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匪恢復神智之後,馬上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冷冷掃視了衆人一眼,目光中居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恐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張長弓的身上,雙目幾欲噴出火來,她仇恨張長弓不是沒有理由,如果不是這個大個子在水中將自己抱住,她應當早已脫困,何至於落入現在這種四面楚歌的困境。更讓她惱火的是,這大個子還悠哉遊哉地喝着酒,彷彿眼前發生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葉青虹嘆了口氣,向那女匪道:“你是海龍幫的對不對?”
女匪一言不發。
葉青虹柔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們都是女人,看你的樣子也就是二十出頭吧,這麼年輕何必這麼固執。”
女匪忽然尖叫道:“要殺就殺,哪有那麼多的廢話?”她表現得倒是血性十足。
葉青虹又嘆了口氣道:“在你心中是不是這世上只有你們海盜會做壞事?”美眸向羅獵看了一眼,柔聲道:“妹子,你別看他們一個個儀表堂堂,可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尤其是……”目光投向瞎子,壓低聲音道:“那個胖子,你若是堅持不說,我就把你交給他,會有什麼下場,你自己知道。”
瞎子聽到這裡暗暗想笑,葉青虹這分明是要把這女匪往溝裡帶的節奏,不過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妨配合一下,這貨馬上表現出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吞了口口水道:“弟妹,你大哥我可是光棍一條。”他用肩膀扛了羅獵一下:“兄弟,你不要只顧着自己風流快活,忘了我們幾個的死活,老張、老陸,咱們把這小娘們弄船艙裡先快活快活。”
陸威霖扭過臉去,他快憋不住笑了。
張長弓張大了嘴巴,他居然當了真,愕然道:“不好吧……”
瞎子呸了一聲道:“什麼不好?活該你打光棍一輩子,老安,他不來你來!”
老安明知是假的,可居然很配合地嗯了一聲。
女匪被他們這一嚇,整個人簡直就要崩潰,在她看來自己就算是死也好過被這幫人凌辱,她尖叫道:“你也是女人,你怎麼可以……”這番話自然是衝着葉青虹喊叫的。
葉青虹道:“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就老老實實回答一句,我可以幫忙殺了你。”
瞎子道:“別殺,殺了太可惜了。”
那女匪道:“知道我是海龍幫的人,你們還敢這樣對我?我是海明珠!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就既往不咎,放你們一條生路。”
葉青虹問出那女匪的真名,不過看她傲嬌的樣子心中有些納悶,不知她的這份傲嬌究竟從何而來。
老安的臉色卻是一變,陰惻惻道:“你是海明珠?海連天是你爹對不對?”
事到如今,海明珠也豁出去了,她用力點了點頭道:“你知道我爹的名號,就應當知道招惹我的後果。”原來她的父親就是海龍幫的幫主海連天。
葉青虹和羅獵對望了一眼,他們心中同時現出一絲光明,如果海明珠的身份屬實,那麼她就會成爲他們手中的一張王牌,利用這張王牌要挾那幫海盜退讓應當不難。
此時老安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抓住海明珠的長髮,照着她的面頰狠狠就是兩個耳光,老安的舉動讓衆人都是一怔。即便是身在海明珠旁邊的葉青虹都沒能來得及阻止,老安擡腳狠狠踹在海明珠的小腹之上,咬牙切齒道:“賤人!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海明珠被老安打懵了,老安的那一腳踹得她腹如刀絞,在甲板上連續兩個翻滾。老安隨即又抽出尖刀,陰測測道:“我先挖了你的眼睛,再割了你的舌頭,讓海連天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痛苦。”
老安還未靠近海明珠,已經被一個魁梧的身軀擋住了去路,卻是張長弓出現在海明珠的身前,老安厲喝道:“滾開!”
