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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對於不用上班的寒憶兒來說,時間相對自由很多。早早的起牀,收拾好了一切,她便離開醫院去去向了雲宅。

在無形之中,其實她多了幾份壓力,只是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一邊是母親、一邊是雲父、一邊是極富挑戰性的劇本,三方壓力,正在無形之中吞噬着她的精力……

來到雲家別墅前,她在門口逗留了許久,幻想自己到底該以哪種神態進入雲家,又要以哪種心情面對雲父呢?

在原地不斷來回踱步,忽地,別墅的大門突然打開,正要買菜的張姨一眼便看見門口神情有些恍惚的寒憶兒:“憶兒!”

這一聽,是張姨的聲音,她快速擡起頭,臉上揚起了難以遮掩的笑容。

上次匆匆的趕來雲家、又是匆匆的離去,也沒有好好跟張姨打上個招呼,說實話,她真的蠻想張姨的呢。“張姨。”

“呵呵,憶兒,你別再門口站着了,快進屋。”張姨邊說邊攙住了她的胳膊,面帶微笑的拉着她向別墅內走去:“昨天啊,我都聽少爺都跟我說完了。”

“傲天?”寒憶兒稍稍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他說什麼了?”

“少爺說,你今天會過來呀。”張姨抿嘴一笑,口氣中略帶着調侃:“少爺本身就很少笑,這幾天更是皺眉不展,昨天他一回家機會嘴角都是往上翹的哦。”

“……”這一聽完,寒憶兒的小臉涌現了一絲難以形容的表情,輕輕抿了下嘴:“張姨……”

這裡面的事情,張姨比誰都清楚,她能拿雲傲天與寒憶兒開玩笑,也是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們能重歸於好罷了。“唉。”無奈的一嘆,見她多少有些不高興了,張姨搖了搖腦袋:“好啦,好啦,張姨不說就是了,進來吧。”

張姨帶着她進入了別墅內後,便一個人離開去買菜了。

寒憶兒在客廳內和家中傭人打着招呼,比起上次傭人們的熱情,這次明顯淡卻了許多。也許,是上次她將雲馨語推下樓所致;也許,是時間沖淡了她們之間積累下的回憶吧。

緩緩轉身,向着二樓的臥房走去,她平淡的心逐漸涌起一絲波瀾。

隨着越發接近雲老爺的房間,她的心‘撲通……撲通……’加速跳動個不停。

單手扶着門把手,她眉頭緊鎖在一起,閉起眸子,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入了房間內……

一切、一切還是那樣的熟悉,房間空氣清爽,窗簾被微風拍打的‘莎莎’作響,躺在病牀上的雲老爺安逸而祥和,與第一次到達雲家時的感覺還真是同出一轍的像,就連心裡,都是一樣的緊張。

“呵……”自嘲的一笑,她站在門口良久,終於邁步向屋子內走去了。

望着牀上的雲父,她眸中泛起那糾結光澤無疑預示着她那顆徘徊左右的心。親情與恨的交織,在體內反覆折磨着她。

曾幾何時,大家還在這間房間裡說笑,雲父拿她當親女兒般對待;爲了令雲父快些醒來,她又不辭辛苦,替雲父找偏方、覓良藥;替雲父買最喜歡吃的牛雜,她暈倒在路旁……這些……這些回憶、這些羈絆一遍遍充盈着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積累的感情深了,與那小時候建立起的恨牴觸在一起,留下的只有折磨……

她本想聽林雨澤的話盡些作爲女兒的孝道,但現在……

看到他的臉,寒憶兒無法控制的便想起母親年青時,在家中那受罪的樣子。

雙拳緊握,她快速奔走到了門口。但……

“秋雨……對不起……”

身後傳來雲父極其微弱的呢喃聲,這嘶啞的聲音卻也一併震動了她徘徊的心……

“馨語,小心一點啊。”帶着雲馨語出去檢查的雲姑姑滿面春風的回到了雲家。

雲馨語每走一步,雲姑姑都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生怕她受到傷害,畢竟……

“大家過來一下。”雲姑姑站在客廳,喊過了所有女傭,微笑的望了眼雲馨語,她大聲宣佈道:“馨語有了身孕,以後大家要好好伺候她,知道嗎?”

“啊……”家中下人左右對視,她這纔跟少爺交往了多久,就有身孕了?也太早了不是麼?

