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帶着栓子浮上水面,一股強勁的水流拍打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打得向下遊漂去,耳邊傳來阿諾和陸威霖的大叫聲,兩人都已經爬到了岸邊,原來是提醒注意前方,羅獵轉臉望去,卻見距離他們五米左右的下游,露出了斜向上方呈四十五度角的大片矛頭,如果他們無法在漂到那裡之前上岸,就會像糖葫蘆一樣被長矛穿個透心涼。
死亡面前,誰也不敢怠慢,羅獵和顏天心帶着栓子竭力向岸邊游去,因爲水流湍急,他們還要照顧栓子,難免行動會受到影響,阿諾和陸威霖緊張地在岸邊攥緊了雙拳,這種時候他們也幫不上忙,只有乾着急的份兒,陸威霖心中暗歎,如果萬一來不及,羅獵兩人唯有放棄栓子,方能保證自己活命。
羅獵和顏天心兩人並沒有想到放棄,他們拼命划水,終於在距離下游矛頭還有一米左右的地方爬到了岸邊,阿諾和陸威霖急忙迎上來,幫忙將栓子拖了上去,羅獵顧不上休息,開始爲栓子做心肺復甦,他曾經在教會醫院做過義工,基本的急救知識懂得不少。
按壓了幾下胸部,正準備做人工呼吸的時候,栓子就睜開了雙眼,看到羅獵張開嘴巴正要親上來,嚇得栓子噗!的一口渾水噴了出去,噴了羅獵一頭一臉,好不狼狽。
栓子捂住嘴巴,惶恐道:“你……你想幹什麼?”
包括顏天心在內的旁觀者都笑了起來,羅獵促狹地向栓子眨了眨眼睛:“不想幹什麼?就是看你長得好看,想親一口……”
話沒說完,栓子已經扭過頭去,哇哇吐出了幾大口黃水,他被羅獵的話給噁心到了。
陸威霖哈哈笑道:“羅獵啊羅獵,真看不出你還是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主兒。”不過他暗自佩服羅獵在生死關頭的鎮定,換成自己剛纔說不定已經放棄了栓子。
顏天心全身溼透,望着羅獵,美眸異常明亮,其實剛纔救栓子的時候她也感到害怕,眼看着就要被水流推向那排長矛,內心緊張到了極點,正是羅獵的鎮定讓她堅持了下來,她將溼漉漉的長髮盤起,然後將隨身攜帶用來裝針的一根竹管兒插入髮髻之中,又從腰間鹿皮囊中取出手電筒,還好沒有進水,收納在其中的手槍也沒事,顏天心將手槍遞給了陸威霖,他們五人之中,陸威霖的槍法最好,將手槍交給他的目的是要讓他們有限的武裝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同時也表現出對陸威霖這個新加入同伴的信任。陸威霖笑了笑,接過手槍,心中暗贊顏天心的大局觀。
羅獵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望着眼前奔騰洶涌的那條地下河,河水冒着熱氣,這條河或許和某處的溫泉相通,否則水溫不可能那麼高。他向顏天心要來了手電筒,擰亮之後光束投向上方,墓室的底部石板已經全部崩塌,從底部到現在的位置大約有七米,在底部的位置有十多個巨大的青銅齒輪相互傳動,齒輪在不停緩緩轉動。
羅獵手中的光束定格在其中的一個碗口大小的齒輪上,他忽然明白了墓室地面崩塌的原因,他們剛纔從石板下方發現了鐵鏈,鐵鏈的另外一頭,應該連着這小小的齒輪,他們將鐵鏈拖拽到盡頭,齒輪剛好嵌入兩個巨大的齒輪之中,整個傳動系統得以完成,從而觸動了底部的機關,而墓室底部的石板大都有鐵鏈鏈接在下方,齒輪轉動,攪動鐵鏈,鐵鏈纏繞在上方鐵軸之上,強大的拖拽力讓石板產生了崩裂效應,進而讓整個墓室的底部崩塌,他們因此失足從上方落下。
其實按照設計者的初衷,下方佈滿矛尖朝上的長槍,只要有人從上方落下,就會被下方的槍林穿透身體,必死無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或許設計者並沒有料到他精心設計的槍林會被水淹沒,因爲水的浮力,羅獵等人方纔逃過了被槍林洞穿的下場。
看懂了機關的原理,每個人都感到後怕,羅獵剛纔的舉動實在太過冒險,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們現在絕不可能坐在這裡談笑風生。
阿諾道:“這齒輪究竟是如何驅動的?”
