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離去的時候和剛剛到來的葉青虹打了個照面,葉青虹對白雲飛這個機會主義者並沒有什麼好臉色,可白雲飛仍然很紳士地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告辭。
葉青虹知道白雲飛有事找羅獵,她今天前來就是爲了詢問到底是什麼事?葉青虹其實並不想羅獵和白雲飛有太多的接觸,與虎謀皮的事情畢竟風險太大。
羅獵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隱瞞葉青虹,在他決定接受白雲飛委託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邀請葉青虹成爲這次探險活動的同伴。畢竟葉青虹是瑞親王的女兒,對父親的死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其中的細節。
葉青虹聽他說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羅獵,你當真相信這世上會有長生不老藥?”
羅獵搖了搖頭,可心中卻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世上或許不存在真正意義的長生不老藥,可是通過某種特殊的藥物和方式提升人的生理極限並非沒有可能,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未知。
在遇到龍玉公主之前,他就不會相信一個人可以在休眠的狀態下度過八百多年的漫長歲月,在遇到父親之前,他也不會相信這個世界居然有人可以從未來穿越時空來到這裡,而這些過去看來玄之又玄的事情,卻真實地發生在了現實的世界中,發生在了他的身邊。
葉青虹道:“我懷疑這可能是一個局,是我父親生前故意佈下的疑陣。”她對所謂的長生不老藥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此前歸國的動力主要是爲父親復仇,隨着任忠昌、肖天行、劉同嗣、穆三壽這些敵人的相繼斃命,她也算是了卻了心願,這段時間正嘗試將這一切埋藏在心底深處,人只有在經歷以後才明白,復仇也是一把雙刃劍,砍傷別人的同時也刺傷了自己。
事情已經過去,她卻並未感到大仇得報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她對那位早已遇害的親生父親印象並不深刻,反倒是對穆三壽這位義父記得更清楚一些,穆三壽死後,她時常念及他過去曾經對自己的關心和好處,有些事情並非是單純的僞裝,若說穆三壽對她,她對穆三壽沒有任何的感情,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如果不是羅獵又提起了這件事,葉青虹是不會主動提及的,這就像是藏在她心底始終未愈的一道疤痕,每次揭開總會出現新鮮的傷口。通過這次復仇,葉青虹也認識到每個人都有善惡的兩面,包括自己,爲了復仇自己也做出了許許多多違背良心的事情,有些事甚至出賣並傷害到了羅獵。她不想再提起這些事,她不會再做出任何對羅獵不利的選擇。
羅獵道:“照我看此事未必是局。”
葉青虹道:“你當真決定要爲白雲飛去找長生不老藥?”
羅獵道:“去看看倒也無妨。”
葉青虹咬了咬櫻脣道:“是不是他用我的安全來威脅你?你不用擔心我,任天駿奈何不了我,他白雲飛也是一樣。”
羅獵笑道:“倒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是我對張太虛留下的東西的確產生了興趣。”他並未將實情和盤托出,促使他決定前往尋找太虛幻境的還有一個原因,他雖然拒絕了西蒙的要求,可是西蒙的那番話他卻記在了心頭。
葉青虹知道羅獵只要決定的事情很難勸他回頭,於是就不再白費口舌,輕聲道:“我陪你去。”
羅獵道:“可能會有風險,而且離開黃浦就離開了白雲飛的勢力範疇。”他的意思很明顯,只要離開黃浦,白雲飛的勢力就不可能照顧到,一直在暗處對他們虎視眈眈等待復仇的那些人或許就會下手。
葉青虹道:“那青瓷瓶是我爹留下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解開這個秘密。”
羅獵點了點頭,葉青虹不僅僅對當年的事情非常瞭解而且她智勇雙全,有她同行自然如虎添翼。
羅獵道:“咱們還需要一些人手。”
葉青虹道:“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對了,陸威霖現在身在何處?”