別說女傭們驚訝,就連剛剛在醫院內的雲姑姑也感到不可思議,不過,懷孕半個月就被檢查出來的也並不稀奇。

嘔吐這種症狀對於半個月的孕婦確實有點過早,可反之,女性與男性房事7天——10天后,通過驗血便可測出是否懷孕了。==愛上

雲姑姑是過來人,對於這個事實還是清楚的。

所有下人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也不知道是該祝福自家小姐呢,還是該……

畢竟寒憶兒還在樓上呢。

女傭們繼續忙他們手中的活了,雲姑姑小心翼翼的攙扶着雲馨語向樓上走去,當他們到達雲老爺房間門口的時候……

“咦?”雲姑姑與雲馨語相繼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向雲老爺的房間望去,這一瞧……

‘寒憶兒怎麼來了?’雲馨語當場臉色大變,眉頭深鎖在一起,眼睛不住的轉動。

雲姑姑跟她的臉色也差不到哪去,但轉念一想,她就算來了也無妨,畢竟雲馨語懷了雲家的骨肉,她就算在得人心,又能怎樣呢?

“咳。”雲姑姑用力咳嗽了一聲,快步走入了房間內。

寒憶兒下意識的回過頭:“尹夫人。”禮貌的向她打着招呼。

“你,幹什麼來了?”雲姑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快步走到雲老爺牀邊,一把將她推離了雲父。

顯然意見雲姑姑意欲何爲,她尷尬的笑了笑:“是傲天叫我來照顧雲伯父的。”

一聽是雲傲天叫她來的,況且雲姑姑也清楚老爺子這邊的情況,自然沒有多說什麼。雙手抱在胸前,以一副主人的口吻命令着:“那你就好好照顧老爺子吧,要是有什麼差池,我就爲你是問!”

人家寒憶兒是義務照顧雲老爺,雲姑姑這幅姿態,就好似她拿了雲家多少錢似的。

寒憶兒沒有多做計較,依舊憨厚的笑了笑:“恩,我知道了。”

見這,雲姑姑才滿意的掉頭離去:“馨語,我們走吧。”

聽到這句話後,她目光快速投向了門外,與雲馨語那道冷冽的目光想錯交錯,她淡淡的露出一絲微笑。

相對的,門外的雲馨語也回了她一個笑容,只可惜這笑容的背後卻暗藏了無盡的妒意……

整個下午,寒兒憶都呆在雲老爺的屋子裡不曾出過門,相比以前,她似乎和雲父之間沒有了任何交談,留下的只是空置的相對。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離去了,她再度撇了雲父一眼,緩緩站起了身:“雲……伯父,我走了。”說話的聲音生硬無比,目光更是徘徊不定。

在來的時候,若非雲父嘴中誠心道出的那句‘對不起’,或許她根本早已經離開了雲家。

說實話,多少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叫雲父去見母親,母親一直在堅守在現在,等待的,不正是雲父這句誠心悔過的歉意麼?

背上挎包,剛要離開,早已準備好飯菜的張姨微笑的將她堵在了屋子裡:“憶兒,留下吃個飯在走吧。”

“不……不用了……”寒憶兒這次的推脫絕不是爲了躲避雲傲天,而是一天沒有寫作也差不多該回去完成劇本了。

“對啊,憶兒留下吃飯吧。”雲馨語的出現,另張姨微微一愣,她快速回過頭,望着那面笑心不笑的雲馨語,臉色‘唰’的一瞬間,便掉了下來。

“馨語,我就……”

“留下吧。”

雲姑姑也跟隨着現身,這‘狠毒’的娘倆一起留下寒憶兒,着實另張姨心升疑雲。

稍微思量了片刻,她們殷勤的留下寒憶兒難不成是想等雲傲天回來給她難堪?!

不行!絕對不能叫憶兒留下。張姨想到這,趕忙開口道:“憶兒,既然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別耽誤了。”

“恩。”

她自然的一笑,向雲姑姑和雲馨語點了點頭,剛要起身離開,那雲姑姑快速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給面子麼?”

陰冷威脅的口氣直逼着寒憶兒,雲姑姑都這麼說了,她若還是推脫下去,只怕會鬧得更大。

勉爲其難的笑了笑,她輕輕點了點頭:“不是的,那我留下……”

在旁的張姨一下子便看出她這受氣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可她是一下人,又怎能和主人大鬧呢?

