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還沒來得及醉,一旁的李明楊奪了她快到嘴邊的酒杯附耳道:“你酒量淺,少喝點,三少都是因爲顧總和馬行來的。你到時還得顧着點場面。”
秋歌點頭,暗自舒了一口氣,既然是來陪顧鵬和馬忠玖的,那麼他跟自己也沒啥區別,自己不也是陪吃陪喝陪笑陪聊嗎?
飯局很快結束了,雖然是公款,但秋歌在買單的時候心還是痛得很厲害的。就這麼一頓竟吃了普通人大半年的工資。一旁的李明楊笑道:“這不算什麼,下半場會更貴。那三少一齊出動,你帶的卡還不一定夠刷。”
“不過是陪陪酒,能要多少錢?”秋歌問。
“還陪酒?你道人家還沒喝夠?”這丫頭是單純還是傻呀,都說是少爺了還能做什麼?
秋歌心一驚?還沒來得及思考,便被李明楊拉去了包廂。
進了包廂,秋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陳少,而是陸少。陸少已經坐在顧鵬身邊,那模樣竟有了女子般的嬌態。秋歌正暗自心驚,顧鵬卻對着一旁的馬忠玖無不得意地炫耀:“老馬,那陳少模樣不比陸少差。不妨試試。啊,哈哈……”
秋歌側頭,陳少正站離自己不到兩米的地方,除了他還有祁少。目光相接的那一剎,她看到的是陳少墮落自棄、無所謂的眼神。只一瞬間秋歌心冷了,竟升起一種懼怕。不要,陳少!
對面的陸少,已被顧鵬當成了女人肆無忌憚地調戲捉弄。邊上的馬忠玖受了顧鵬的挑唆帶着挑剔的目光認真地打量對面的陳少。
“香姐!”秋歌脫口而出,她不是很疼陳少的嗎?她怎能看着陳少任一個男人玩弄?
陳少笑了,對上馬忠玖挑剔的目光笑得很邪魅。
馬忠玖眸光突然變亮:“要不,今天我也學學老顧開開這洋葷。哈哈……”
陳少識趣地走近馬忠玖,態度乖巧而謙恭。目睹一切的秋歌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半,面對現實的震驚和無法扭轉的哀傷,幾欲使她想即刻變聾變瞎,我聽不到,看不到是否就能不那麼悲傷失望?你是我的陳少啊。是一個性向正常的男人啊。如果說之前你抱着女人是迷失了自己失了靈魂,那麼現在失掉的除了靈魂是否還有自尊和你內心隱藏的驕傲?陳少!
陳少挨近馬忠玖,馬忠玖顯然之前沒做過這類事,看上去緊張而興奮。陳少始終保持着那抹邪魅的笑,那抹笑落在衆人眼裡成了敬業和專注。落在秋歌眼裡卻成了莫大的羞辱。秋歌咬牙坐在最側邊。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馬忠玖肥厚的手掌摸上了陳少的肩背。
秋歌撇過頭,卻對上了對面祁少的目光。包廂裡其他人都找了會所裡的女伴,陽剛堅毅的祁少不受有同性傾向的親睞,此刻正單獨站在一旁。
“赫天,你陪秋經理吧。你們之前也剛好認識。”挽香看向秋歌,開口已有了職業範。這個女子,她從進門看到陳少的那一刻起,表情便寫滿了痛心和哀傷。她果真是他所說的那個女子?是她曾被誤認做她的女子?
祁少走了過來,安靜地在秋歌身旁坐下,他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這個敢說自己會愛上一個少爺的女子,其實是你並不懂少爺真正的生活!少爺,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沒有自己固定的性向,他的一切都隨客人的喜好而定。你怎會知這是怎樣骯髒邪惡的一個世界?就輕言自己會愛上一個少爺?
“秋歌。”祁少輕晃了一下失神的秋歌。
秋歌回神淡淡叫道:“祁少!”
祁少無聲一笑,將秋歌摟進懷裡:“沒有自己的名字以前,這就是少爺的生活。”
秋歌靠在祁少懷裡點頭,是她對少爺這個身份瞭解得太少了。是她對她的陳少了解得太少了。他不顧及她的心痛如此地敬業而專注!
那頭傳來馬忠玖和顧鵬興奮的笑聲,秋歌靠在祁少懷裡開始無聲抽泣。
陳少!即使你曾當衆跳着火辣豔舞,也不及我此刻內心的失望!