羅獵搖了搖頭,他並不清楚陸威霖的去向,陸威霖應當也是任天駿的目標之一,作爲朋友,他有必要儘早做出提醒,此番探險倒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將這羣老友重新召集在一起。
近兩個月的準備期的確夠長,白雲飛雖然對此不解,可是也表現出良好的耐性。在這次的事情上羅獵表現出強烈的排他性,除了資金以外,不需要白雲飛提供的任何船隻水手,白雲飛知道羅獵信不過自己,而事實上他也準備在水手中安排內線,也做好了被羅獵拒絕的準備。
羅獵讓菜刀會的劉尚武幫忙尋找西蒙的下落,雖然劉尚武動員了全部幫衆,西蒙的下落仍然宛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天氣漸漸冷了,想起西蒙的病情,羅獵認爲他很可能已經死了,也漸漸放棄了尋找。
對羅獵而言並不都是壞消息,張長弓和瞎子一起來到了黃浦,這段時間瞎子足足瘦了四十斤,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這是因爲在外婆生病的這段時間他徹夜不眠地在牀邊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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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長弓倒是沒什麼變化,他接到羅獵的信之後,第一時間從奉天趕來,看到老友無恙,懸在心底許久的石頭總算可以落地。
瞎子衝上來就給了羅獵一拳,然後張開臂膀緊緊將他抱住。
羅獵笑道:“娘兒們似的,放開,別讓張大哥笑話。”
瞎子鬆開羅獵道:“羅獵啊羅獵,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一個人偷偷溜了回來,這麼久連個信都沒有,也不管這幫兄弟有多擔心你。”
張長弓知道羅獵這段時間必然不好過,一個人偷偷藏起來療傷,從羅獵的雙目中仍然能夠看到深藏的憂傷,他笑道:“就算沒你這封信,我和瞎子也打算回來看看,瞎子估摸着你有可能回黃浦的小教堂,還真讓他算準了。”
瞎子充滿自責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只是這段時間一直忙着照顧外婆,所以忽略了。”
羅獵微笑道:“我回來的時間不久,對了,陳阿婆現在恢復得怎麼樣?”
瞎子道:“好得很,她在奉天,就住在你家的棺材鋪。”
羅獵笑道:“老太太那麼迷信,必然要說那裡不吉利了。”
瞎子道:“倒是沒說,反倒誇那地兒清淨,她還說就留在奉天給你看家,你送給她一口棺材當工錢就成。”他說着說着也笑了起來。
羅獵道:“住得慣嗎?”
瞎子連連點頭道:“我都不知道她老人家居然是滿洲人。”
張長弓道:“你這孫子當得可夠糊塗。”
羅獵問起阿諾和陸威霖的消息。
張長弓道:“阿諾護送瑪莎回塔吉克部落,這貨應當是中了美人計,樂不思蜀,一時半會不會回來,我也沒他的具體地址。至於陸威霖,自從他離開奉天,我們就沒有聯繫上。”
羅獵點了點頭,陸威霖性情孤僻,爲人做事也喜歡獨來獨往,除非陸威霖主動聯繫他們,否則他們很難得到他的下落。
其實羅獵倒是沒有指望瞎子過來,畢竟陳阿婆年事已高,而且瞎子現在已經有了周曉蝶,在羅獵看來,一個人一旦有了太多的牽掛就不適合去冒險。
三人正敘舊的時候,葉青虹和唐寶兒一起到了,葉青虹知道張長弓和瞎子會過來,可是張長弓他們卻不知道葉青虹也在黃浦。
看到葉青虹出現,瞎子頓時有些明白了,嘆了口氣道:“害得我們白白擔心,原來有人在這裡風流快活。”說完他又有些心虛地向葉青虹望去,畢竟他過去不止一次在葉青虹的手上吃過苦頭,如果惹火了葉青虹,恐怕又要倒黴。
葉青虹居然沒有生氣,反而俏臉流露出幾分羞澀,岔開話題道:“我在雲翔樓訂了位子,爲兩位接風洗塵。”
瞎子聽說有吃的頓時來了精神,他在黃浦生活多年,早已將這裡視爲第二故鄉,對這裡的美味佳餚一直頗爲懷念,連連點頭道:“葉小姐如此盛情,我們若是拒絕豈不是不給您面子。”
羅獵讓葉青虹和唐寶兒先過去,畢竟張長弓和瞎子剛過來,行李都沒有來得及放下,不過兩人也沒多少行李,將他們的東西安置好了,三人一起來到教堂東面的雲翔樓。
羅獵發現這次見到瞎子明顯改變了不少了,過去這廝的嘴巴簡直沒有一刻能夠閒住,可這次回來居然變得沉默了許多,既然陳阿婆的身體已經康復,那麼應當就是別的原因,以羅獵對瞎子的瞭解,很容易就猜到瞎子的低落情緒和周曉蝶有關。
瞎子對此倒是供認不諱,感嘆道:“女人心海里針,你永遠不知道她內心中真正的想法。”
張長弓這一路和他同來早就聽慣了他的嘮叨,不禁笑道:“怪就怪你自己沒本事,羅獵就沒這方面的煩惱。”
瞎子充滿羨慕地看了羅獵一眼道:“怪就怪我爹媽沒給我一個像他這樣的好皮囊,否則我身邊必然斷不了鶯鶯燕燕,天下美女爭先恐後地向我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