第一個,我不想再看到小忍他……”
“學長——”,歐悅打斷了衛蕭毓,露出他慣常的笑,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淡淡的溫暖着,“知道是錯了的,不是就該結束,不再繼續了嗎?”
衛蕭毓愣了,直直的盯着歐悅。
錯了的,就該結束。
錯了的,就不該再繼續。
如此簡單而已。
他卻糾結了三年,原來他的心也是病了的,忘了如此簡單的道理。呵,可笑,真是可笑。
但,真的能結束嗎?
真的能不再繼續了麼?
衛蕭毓竟然不忍心去想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