心中窩着這口氣,她快速走到寒憶兒身旁:“憶兒,幫我乾點活吧。”

“恩。”

趕忙帶着寒憶兒離開了那‘狠毒’的娘倆周圍。

眼見着一桌子菜就擺滿了,時間也到達了六點,雲傲天準時下班回了家,率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餐桌前的寒憶兒。

說不出的熟悉感又回來的,很早以前,他下班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她,早已在這其中形成了習慣,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不到以前那種關係,僅僅能找回以前的感覺,他就覺得很是舒心了。

“姑姑。”輕輕點了點頭,他放下手中的東西,進入餐廳,坐在了正席之上。目光無法控制的投向了對面的寒憶兒,對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一情景映入了雲馨語眼中,好比一顆肉刺紮在她心上,怎麼看都像是那二人的關係餘情未了!!!

對面的雲姑姑狡黠的眸光一閃,輕輕掃了眼對面的雲馨語,微微一笑,道:“傲天啊,今天咱們家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吶。”

雲傲天下班能見到寒憶兒出現在自己家中,就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還能有什麼好消息?拿起桌上的碗筷,他夾起了口菜:“什麼好消息?”

不解的問完,這纔剛吃下去。那雲姑姑神秘的一笑:“就是……”大聲的說着:“馨語啊,懷了你的孩子。”

瞬間……

時間彷彿凍結,所有的的場景全部變成了黑灰色,雲傲天口中的食物才咀嚼了兩口便含在了嘴裡。一道不知所措的目光直視斜對面的寒憶兒。

她也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呆滯的望着桌上的菜,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卻祝福他們。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整個餐廳鴉雀無聲,只可隱約聽到陣陣呼吸聲,以及心臟跳動的聲音。

昨天,在雲傲天說完他和雲馨語交往的心痛感再度充盈回來,不……更確切的說,是比昨天還要痛!

她感覺的到,周圍的人都在看自己,雲姑姑、雲傲天、雲馨語都在看自己……他們正在‘期待’自己的表現!

既已分手,又無法複合,雲馨語有了他的孩子不是很好嘛?這樣他們結婚不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嗎?正常的妹妹是該如何面對哥哥的喜訊的?

開心?興奮?還是……

不知道!不知道!因爲自己從沒有過哥哥,更加無法體味,那份前男友變成哥哥的感受啊!!!

‘咯噔’時間的輪盤再度啓動,寒憶兒強嚥下了自己所有的真實感情,拿着筷子的手略微有些顫抖,緩緩向一盤菜夾去,直至夾道自己碗裡,她才發覺,原來吃飯都是如此的難……

見寒憶兒這樣平靜的反應,根本無法滿足雲姑姑的‘慾望’,她真恨不得見到寒憶兒當場大哭、大鬧,才能得到滿足。

“姑姑。”雲傲天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表情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明白自己的姑姑有多麼的狠心,在吃飯時說出這話意欲何爲。但他,卻又無法把話點名,因爲他並不知道……寒憶兒是否還在乎自己。

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怒氣,他緩緩看向了斜對面的寒憶兒:“憶兒,不好意思,我們家裡現在有點事情要商量,所以……”

雲傲天的舉動看起來很是殘忍,如同過河拆橋,利用她的時候喊她來,利用夠了就踹她走。但實質,他這樣做,卻恰恰是對她最大的救贖。

“恩,我明白了。”快速站起身,她勉強、在勉強的擠出個笑容,向雲姑姑笑了笑,並對雲馨語淡淡地說道:“馨語,好好保重身子。”

這一刻……

她所感受到的痛和雲傲天昨天那句‘你們兩個人……繼續二人世界吧。’根本不分上下……

待寒憶兒離開後,雲傲天積累的憤怒的徹底爆發了。‘砰’的一聲,狠狠敲了下桌面:“姑姑,你幹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宣佈這件事?!!!”

雲姑姑雖用心不良,卻也並不感覺到自己錯在哪裡:“怎麼了?我選擇的時機不對嗎?馨語懷孕了,爲什麼不可以說?!”

爲什麼?爲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傻傻的抱有最有一絲幻想,憶兒還對自己殘有感情,他只不過不想叫她傷心罷了。

可在剛剛那則‘喜訊’從天而降之時,他眼中第一個嵌入的人就是她!平淡的吃着飯,在走的時候說出一句‘馨語,好好保重身子。’都是那樣的無動於衷。

也許,直到現在,真正沒放棄那段不該存留的感情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無力和雲姑姑再多爭論下去,試想這件事確實是天大的喜訊不是麼?

