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她難過得是,羅獵心中喜歡的那個人並非是自己,他喜歡顏天心,他會豁出性命不顧一切地保護顏天心,對自己……蘭喜妹低下頭去,看到指尖沾染的血跡,這血跡來自於羅獵,當她看到血跡的剎那心中釋然了,這血是爲自己而流,在藍魔悄然而至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是羅獵挺身而出救了自己,是他爲自己擋了那顆子彈。
這就證明,羅獵心中是有自己的,蘭喜妹偷偷笑了起來,無論他對顏天心怎樣,可最後陪他同生共死的那個人還是自己,已經成爲事實的經歷是任何人都無法抹煞的。
“你是不是在偷笑?”羅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蘭喜妹點了點頭。
“笑什麼?”
蘭喜妹道:“我既要得到你的人,也要得到你的心,羅獵!”她轉過身,極其鄭重,極其認真地向他道:“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搶走。”
羅獵的表情帶着一股玩世不恭的無所謂態度,他右手掏出煙盒,熟練地抖了一下,一支香菸就準確無誤地彈射到了他的嘴裡,羅獵叼住那支菸,用更爲瀟灑的動作將之點燃,用力抽了口煙。
蘭喜妹將他這一連串風度翩翩的動作中卻解讀成對自己表白的踐踏和蔑視,她氣鼓鼓地瞪着羅獵,有種即刻就衝上去,狠狠賞他兩個大嘴巴子的衝動。然而她最終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犯不着跟一個傷員一般計較。
羅獵慢吞吞道:“我是自己的!”
蘭喜妹望着這個故意不懂風情的傢伙,大踏步走了過去,用目光傳達着一頭惡狼對獵物的渴望,可惜她的對手並非是一頭待宰羔羊,羅獵又道:“我是認真的!”
蘭喜妹點了點頭,然後伸出右手,毫不留情地在羅獵左肩的傷口上掐了一把,羅獵痛得發出一聲慘叫,捂着肩頭趴倒在沙地上,卻又不小心被燃燒的香菸燙到了手,下意識地發出二次尖叫。
蘭喜妹看着風度全無,撅着屁股趴在沙地上慘叫的羅獵,有些快慰,還有些心疼,同時還產生了某種自虐般的快感,她一字一句道:“再敢戲弄我,我就將彈頭給你塞回去。”
羅獵再次深刻理解了小人和女人不能輕易得罪的道理,尤其是他這種通常喜歡保持紳士風度的男子。
在羅獵慢慢體會小女人帶給他痛苦的時候,蘭喜妹已經重新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她自認爲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分得清大局,眼前的局勢下,要暫時放下對羅獵的怨念,一切等到脫困以後再說。
漸漸墜入地平線的夕陽已經將沙漠染紅,他們腳下的黃沙變成了一片橘色,越是接近夕陽的地方越紅,在地平線的位置近似於深紫色,夜幕即將降臨,蘭喜妹的心情開始有些沉重,他們必須要儘快回到飛機那裡,如果飛機沒有被發現,在沒有遭到進一步破壞的前提下,她可以修好那架飛機,也唯有通過那架飛機才能儘快擺脫這裡的危險。
到了夜晚,殭屍軍團只會更加的活躍,那些殭屍的戰鬥力會成倍增加。
羅獵等到疼痛緩解,重新坐了起來,看了看肩頭的白紗,已經滲出了血跡,蘭喜妹剛纔的那一把用勁不小,這妮子一如既往的喜怒無常。
蘭喜妹沒事人一樣轉過身來,向羅獵道:“又有人來了。”彷彿剛纔對羅獵下狠手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羅獵也非胸襟狹窄之人,他清楚跟蘭喜妹計較,自己佔不到什麼便宜,尤其是在小事上,忍痛來到蘭喜妹的身邊,接過她遞來的望遠鏡,看到從東北方向,正有一支車隊行駛在沙丘的背光面。
蘭喜妹道:“是不是殭屍軍團的人?”
羅獵觀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殭屍軍團和天廟騎士的交戰仍未結束,槍聲不斷從西北方傳來,這支車隊明顯在規避着戰鬥現場,羅獵調節了一下望遠鏡,從領頭車輛裡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金黃色的腦袋,羅獵道:“是自己人!”雖然距離很遠,他還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可是從那金黃色的頭髮不難判斷出駕車人應當是阿諾。
蘭喜妹冷冷掃了他一眼道:“顏天心?”
羅獵目前還不知道顏天心是否在車隊之中,他笑了笑,迅速奔向汽車,等他啓動汽車,看到蘭喜妹仍然站在原地,沒有過來的意思,他歪了歪頭示意蘭喜妹儘快上車。
蘭喜妹哼了一聲道:“我纔不去!”
