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子急忙爲張秋生引路,開了二樓的一間房說道:“這間房的方位適合你。”
張秋生顫巍巍的進了漆黑的房間,達子關上門,緩緩皺起眉頭,手心的芝麻顫抖的厲害,走廊裡,陰冷的風從盡頭吹過來,燈光忽明忽暗。
他踩着老舊的木地板,下了一樓,一邊走一邊嘟囔道:“芝麻們在害怕什麼?明明什麼都沒算出來。”
如錦端坐在客桌前,臉色發白,她直愣愣的看向上官誠,“張秋生說,我就是趙秀晴,只有我死了,一切纔會真正結束。”
上官誠蹙眉沉思,一語不發。
“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查到哪個階段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如錦鼓足勇氣說道。
上官誠深深的看着她的臉,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報紙,攤開鋪在如錦的面前。
這張報紙,是那日她從報館溜走的那張,除了對火災的報道,幾乎看不出別的什麼信息,上官誠從這上面看到了什麼?
如錦翻來翻去看了幾遍,最後把目光投放在新聞報道最下方,採訪記者的名字上——許微。
“許微?記者?”如錦詫異,“莫非,你去找這個人了?”
上官誠點了點頭。
“她還活着?”如錦問。
“移民去了美國,現住在洛杉磯,83高齡了。”上官誠低眉淡淡道:“當年,是她採訪的四世同堂,除了張秋生以外,恐怕她是當年見證那場災難唯一的倖存者了。”
“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她願意爲我們提供線索?”如錦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臉上因爲意外而泛着淡淡的光。
上官誠拿起桌上的杯子,淡淡抿了一口,“嗯,只提到趙秀晴死的很慘,很多事,她都不願意多談。”
“那爲什麼又答應了?”如錦追問。
上官誠停頓了一下,“我父親親自出馬。”
如錦如魚刺哽喉,這等事竟還搬出了父親……
“所以她答應了回國?”
“嗯,具體時間另行通知我們。”
“夢中的那個女人……真的是趙秀晴麼?”如錦輕聲問,生怕驚擾到了什麼。
上官誠不置可否。
達子將芝麻放在櫃檯上,每一粒芝麻都牽着一根線,達子手指動一下,芝麻就
跳動一下。
此刻達子手指抖動的厲害,芝麻便劇烈的戰慄起來,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達子的手指飛快的敲擊着桌子,芝麻也在不停的變化方向。
如錦也微微顫抖起來,臉色發白,腦海中飛快的閃現一些血腥的畫面,陰冷的氣息包圍着她,又來了……那種提前預知危險的第六感又來了……這次腦海中閃現過的面孔……是……
如錦雙手按着太陽穴,頭頂上的燈光閃爍的厲害,二樓上似乎有人奔跑,噔噔蹬蹬的腳步聲不斷出來。
達子面色一變,今日沒有接待客人,二樓怎麼會有人!
張秋生!如錦猛地睜眼,腦海中看見的恐怖景象,竟然是張秋生!
他有危險了!
如錦忽然起身,往樓上狂奔而去。
她順着二樓的走廊來到張秋生的臥室,膽顫了一下,猛地推開了門,眼前恐怖的景象讓她一生難忘。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聲。
上官誠和達子也隨後趕來,看見臥室裡的一幕,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木板牀上,被單已經鮮血浸染,揉皺的成了一團,凌亂的褥子裡,張秋生仰躺在牀上,一手痙攣的伸向上空,彷彿要抓住什麼東西。
他的嘴大張着,另一隻手將一根層次不齊的木塊硬生生的插進自己的喉嚨裡。
圓滾滾的眼睛致死都瞪着門口,似乎看見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上官誠將如錦交由達子照顧,他緩步走進臥室內,拉開了臥室的燈,鮮紅的血跡順着地板的縫隙不斷蔓延,他探了探張秋生的體溫,死的應該快一個時辰了。
那剛剛在二樓奔跑的腳步聲是誰的?
難道有外人進了客棧想要阻止他們調查?
上官誠的大腦飛速的運轉,疾步往外走去,他將二樓所有的臥室門都大大的打開,一間一間的檢查,一無所獲。
達子愁聲道:“沒有人進來,如果有人進來,我的芝麻會告訴我的。”
“該死!”上官誠重重的錘了一圈牆壁,磨牙冷然,就差那麼一步,如果不是他將張秋生送上二樓休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應該守在他的身邊。
“小斯去哪裡了?他死了,小斯該怎麼辦?”如錦扶着牆壁站起身,“我是不是趙秀
晴這不重要,我是不是被詛咒了,這也不重要,事實的真相是怎樣,這都不重要。”
她忽然走進臥房,撲在牀邊,隱忍道:“橫豎都是一死,可小斯呢?你把小斯藏哪裡了啊,你說啊,你把小斯藏哪裡了。”
“你回答我啊。”如錦握住張秋生的胳膊,用力搖晃。
忽然,張秋生迴光返照一般,猛地抓住瞭如錦的手,那一刻,似乎意識相通,如錦竟然看到了張秋生的記憶。
記憶深處,是灰白的四合院,小小的張秋生趴在屋頂上,看着院子裡那些爬動的人們,如行屍走肉一般,殘殺着,啃食着,人們似乎沒有了痛感,甚至有人啃吃着自己的手和腿。
從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他將四合院內所有的門都反鎖,把那羣怪物隔絕在院子中,夜色漸濃的時候,一把火燒掉了四世同堂。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夜的慘烈,那是怎樣的一種極致恐懼,大火點燃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爬動的、行走的人們齊齊看向了屋頂上的他。
他們似乎擁有同樣的意識,用一種惡毒的眼光看他。
五指印蔓延在他們臉上、身上、手腳上,使他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幹着科學無法解釋的恐怖事情。
“……”
如錦從記憶中脫離出來,看着牀榻上的張秋生,緩緩後退,直到退無可退……她才僵硬的扭頭,看着達子,呆呆道:“我們都會死。”
達子怪異的看她一眼。
上官誠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如錦怔怔的看着他,說,“我知道了。”
她邊說邊往樓下走去,客棧的前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如錦衝到到大廳,看着夜色,眼裡升騰起一抹恐懼。
達子從樓上飛奔下來,嚷嚷道:“門怎麼開了?老闆回來了嗎?胖子!”
無人迴應。
上官誠緊隨其後,擔憂的看了眼如錦,沉默的陪伴着她。
達子飛快的撥動芝麻,卻無法算出任何事情,奇怪,今晚的芝麻似乎都在害怕什麼,不管算什麼東西,都算不出頭緒。
心裡擔心的緊,達子說,“上官先生,你和花小姐幫我看一下店,順便報警處理一下樓上的事情,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說完,他扛着獵槍,就潛入了夜色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