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憂笑道:“今天恐怕不行啊,我跟蔡校長有約。”
麻雀撅起櫻脣道:“蔡校長嘮嘮叨叨的,跟他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沈忘憂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居然這麼說校長,小心傳到他耳朵裡不給你發薪水。”
麻雀道:“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向您請教呢。”
沈忘憂道:“請教未必要吃飯啊,反正還沒到時間,走,去你辦公室談。”
羅獵雖然心中滿肚子疑問,可是他畢竟是第一次見到沈忘憂,對這個人他一點都不瞭解,所以他也不敢貿然相問,麻雀卻沒有那麼多的機心,向羅獵道:“拿來。”
羅獵心中一怔:“什麼拿來?”
麻雀道:“那匕首!”
羅獵頭皮一緊,沈忘憂給他的第一印象絕非普通人物,更何況當年和母親通信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此人,羅獵並不想暴露太多,可麻雀對沈忘憂顯然是極其信任的,而且在她眼中沈忘憂學識淵博,無所不知。
羅獵將匕首拿了出來,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剛好可以看看這位沈忘憂是不是真有本事,連頂尖冶金學教授都無法確定的物質,沈忘憂未必知道是什麼?
沈忘憂看到那柄匕首不由得露出苦笑:“剛見面這就舞刀弄劍的,小麻雀,你還真是麻煩。”
麻雀幫他拿過公文包,撒嬌道:“我可跟羅獵說了,您天文地理無所不精,是我見過最有學問的人。”
沈忘憂笑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你這丫頭嘴巴越來越會說了。”從羅獵手中將匕首接了過來,並沒有急於將之從鞘中拔出,而是先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份量,然後看了看匕首的外形,刀鞘和手柄的製造工藝,輕聲道:“這匕首應當是民國成立之後出品,工藝普通。”右手握住手柄向外抽出了一些,只是看到了部分的鋒刃,沈忘憂的臉色卻是突然一變,他還刀入鞘,雙目炯炯盯住羅獵道:“這匕首你從何處得來?”
羅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沈先生能夠看出這匕首有何不同嗎?”
沈忘憂將匕首還給了羅獵,他同樣沒有馬上回答羅獵的問題,向羅獵道:“不如咱們去麻雀的辦公室坐坐。”
羅獵心中暗奇,沈忘憂剛纔還說要去見校長,可是在看到這柄匕首之後,居然主動提出要去麻雀的辦公室坐坐,顯然他有話想說,難道他當真看出了匕首的來歷?帶着滿腹的迷惑,羅獵隨同他們一起回到了麻雀的小辦公室。
麻雀讓他們自己隨便坐,她去爲兩人泡茶,沈忘憂的目光在麻雀辦公桌上掃了一眼,桌上那些圓明園的圖紙還未來得及收起。沈忘憂並沒有特別留意,在羅獵旁邊的藤椅上坐了下去,和顏悅色道:“這匕首非常特別。”
羅獵道:“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材質,所以非常好奇。”
沈忘憂道:“如果我沒看錯,這些細小的藍色晶體應當是來自於外太空的隕石,通常被人們稱爲地玄晶。”
羅獵內心劇震,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爲沈忘憂故弄玄虛,可是當沈忘憂說出地玄晶的名稱之後,他已經相信,麻雀對沈忘憂的崇拜並非是沒有原因的,這位麻博軒的師兄果真知識淵博,同時羅獵內心又生出警惕,沈忘憂何以認識地玄晶?這樣的一個人又爲何給自己的母親寫過一封如此奇怪的信,在心中他將母親稱之爲反叛者。
羅獵裝出一臉迷惑的樣子:“地玄晶?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麻雀此時端着泡好的兩杯茶走了過來:“地玄晶?沈伯伯,您說這叫地玄晶?”