陳少!即使你曾抱着你的寶貝丟下絕望的我,也不及我此刻內心的痛!
陳少!即使你曾摟着你的劉女士在我面前離開,也不及我此刻內心的悲哀!
懷裡的女子哭了,那溫潤的淚打溼了男子貼身的襯衣,浸入了男子堅實的胸膛,漫過了男子因她而柔和的心房。祁少鬆開手,愛憐地捂住了懷裡女子的耳朵。
秋歌擡眸,迷濛的淚光中她看到的是祁少誠懇的目光。秋歌淺笑,含着淚光淺淺而笑。祁少心頭變熱,再度輕柔地撫過她的後腦將她按在懷裡。
陸少隨着顧鵬出去了,不多久馬忠玖摟着陳少也走了。秋歌跟隨的目光被寬大溫熱的手掌遮蓋,祁少淡淡出聲:“不要看。”
其他人各自領着陪同的另一半離去,包廂裡只剩下秋歌和祁少。秋歌抱住抱枕埋頭痛哭,祁少沉默。這個女子,她是因見識了今夜卑微墮落的陳少而痛哭!她是因承受不了這個骯髒的世界而痛哭!她更是因爲自己的心痛無力而痛哭!秋歌!痛哭的秋歌!痛心的秋歌!
“他可以拒絕嗎?他爲什麼不拒絕?他看不到我在嗎?”秋歌擡頭,滿臉的淚痕。
“憑香姐寵他,他可以拒絕。甚至可以不來。”
“是他迷戀這個世界?他是這種人?”秋歌輕問,轉而又大聲否定:“他不是!”
祁少心疼,擁過眼前因激動略顯慌亂的女子:“他不是,他不是,我送你回家……”
那寒冷透骨的夜風,吹冷的可只有你的心?秋歌!對不起!
那荒淫無稽的行徑,刺傷的可只有你的心?秋歌!對不起!
那血染模糊的往事,那無法釋懷的憤恨,那甘願被禁錮的心,秋歌!對不起!
站在會所頂層的陳少,直到那輛載着他刻在心靈深處的女子消失在最後一個拐彎處後,轉回了客房。
馬忠玖!你好!
馬忠玖先前便有點醉了,此刻更是難以自持。眼前這個男子他怎會如此妖魅?他眼裡的笑帶着邪氣,帶着蠱惑,帶着引誘,帶着一絲熟悉卻又不敢多看的凌厲!這是個男人又像個女人,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心悸,他嚮往着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可能達到的心馳神往!
這是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之間的較量!
這是一個掌權者與一個低賤者之間的較量!
這是一個犯罪者與一個受害者之間的較量!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陳紹!X城人。”
“X城是個好地方。你可有去過?”
“嗯,有座立天大廈,還有座立天高架。”
“哈哈,那座立天大廈,你可知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不知,只聽說曾有人從52層墜下。摔成肉泥,和進了砌牆的泥漿裡,屍骨無存。”
“……,你怎會知道這事?”
“我是X城人!”
“你叫什麼名字?”
“陳紹。”
“你走吧。”馬忠玖冷聲驅逐。眼前的男子是誰?那封鎖的消息他如何得知?會是他嗎?那個洗手間捂嘴驚恐的少年?那個半夜工地裡撿着遺骸的身影?
“秋經理已經爲您買過單了,我不能走!”陳少笑,純良而職業。
“你走吧,我沒那種興趣,我會和挽香說明的。她不會怪你!”他爲何不走?他想幹什麼?他真的是那個少年?
挽香領走了陳少。
“挽香,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叫退我。”陳少解釋。他必須解釋。
“你想走陸少的路線?”挽香擡頭,面前的男子盡是失職的懊惱。她心痛了,這個男子打自第一眼就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她憐他當時的處境,她羨他對愛情的忠貞,她敬他曾有的傲骨,這些內心的感受早已化成了非佔有不可的慾念。可佔有之後得到的卻是他自甘的墮落,他會當着她的面跟別的女人**,他會毫無顧忌地伸手向她要分成,而現在他竟還會自甘服待一個男人!
陳少低頭,良久出聲:“讓我傍上他!”
“那秋歌呢?”挽香問,那個陳少曾將自己誤當做她的女子呢?
“那不是我的愛人!”陳少冷聲。那不是我的愛人!那不是我可以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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