張長弓道:“安伯,我雖然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可是您老還需冷靜,她對我們還有用處。”
老安怒喝道:“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殺掉?”他雙目赤紅,怒髮衝冠,凜冽的殺氣向周圍蔓延開來。
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陸威霖用槍口瞄準了老安的後腦,冷靜道:“我不喜歡在人的背後開槍。”不喜歡並不代表着不會,如果老安膽敢對他任何的一個朋友不利,陸威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葉青虹和瞎子也將手落在了武器上。
羅獵嘆了口氣道:“安伯,您老這麼大年紀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有什麼事都要等到咱們離開之後再說。”
老安抿了抿嘴脣,他的手緩緩垂落下去,衝動解決不了問題,他沒有任何把握對付周圍的這些人,他清楚,羅獵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棄這張得來不易的牌,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意識到現在並非復仇的絕佳時機,手中的尖刀噹啷一聲落在了甲板上,老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船艙。
海明珠脣角泌血,她被老安表現出的瘋狂嚇呆了,腹部的疼痛讓她一時間無力從甲板上爬起。
葉青虹頗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向張長弓道:“張大哥,你抓來的人,你負責看守,先把她綁起來,關好了。”
船隻損毀的情況比他們預想中更加嚴重,船長帶着水手全面檢查了一遍船隻,發現想要修復這艘船,讓它恢復正常的航行狀態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也就意味着,他們在兩天內無法離開海石林,想起外面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再度進擊的海盜,每個人的內心中都蒙上了一層愁雲。
瞎子和陸威霖兩人全都去幫忙維修船隻,葉青虹來到船頭,此時朝陽初升,金光從礁石的縫隙中投射到海面上,晨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散着,周遭的景物開始重新恢復了清朗。
羅獵利用望遠鏡觀察着周圍的狀況,目前並未有海盜潛入,在船隻周圍的海面上有十多具漂浮的屍體,那都是在昨晚射殺的海盜,他們這邊也損失不少,不但船隻被毀,而且有三名水手遇難。
葉青虹在羅獵身邊站定,小聲道:“海明珠是海連天的女兒,我們能否離開的希望全都在她的身上。”
羅獵道:“安伯似乎和海連天有仇。”
葉青虹點了點頭,其實明眼人都能夠看出,老安不但和海連天有仇,而且他們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她皺了皺眉頭道:“海明珠是我們不能放棄的牌,想要離開這裡,又必須依靠老安。”解鈴還須繫鈴人,駕駛大船將他們順利帶入這裡的是老安,想要駕船離開這裡,也只有老安能夠做得到。
在葉青虹的建議下,羅獵去找了老安,其實就算葉青虹不說,他也打算找老安好好談談。老安是他們這羣人中最不確定的一個環節,如果只是單純受白雲飛委託而來反倒是一件好事,出了剛纔的事情,讓羅獵意識到爲了復仇老安甚至不惜違背白雲飛的命令,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是極難控制的,而老安如果失控,他們的整個行程就會失控甚至於完全泡湯。
老安並沒在艙內,羅獵向周圍張望的時候,聽到頭頂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你在找我嗎?”
羅獵擡頭望去,發現老安一個人站在瞭望臺上,從空中俯視着自己,羅獵點了點頭,他沿着繩梯爬了上去,瞭望臺足夠容納兩個人站立。
老安手中拿着一瓶酒,這瓶酒又已經被他喝了大半,他的目光凝望着海石林入口的方向,那裡沒有任何的船影。
羅獵摸出了煙盒,從中抽出了一支遞給老安,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緩和僵硬的氣氛。
老安搖了搖頭。
羅獵只好自己點上了一支,抽了口煙道:“如果殺了海明珠,我們就失去了離開的機會。”
老安道:“明白!”他何嘗不明白羅獵幾人的用意,只要有海明珠這張王牌在手,外面的海盜就會投鼠忌器,不敢輕易發動對他們的進攻。
羅獵真正擔心的是老安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一旦如此,他將不計任何代價去復仇。
老安道:“海連天殺了我家人……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可是他勢力龐大,我根本沒機會靠近他。”
羅獵點了點頭,從老安的表現不難推斷出他悲慘的經歷,在家人的事情上老安不會說謊,否則向來冷靜的他不會有剛纔如此衝動失態的表現。
老安道:“我要報仇。”
羅獵道:“白先生知道嗎?”
提起白雲飛老安的臉上掠過一絲羞愧,白雲飛當然不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正如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遇到海明珠,他低聲道:“如果不是侯爺我活不到今天。”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他就算愧對白雲飛也一定不會錯過此次復仇的機會。
羅獵道:“海連天未必來了。”
老安道:“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海明珠失蹤,用不了太久時間就會派人過來談判。”
羅獵道:“殺了海明珠,你以爲咱們能夠活着離開海石林嗎?”
老安沉默下去,其實答案不言自明,他忽然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