沈忘憂微笑道:“我也是猜測,地玄晶也非學名,不過我倒是知道一些關於這種物質的來歷。”
麻雀搬了張凳子過來,向羅獵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就說嘛,沈伯伯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沈忘憂道:“我可沒那麼厲害,要說地玄晶這種東西,我還是從你父親那裡得知的。”
麻雀啊了一聲,連她都不知道這回事。
沈忘憂道:“當年你父親、羅行木、方克文三人組織探險隊,那件事進行的非常的隱秘,我那時在黃浦,你父親臨行之前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說了他要去考察探險的事情,還說他去尋找一個改寫人類文明史的巨大發現。”
麻雀點了點頭,父親生前一直將沈忘憂當成他的良師益友,麻雀也時常在想,如果當時沈忘憂在北平,父親沒有對他隱瞞這件事,或許他會阻止父親的冒險。
沈忘憂道:“結果他們還是出了事,你父親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瘋,當時你來找我,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麻雀自然記得,當時已經變得瘋瘋癲癲的,在自己最彷徨無助的時候,是沈忘憂和福伯爲她安排了一切,如果沒有他們兩人的幫助,自己當時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沈忘憂道:“你父親身上還是帶了一些東西回來,你們去日本看病之前,那些礦樣和標本都暫時交由我來保管。”
麻雀點了點頭,經沈忘憂提醒,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沈忘憂道:“在那些礦樣之中,就有一顆同樣的礦石,你父親還在礦石的包裝紙上寫下了它的名稱和來歷,如今有部分礦石的樣品還在我家的儲藏室內。”
羅獵聽到這裡,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喜,按照沈忘憂的說法,他手中還有礦石的樣品,
麻雀道:“只是這種地玄晶有什麼作用呢?”
沈忘憂意味深長地向羅獵看了一眼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你父親千里迢迢從蒼白山將它帶回來,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吧,我不是礦產專家,對此興趣不大,麻雀,那些東西本屬於你的,改天有時間我拿來給你。”
羅獵道:“沈先生認爲這世上存不存在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沈忘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特異功能的人不少啊。”
麻雀道:“你有沒有見過腦袋掉了半個還能長出來的人?”
沈忘憂一口水嗆了出來,趕緊扭過臉去,他被這一嗆,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嗽得撕心裂肺,過了好久方纔平復,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脣,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嗆到了。”
麻雀有些歉意地來到他身後幫忙捶肩,如果不是自己提起這件事,沈忘憂也不會嗆到。
沈忘憂道:“你說什麼?”
麻雀看了羅獵一眼,生怕羅獵責怪自己多嘴,可看到羅獵的表情風輕雲淡,並無什麼過激的反應,於是繼續道:“我們遇到了點麻煩,昨晚有個日本忍者追殺我們,他的手臂斷了可以重新長出來,腦袋掉了也可以長出一個新的,子彈對他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就算是打傷了他,一會兒功夫就能復原。”
沈忘憂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低聲道:“你仔細說給我聽聽。”
麻雀將此前的遭遇說了一遍,當然她並未提起這件事的起因,只是着重描述了忍者追殺他們的情景,沈忘憂聽完之後,喃喃道:“怎麼可能?”
麻雀信誓旦旦道:“我親眼所見,那還能有錯?羅獵也看到了,他可以證明。”
羅獵道:“我的確看到了,可有時候看到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我聽說日本忍者善用幻術,我該不是看到了他們的障眼法。”其實他心中明白,那晚所見絕不是障眼法,但是他並不瞭解沈忘憂,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透。
沈忘憂道:“這種事,我聞所未聞,人的再生能力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對身體的修復。”
麻雀道:“壁虎蜥蜴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也僅限於尾巴,不可能腦袋掉了再長出來一個。”
沈忘憂道:“你們又是怎麼從他的追殺中逃脫的?”
麻雀道:“有位神秘人幫助了我們,他藏身在遠處的樹林中打了那怪物忍者兩槍。”
沈忘憂道:“你剛纔不是說子彈對他沒有任何作用嗎?”
麻雀道:“他的子彈非常特別,擊中那忍者之後發出藍光。”
沈忘憂將信將疑道:“你說得莫不是天方夜譚?”
羅獵並沒有提及母親留下的那封信,雖然那封信和在麻雀家找到的另外一封,無論信紙還是信封都完全相同,但是羅獵並不能證實,這兩封信都出自於沈忘憂的手筆,兩封信上雖然都有文字,可是字體並不相同。
進入春季,北平的雨多了起來,羅獵騎着三輪摩托車,冒雨回到正覺寺的時候,身上已經完全被雨淋溼,在門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福特牌轎車,不免多看了一眼,首先想到的是失蹤多日的葉青虹可能回來了。
將摩托車駛入避雨的長廊下,猶如落湯雞一般的羅獵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間,瞎子從大廳探出頭來,扯着嗓子向羅獵叫道:“羅獵,你看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