怒氣一瞬間消沉,他緩緩站起身……

“傲天……”

勉強對雲馨語擠出個笑容:“你繼續吃飯吧。”什麼話都沒有說,便悄然離開了飯桌。

“哼!”雲馨語並未得到她想要的話,本以爲雲姑姑說出她懷孕的事情後,雲傲天會提出結婚的事情,卻不料,還是什麼都等不到。

“馨語,不急、不急,現在米已成炊了,咱們是贏家,不用怕那個寒憶兒的!”雲姑姑細心安慰着正在生悶氣的雲馨語。

她哪聽得進去啊?迅速站起身,一臉不高興的踹了下椅子:“不吃了。”氣沖沖的跑回了房間。

若是以前,雲馨語哪敢這麼耍臉色?也就是仗着自己懷有身孕這個特權,她纔敢掉臉。而云姑姑不止不生氣,還笑盈盈的自言自語道:“唉,聽說孕婦就是脾氣轉的快,只可惜,我從來試過。”無奈搖了搖頭,她甜滋滋的一個人在餐桌前吃着晚飯……

躺在房間內的雲傲天輾轉反側,心中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

別人有了孩子,即將當爸爸了,都是無比的開心,可他卻躊躇至極,因爲這個孩子,並未是他與愛的人結合而生,就算這個孩子出生,也會成爲一個悲劇……

他真的好想拋棄一切,一個人就這樣消失。

一向對責任看的很重的雲傲天,第一次產生了企圖拋棄一切的念頭,只因他現在太累,這樣活着真是太累了。

“唉!!!!”握起個拳頭狠狠捶打了下牀被,他無錯又痛苦的呢喃道:“我該怎麼辦……”

從離開雲家,一路的奔走,寒憶兒未曾掉過一滴淚水。直至到達醫院,她伺候完母親的一切,便回到客房去寫作了。

當展開一張純白的紙張,她提起筆寫出第一字的時候,眼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一顆顆斗大的珠子掉落在紙張之上,暈開了那漂漂亮亮正方形的字體,那字順着淚水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她提起筆寫出第二字的時候,方可辨知,第一個字是‘兄’字,而那第二字是……‘妹’

新的構思誕生了,她要把從與雲傲天相識至今的故意加以改造撰寫成一本小說,雖在現實無法再一起,但在小說中,無論過程有多麼悽慘,她也要男女主人公,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越來越可怕了……她真是越來越可怕了。”在廚房內的張姨邊收拾着東西,邊自言自語的呢喃着。

若不是他們在餐桌前的對話被張姨聽到,她竟然不知道雲馨語有了身孕?????

“張姨?您說什麼?”

一旁的女傭好奇的問完,她慌忙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你們都出去吧,這的活我一個人來幹就行了。”

“恩。”幾名女傭微微一笑,快速離開了廚房內。

張姨見此快速關上了廚房的門,拿起把凳子坐在牆邊,呆滯的愣着神。

自知找雲馨語交談也會惹來她一堆大道理,可要是在任由她胡鬧下去,只怕事情真的會演變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現在的雲馨語已經將重心全部轉移到了雲傲天和寒憶兒身上,根本忘記了她初始的目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次次的相信她,一次次的認爲她真的是爲了‘復仇’,可現在看來……”雲馨語已經將擺了一場絕妙的棋局,只可惜這棋局卻完全是算計那對苦命鴛鴦用的。

張姨不斷的自責,神情也逐漸恍惚了起來,她不敢設想下去,萬一事情真的走到了盡頭,自己還有何面目去見自己的好姐妹……

寒秋雨!

張姨,本名張淑芬,原籍福安縣。在鄉下的時候,她們是在地裡幹農活認識的,當時她們只有8、9歲的年紀,寒秋雨待人很好,心地善良,很是招人喜歡。

這兩對小姐妹從小玩到大,直到有一天,寒秋雨悄悄的告訴她:‘淑芬,我喜歡了一個男人。’

‘是誰啊?’

‘呵呵,是陸濤。’

當時,身爲好姐妹的張淑芬不知爲何,看到寒秋雨那麼高興,心中也跟着高興起來,還極力支持寒秋雨和陸濤在一起,可最終得知寒秋雨被背叛的消息……

她恨,她佷陸濤把自己最好的姐妹折磨成了這幅樣子,同期她也恨……

“對不起秋雨,當時如果我沒有極力支持你和陸濤在一起,或許你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曾經的往事,另張姨耿耿於懷,並把過失全部拉扯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她現在絕對不能……

“秋雨,我絕對不能在叫你的女兒陷入無可挽回的地步,所以……”她迅速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破舊的電話號碼,緊緊攥了一下:“馨語,我知道我現在根本攔截不了你,但是有人,一定能阻止你繼續胡鬧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