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空道:“葉小姐,不如我用高出市價百分之三十的價格來收購你看如何?”其實他在此前已經通過張凌峰提出過這個收購方案,葉青虹當時並沒有吐口答應,張凌空決定趁熱打鐵,當着蒙佩羅的面把這件事敲定。
葉青虹道:“張先生真是客氣了,雖然有我老師在這裡,我也不能佔您這麼大的便宜,這樣吧,地我可以賣給您,不過還是不要用現金的方式了,您在公共租界有一個虞浦碼頭,不如我們交換如何?”
張凌空愣了一下,葉青虹果然早有準備,虞浦碼頭是他們張家新近購買的諸多碼頭之一,不過這碼頭似乎並沒有太多價值,因爲碼頭的規模有限,前來停靠得都是一些普通漁船和小型貨船,張凌空在心中暗自評估了一下兩塊地的價值,至少目前來看他是佔了便宜。
張凌空笑道:“葉小姐也對航運有興趣?”
葉青虹道:“我就是喜歡那地方,想改造一下做成私人碼頭。
張凌空心說你還真是有錢,虞浦碼頭再不濟,也能夠依靠貨運航運固定賺取利益,你改造成私人碼頭是想停放遊船嗎?真是奢侈。他點了點頭道:“好啊,就這麼定了。”
葉青虹道:“我明天就派人接收。”
蒙佩羅見在自己的斡旋下,兩人達成了協議,自己臉上固然有光,而且張凌空此前給他送得厚禮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自然笑逐顏開。
白雲飛遠遠望着他們三人共同舉杯,低聲向羅獵道:“我敢打賭,張凌空一定給蒙佩羅送了不少。”
羅獵笑了起來:“當初可是你把藍磨坊賣給他的,現在想讓青虹把地收回,再將他趕出去嗎?”
白雲飛嘆了口氣,心中並不高興,他知道蒙佩羅開口,葉青虹肯定難以拒絕,把地皮賣給張凌空,就等於默許了張凌空把手伸到了法租界,而更讓他擔心得是張凌空和蒙佩羅之間的關係,自己需要加一把力了,不然下一屆的華董或許輪不到自己的頭上。
葉青虹向白雲飛招了招手,羅獵道:“叫你過去呢。”
白雲飛端着酒杯走了過去,葉青虹則向羅獵走了過去,和白雲飛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笑着向白雲飛擠了擠眼。
白雲飛來到蒙佩羅的面前,蒙佩羅向張凌空道:“穆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希望你們兩個成爲好朋友,你們中國人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和氣生財,大家和和氣氣地把錢賺了,纔是爲商之道。”
白雲飛和張凌空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可誰都看出對方笑得並不由衷。
蒙佩羅舉起酒杯分別跟他們碰了一下道:“我希望,在法租界,大家可以精誠合作,把法租界變成黃浦最繁華最和平的地方。”
葉青虹向羅獵道:“張凌空在我老師的身上花了不小的代價。”
羅獵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葉青虹道:“我有錢,怎麼不見你聽我的?”
羅獵笑道:“你再這麼說,我在你面前會感到自卑的。”
葉青虹呸了一聲道:“你自卑,我才自卑好不好,人家不知道有多崇拜你。”
羅獵跟她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道:“地賣給他了?”
葉青虹道:“你不是說那塊地是燙手山芋,咱們沒必要給人家當槍使嗎?”
羅獵點了點頭道:“這種是非還是不介入的好。”
葉青虹道:“我用那塊地換了虞浦碼頭。”
羅獵道:“碼頭?”此前葉青虹並未提起過這樣的想法。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虞浦碼頭是我義父過去的產業,他去世之後,被白雲飛用來交換法租界的碼頭,我又換了回來。”
羅獵知道葉青虹這樣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微笑道:“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這場午餐衆人皆盡興而歸,可以說是每個人都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白雲飛和張凌空來到停車場準備上車的時候,張凌空叫住了白雲飛:“穆先生,有件事我不知您有沒有聽說?”
白雲飛道:“什麼事情啊?”
張凌空道:“東山經,有人說東山經最近出現了,東山經可是記載中華龍脈所在的一本奇書,誰擁有了這本書就等於擁有了無窮無盡的財富,也就擁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本。”
白雲飛笑了起來:“這麼荒唐的事情你也相信?”
張凌空道:“總有人信啊!”他向遠處向衆人揮手道別的羅獵和葉青虹看了一眼道:“這東山經可是個大麻煩啊。”
白雲飛道:“既然是麻煩,不碰爲妙,不碰爲妙啊!”