羅獵道:“應該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設計這個墓穴的時候,應該沒有想到精心佈置的槍林會被水淹沒。”
陸威霖道:“時間能夠改變一切,經歷了那麼多年,什麼都能改變。”
羅獵道:“改變這裡的不僅僅是時間。”他想起剛纔聽到了兩聲爆炸,或許正是那兩聲爆炸導致了地下河水流的變向,流到這裡,剛好將陷坑覆蓋,也挽救了他們的性命,正所謂福禍相依。
顏天心道:“我們現在最應該考慮得是如何離開這裡。”
阿諾道:“爬上去原路返回。”說完之後方纔想起,他們墜落下來的時候,墓門已經被巨大的條石封住,現在想走回頭路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
羅獵的目光投向前方奔騰的溫泉河,擺在他們面前的無非是兩個選擇,逆流還是順流,順流而下不知去向何方,可是如果逆流而行,或許會遭到剛纔爆炸的發生地,興許能夠找到溫泉的源頭。
陸威霖低聲道:“咱們還是舉手表決,到底是往上走還是往下走!”
栓子道:“我聽寨主的。”
陸威霖將目光投向顏天心,他原本也沒指望栓子能夠拿出什麼意見。顏天心卻將目光投向羅獵:“你說吧,我聽你的!”
羅獵頗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滿足,只要是人必然會有虛榮心,高傲冷漠的顏天心居然在人前公開表現出對自己的言聽計從,這是多大一份面子,羅獵高興過後又感到了顏天心在這件事上的小心機,她是在巧妙表達對自己的感謝,畢竟自己剛纔奮不顧身地救了栓子,而且在目前的狀況下誰也不知道哪裡纔是出路,給自己面子的同時,也把這份責任交給了自己。
陸威霖是個明白人,一行五人,栓子聽顏天心的,顏天心聽羅獵的,也就是說羅獵說什麼都是多數壓倒少數,還表決個屁!
阿諾卻沒有他那麼明白,搖頭晃腦地反對道:“千萬不要盲目崇拜,羅獵也不是一貫正確,如果不是他好奇拉那根鐵鏈,咱們也不會掉下來。”他剛纔倒是反對來着,可是沒人理會。
羅獵笑道:“我也吃不準。”他轉向顏天心道:“開天峰上有沒有溫泉?”
顏天心點了點頭道:“山上溫泉頗多,較大的就有五眼。”
“山下呢?”
顏天心想了想道:“沒有!”
“有無大的溪流?”
顏天心仍然搖了搖頭:“北麓沒有,南麓倒是溪流遍佈。”
羅獵徵求陸威霖兩人的意見道:“你們覺得應該往哪裡走?”
阿諾道:“你們中國人不是常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看咱們應該往上游走!”
陸威霖暗歎這老外國學知識的博大,點了點頭,顯然認同阿諾的意見。
顏天心也認爲阿諾說得不錯,輕聲道:“有些道理。”
栓子也跟着點了點頭。
阿諾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咱們就逆流往上走。”
幾人統一了意見,決定逆流而行,顏天心卻留意到羅獵自始至終沒有發表意見,兩人落在了隊尾處,她小聲問道:“你好像沒說自己的意見啊?”
羅獵笑了笑道:“我的意見並不重要。”
顏天心道:“你想順流而下?”
羅獵道:“我真不知道往哪兒走,不過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大家都認爲正確的時候,往往判斷會出現錯誤,因爲真理通常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顏天心呸了一聲道:“你剛纔你又不說!”
羅獵道:“這正是我的矛盾之處,如果我說了,你和栓子肯定站在我這邊,我這邊又成了多數,那麼阿諾就成爲少數了。”
顏天心聽着他的歪理邪說,可是又拿不出反駁的理由,想想似乎還有些道理的樣子,禁不住笑了起來:“反正也沒什麼頭緒,走一步算一步吧。”其實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否脫困只能依靠運氣。
羅獵朝顏天心看了一眼,剛纔爲了營救栓子,她和自己一樣都在水裡脫掉了棉衣,如今衣衫單薄,嬌軀曲線玲瓏,盡收眼底,顏天心覺察到了他的目光,雙手下意識地抱在胸前。
“你冷啊?”羅獵關切道。
顏天心道:“還好!”
羅獵嘆了口氣道:“可惜我也沒有多餘的衣服給你。”
顏天心道:“其實你有些時候還是蠻有男子氣概的。”
羅獵聽到這句恭維,心中不由得一喜,追問道:“什麼時候?”
“不說話的時候!”顏天心冷冰冰懟了回去。
羅獵有種一張臉貼到冰牆上的感覺。
“看!好美啊!”阿諾在前方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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