羅獵驅車就走,蘭喜妹見他說走就走,不由得慌了,從後面發足追趕,尖聲道:“羅獵,你混蛋,就這麼丟下我?”
羅獵脣角露出一絲笑意,繼續駕車前行,呯!蘭喜妹停下腳步拔槍就射,這一槍射在汽車的尾部,將尾燈打了個稀巴爛,她威脅道:“下一槍我就射穿你的腦袋。”
羅獵一腳踩下剎車,頭也不回的大聲道:“還不上來!”
蘭喜妹這次不敢亂說了,快步追上汽車,拉開車門在羅獵的身邊坐下,惡狠狠盯着他道:“想扔下我,沒門!”
羅獵猛地一腳踩下油門,汽車絕塵向遠方衝去。
顏拓疆一行此次所獲頗豐,他們順利抵達顏拓疆的秘密軍火庫,得到了大量的武器裝備,他們將武器裝車之後,即刻前往西夏王陵去和顏天心一行會合,行至中途就聽到了激烈的交戰聲,他們總共只有一百多人,雖然擁有不少的武器,可是也無力介入那場紛爭,更何況當他們搞清楚那是一場發生在天廟騎士和殭屍軍團之間的混戰,更沒有介入其中的必要。
阿諾表情嚴峻,一概過去談笑風生的脾性,自從和瑪莎分別之後,他整個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陸威霖知道他的心思,將一個不鏽鋼酒壺遞給了阿諾:“要不要來兩口?”
阿諾搖了搖頭,目光盯着遠方。
陸威霖嘆了口氣道:“感情這種東西最好別碰。”
阿諾道:“你在開導我?”
陸威霖搖了搖頭,雙手交叉枕在腦後,靠在座椅上道:“我沒那個本事。”
阿諾道:“有緣無分!我現在總算明白爲何羅獵不肯見葉青虹了。”
陸威霖的呼吸突然一窒,如果不是對阿諾知之甚深,他一定認爲這廝是在故意戳自己的痛處,他對葉青虹是有好感的,儘管從未對外人說起過,也很少有人知道,羅獵一定是知道的,以羅獵的智慧,這種事又怎能瞞過他的眼睛,可陸威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明白,葉青虹喜歡的是羅獵,自己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個僱傭的殺手,甚至連合作者都稱不上,更談不上朋友。
可能是時間能夠沖淡一切,現在想起葉青虹已經沒有了最初那種心動的感覺,認清了現實就容易死心,陸威霖向來都是一個現實的人。他雖然喜歡葉青虹,也向往過可能屬於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並不相信自己能夠帶給她幸福,不僅是葉青虹,他不相信自己能夠給任何女人帶來幸福,一個無情無義的殺手,一個刀頭舐血的人,又怎能甘心於平淡的生活?
他同樣不相信阿諾能夠安定下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阿諾之所以選擇留下,而沒有答應陪同瑪莎離去,不僅僅是因爲出於對朋友的義氣,還因爲阿諾醉醺醺的體表之下同樣擁有着一顆不羈之心,這樣的人很難安於平靜的生活,就算他目前認爲感情能夠帶給他幸福,可過不多久,他就不會甘於平淡,他就會想方設法逃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淡和安寧。
畢竟最早決定來到這裡追尋羅獵腳步的那個人就是阿諾。
陸威霖因阿諾想到了他的其他同伴,無論是張長弓還是羅獵,他們的身上都擁有者冒險者的特質,相比而言,反倒是最不靠譜的瞎子能夠安定下來,他的牽掛也是最多,有需要孝敬的外婆,還有一個需要被他照顧的愛人。
阿諾的提醒將陸威霖驚醒:“有輛車朝着我們開來了。”
陸威霖定睛望去,果然看到一輛風塵僕僕的越野車朝着他們車隊的方向迎面開來,陸威霖起身端起了狙擊槍,從瞄準鏡中鎖定了來車的司機,不過他很快就微笑着放下了步槍,大聲道:“羅獵!是羅獵!”
這次的重逢讓衆人欣喜,可是他們卻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慶祝,羅獵聽聞顏天心和張長弓率領其他人前往西夏王陵去炸掉百靈祭壇的消息,馬上就明白了顏天心的目的,內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擔心,感動得是顏天心對自己一往情深,而擔心得卻是顏天心可能會遭遇危險。
陸威霖看出了他在擔心什麼,拍了拍羅獵的肩膀,卻不小心觸動了羅獵的傷口,羅獵痛得悶哼一聲,衆人這才意識到他受了傷。
陸威霖歉然道:“我還真沒留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張大哥和顏天心一起,還有宋昌金那位識途老馬,顏天心智慧出衆,爲人機警,應當不會出什麼差池。”
羅獵點了點頭,仍然覺得心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