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孩子倒下去很長時間,父親都處在目瞪口呆的狀態中,甚至連端着的酒杯都沒放下去,直到膽小的人全都跑出店裡,他才哆哆嗦嗦的放下酒杯,亦步亦趨的撐着桌面走到佈滿腳印灰塵的腦袋旁,只聽他喃喃自語道:“兒子、我的兒子、我的兒子……”說罷將血淋淋、髒兮兮的頭顱撿起緊緊抱在懷裡,這才驀然發出一聲悽慘的嚎叫聲。
這是我所聽過最悽慘,最可怕的嚎叫聲,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能說當聲音傳入耳朵裡,我心臟都一陣陣發毛,那種絕望的情感就連我這毫不相干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這男人哭的是提淚橫流,很快屋外警笛鳴響,接着董海超帶領一隊人馬擠開人羣衝了進來,看到我也在裡坐着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指揮手下處理現場,但這位父親無論如何不肯放鬆抱着孩子腦袋的手,整個人就像魔怔了一般,雖然不在嚎啕大哭,卻跪在地下不停的叨唸着“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我小聲對董海超道:“這件事必有原因,我不相信這個男人會殺死自己兒子,他已經夠可憐了,不要在對他使用強制措施。”
聽我這麼說董海超打手勢讓取孩子首級的兩名警察退下,此時飯店裡全是孩子體內涌出的鮮血,血腳印四處都是。
“老鄉,你得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甭管什麼原因,得給孩子一個交代對嗎?”董海超道。
男人根本沒有感覺了,面無表情的跪在地下,沒有絲毫反應,最後是由兩名幹警將他擡出去的。
“當時的情況你看清楚了?”董海超問道。
“我看的清清楚楚。”於是我將事發過程仔細說了一遍。
“一巴掌把腦袋打掉了?這得使出多大力氣?”董海超目瞪口呆道。
“他真沒用多大力氣,就是輕輕一巴掌,也沒多大的響聲,再說脖子也不是豆腐做的,就是力氣大點能把腦袋打斷?”
“所以你得說清楚了,這腦袋究竟是如何掉下來的?”董海超仔細的問道。
“我知道自己說的話很矛盾,腦袋卻是不太容易被打斷,但這真的是一巴掌打下來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嘆了口氣道。
“我幹刑警也不少年了,頭一次聽說這事兒。”董海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這話我曾經聽申重多次說起,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說到這兒我嘆了口氣。
“先做屍檢吧,只有這個路徑了。”
我認爲這個孩子必然是中
了“暗招”,屍檢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我也沒有辦法去檢驗孩子屍體,只能寄希望於屍檢能還孩子父親一個清白,孩子一個公道。
悽慘的現場啊,我們都沒了心情,和洛奇陰鬱的跑去百貨大樓買了兩件新衣服換上,又將沾滿了血跡的衣服包好丟入垃圾堆。
“洗個澡去去晦氣吧。”洛奇道。
“想想那個孩子,我覺得咱們真算是幸福的。”我道。
隨後董海超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道:“屍檢結果出來了,簡直無法想象。”
“孩子體內是不是有異狀?”我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沒錯,死者脖子的血管壁佈滿了吸血蟲,這些蟲子能夠施法麻痹神經的毒素,並吸食孩子血管壁上的血肉,所以他無法感到疼痛,你所說的吃包子不燙,這就是原因,而血管長時間被蟲子傷害,早已受到巨大傷害,脖子幾乎就剩下一層皮肉,所以一巴掌下去就斷了。”
我恍然大悟道:“這小孩被人下蠱了?”
“沒你說的那麼玄乎,這男人是滄瀾江邊的江沙工,孩子母親早死,所以他上班的時候小孩在家沒人管,肚子餓了就掏螺螄吃,小孩也能吃,白水煮螺螄一次能吃一大碗,而吸血蟲的幼卵就附在螺螄上,開水是無法殺死的,所以進入孩子體內後有一部分就附着在喉嚨和腸胃上,成蟲之後就以吸取孩子體內血肉爲食。”
“所以這孩子的死亡其實和他父親那一巴掌無關?”我道。
“肯定無關,這孩子其實是以病入膏肓了,長期被吸血蟲的毒素污染,他體內滿是毒素,就算沒這一巴掌,哪怕和人正常的擦肩而過,都會引起體內大出血,所以……”說到這兒董海超重重嘆了口氣。
掛了電話我對洛奇說了前因後果道:“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是,生活在最底層的生命永遠是得不到保障的。”洛奇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件離奇的死亡時間經過電視臺報道後,社會各界紛紛對死亡孩子的父親進行了捐助,而我們也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可憐,於是帶了五千塊錢去了他家所在。
這個男人叫陳必發,住在東林市窮人聚集的棚戶區,也就是位於滄瀾江邊的造船廠舊址,哪裡就是曾經的工房,隔成一處處的小房間,淘沙的工人就住在這種地方。
只見這個男人就坐在造船廠的大門口,身邊堆放着一堆東西,吃的、喝的、玩的甚至還有一沓錢,我還以爲他把接客地點設在了“露天區”,
正要過去,一個老太太恰好走過來,看見我們她嘆了口氣道:“你們是來看他的?”
“是啊,陳師傅現在精神狀態好點了?”
“上哪好去,我勸你們走吧,老陳現在根本沒心思接受別人幫助,人到這份上還要錢幹啥呢。”話音未落就見老陳將身邊一瓶二鍋頭澆在東西上,大火點燃,這裡面有橡皮輪胎的玩具車子,一陣濃煙滾滾而起,樓上的人伸腦袋看了一眼,見是老陳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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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忍心去看老陳的頭髮,因爲命運走到這個關口再去關注他倒黴還是走運是一種很沒有人性的行爲。
就像老太所說,錢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了,有的人即便你知道他即將踏上一條絕路,卻也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繼續走下去,因爲他們早已沒有了生活的的希望。
我們只能離開,然而出了工房,我看到了不遠處江面上一處廢棄的碼頭停着一艘鏽跡斑駁早已廢棄但無人清理的大貨輪,這居然還是一艘燒煤的火輪,船體上兩個大煙囪十分顯眼,船頭正對着工房。
我一眼就看出這其中的玄機,驚道:“這居然是一處絕戶局。”
“什麼?”洛奇不解的道。
“絕戶局,就是非常兇險的一種風水局,但是安排起來卻十分容易,具體做法就是用桑木做一把木劍,將尖頭對準要害的那家人,每逢七月十五取出木劍泡在動物的下水裡一天,之後再埋入原地,年復一年,被劍尖所指的人家就會小孩早亡或是夭折,這是非常損運的風水局,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一處。”
“可木劍在那裡?”
我指着那艘鏽跡斑駁的大輪船道:“這不就是了,輪船其實就是劍形,尖頭對準工房也就是主殺工房裡所有帶小孩來此的父母。”
“可是泥土呢?”
“碼頭爲磚砌,磚頭就是用泥巴燒成的。”
“下水又在何處?”
“江水裡可有魚在,魚也是有內臟器官的,所以絕戶局所需要的一切因素,在這裡都有,而鐵船巨大,對於周圍磁極的影響更爲強烈,所以在短時間內就會產生效果。”我嘆了口氣道:“真正害死小孩的不是吸血蟲,而是這道無意中形成,卻能取人性命的絕戶局。”
“我真想不通了,難道風水局還能通過這種方式形成?”
“當然了,風水局既然有個局字,那就是人爲所設,這艘船雖然比木劍大點,但起到的作用是相同的,所以這是人禍,可不是天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