醫院已經提升到最高警戒的級別,身在院中的瞎子並不知道現在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地盯着他,手術當天,羅獵和葉青虹早早就來到醫院。看得出醫院到處都佈滿了眼線,葉青虹抓住羅獵的大手,羅獵道:“不用緊張,這裡是醫院,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在手術室前,他們居然遇到了白雲飛,白雲飛神情緊張,向羅獵道:“我收到消息,盜門高手全部出動,他們對安翟志在必得。”
羅獵點了點頭。
安翟已經被人從病房內推了出來,羅獵走了過去,來到推車前,握住安翟的手道:“瞎子,別害怕,手術成功,我們等你康復。”
安翟點了點頭,他忽然道:“我……我想見見我老婆……”
羅獵面露難色,今天一早,醫院已經將周曉蝶移交給了巡捕房,雖然證據不足,可是周曉蝶仍然會被例行調查。葉青虹道:“你放心吧,等你手術回來就能見到她了。”
白雲飛也走了過來:“安翟,放寬心,我們都等着你手術成功的消息。”
羅獵對白雲飛的這番話卻是一點都不相信,白雲飛和安翟可沒有那麼深的交情,頻繁前來醫院的真正原因只有一個,他也想從瞎子那裡得到東山經的下落。
目送瞎子進入了手術室,白雲飛向羅獵道:“這劉探長可真不夠意思,居然把周曉蝶又給抓了起來?”
羅獵道:“不是抓,只是請去協助調查,他也是職責所在身不由己。”
白雲飛道:“希望安翟能夠平安無事。”
周曉蝶坐在車內,她的情緒非常低落,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境況有了改變,也知道當初可以將她治罪的證據也不存在了,可她仍然感到不安,不安來自於今天瞎子的這場手術。周曉蝶祈求過希望他們等瞎子的手術結束之後再將自己帶走,可是這些人根本無視她的要求。
周曉蝶被帶走的時候還遇到了羅獵和葉青虹,她本以爲他們會幫助自己,可羅獵和葉青虹彷彿沒看到自己一樣就擦肩而過,周曉蝶意識到自己是個麻煩,這個世界上錦上添花的人太多,而雪中送炭的人太少,羅獵他們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們跟自己原本就沒什麼交情,對自己好也是看在瞎子的面子上。
汽車在拐入前方街道的時候,突然一輛黃包車衝了過來,司機發現的時候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汽車撞在黃包車上,將黃包車撞得立時散了架,那車伕也被撞得飛了出去,重重跌倒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幾名巡捕看到出了事,除了一名負責看守周曉蝶的巡捕外,其他人都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那車伕面前,看到那車伕一動不動,誰都不知道他是否活着,一名巡捕壯着膽子用手碰了碰那車伕,車伕突然一拳擊中了他的面門,車伕出手如同閃電,轉瞬之間已經將三名巡捕盡數擊暈在地。
那名在車內的巡捕看到出了事,掏出手槍準備射擊,冷不防從車底一隻手臂伸了出來,抓住他的手腕將他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不等巡捕爬起身來,一拳將他打暈過去。
這兩人行動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將四名巡捕拖到一旁的房門內扔了進去,銬住他們將房門鎖上。
黃包車伕已經上了汽車,周曉蝶尖叫道:“救命!”
另外一人也拉開車門上了車,向周曉蝶道:“別叫,是我們!”
周曉蝶這才認出來人是張長弓和鐵娃,剛纔的黃包車伕就是張長弓所扮演,周曉蝶頓時停住了呼喊,充滿疑惑道:“你們……你們這是……”
張長弓已經啓動了汽車,鐵娃道:“周姐姐,您別急,我們是救你來了。”
周曉蝶道:“救我?我沒事啊,警方說過,我的嫌疑都已經洗清了,今天去巡捕房是爲了配合調查,只要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我就可以回家了。”
鐵娃道:“羅叔叔說,您必須要走,現在就得走。”
周曉蝶道:“爲什麼?我老公還在醫院,他正在開刀,我不可以走,我必須要去看他,我要照顧他。”
張長弓道:“安翟有羅獵他們照顧,你只管放心吧,你不可以繼續留在黃浦,就算警方不找你麻煩,那些幫派勢力也不會放過你們,你必須出去避避風頭。”
周曉蝶哭出聲來:“我不走,我老公還在這裡,我哪兒都不去。”
張長弓道:“你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送他前往和你會合,你們不能一起走,必須要分頭行動,詳細的事情,等有機會我再向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