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6章 不是我記憶中的勝京了

裴元灝停了一下,說道:“朕給他們下了旨意,若有他的消息要立刻傳回來,若找到了他人,就立刻把他帶回來。現在消息沒有回來,人也沒有回來。”

“……”

“應該是沒有任何消息。”

我的心一沉,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從昨夜打仗的規模來看,這一場仗動用的士兵絕對不少,之前輕寒一直在懷疑裴元灝的錢和兵馬到哪兒去了,現在看來,應該已經全都露白了,但是,這麼多的人馬,竟然一點黃天霸的消息都沒有傳回來。

不會是出事了吧?

只這樣一想,我立刻狠狠的一甩頭,像是想要把這種不安的念頭甩出腦袋去。

不可能的!

且不說別的,單是洛什那樣的身份,那樣的伸手,連別人靠近黃天霸他都不允許,又怎麼會讓人傷害到他?

黃爺他,一定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樣想着的時候,不斷的這樣想着,可是心裡卻有一點更大的疑惑慢慢的升起,就好像一點墨汁落到了宣紙上,漸漸的暈開,陰霾幾乎也覆蓋了我的心裡。

這一場仗,真的就這麼贏了?

從頭到尾,我們聽到的都是屠舒瀚怎麼做,屠舒瀚怎麼做,可是勝京城內,卻連一個像樣的反抗都沒有。

對了,剛剛那個回來報信的人說,勝京城內發生了大規模的騷亂,幾路人馬自相殘殺,纔給了屠舒瀚可趁之機,可是,洛什呢?

他做了什麼?

幾路自相殘殺的人馬裡,有他的人嗎?

爲什麼在這一仗裡,他好像消失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抵抗的舉動?

眼看着我的眉頭越皺越緊,幾乎在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裴元灝又走了回來,說道:“你擔心他?”

“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想快一點去勝京,我想快一點找到黃爺。”

他說道:“你也不要急,我們很快就啓程了。”

“……”

“這已經是朕最快的速度了,屠舒瀚剛剛拿下勝京,若不能絕對的控制城內的局勢,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你明白嗎?”

“……”

“這裡,畢竟是草原!”

他這樣一說我纔回過神來,的確,一般來說如果佔領了一座城池,一定要等裡面所有的反抗力量全部肅清之後,他們纔會進入這座城池,一座沒有肅清的城池就代表黑暗中會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無數把刀劍對着自己,是非常危險的,進入這樣的城池,無異於羊入虎口。

而屠舒瀚昨夜纔拿下勝京,今天我們就要進城,的確算是非常的倉促了。

我說道:“那你——”

“你放心,屠舒瀚會安排好一切的。”

“嗯。”

我點點頭,便也不再多說。

接下來的時間,外面的人仍舊一片歡騰,甚至連寒冷的風吹過的時候都不那麼刺骨了,還能聽到他們的笑聲,可是我的心情,已經沒有剛剛那樣的欣喜,反倒像是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時間慢慢的流逝,我的呼吸和心跳也越來越沉。

他會出事嗎?

他不會出事吧?

這樣的問題好像兩條蛇在我的心裡交纏着,更讓我內裡抽痛不已,之前說的要閉目養神的話完全就白說了,過了一會兒,營地裡一些事情已經大致安排妥當,負責護送我們的隊伍也都整裝待發。

裴元灝帶着我出了帳篷。

他的傷沒好,仍舊是他的侍衛帶着他騎一匹馬,其木格過來帶着我騎一匹馬。

整個營地都知道了勝京城破的消息,其木格當然也知道,他比之前要更沉默了一些,說不出是不高興還是冷漠平靜,只叮囑了我兩句小心,便扶着我上了馬,跟着隊伍一起往前飛馳而去。

而這一回,我的心裡也顧不上其他,滿心滿意裡念着的,都只有那一個人。

黃天霸……

黃爺……

熬了這麼多年了,終於熬到了這一天,勝京城破了,你可以重獲自由了,不管將來有什麼坎坷,也不管裴元豐和薛慕華的結合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傷痛,但至少,你自由了!

自由,這是比生命,比愛情,任何一樣東西,都更寶貴的!

我來接你了!

馬蹄陣陣,踏破了雪原上的寂寞,馬隊的身後揚起了一片巨大的雪霧,甚至有些雪沫都飛到了我的臉上,但這一下,我絲毫不覺得難受,更沒有睏倦,聽着馬蹄聲,數着我們的腳程,算着我們離勝京還有多遠。

走了一段路之後,就聽見周圍有些人的嘆息聲。

顯然,我們已經進入了戰場。

地面上,似乎已經出現了一些戰爭的殘骸,也有一些屍體,一些傷兵,但都已經有人在處理,裴元灝沒有多做停留,仍然下令全速前進。

又走了一會兒之後,我明顯的聽到身後的其木格的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

我輕聲說道:“到了嗎?”

其木格的鼻子好像塞住了,甕聲甕氣的說道:“顏小姐,勝京城就在前面了。”

“啊。”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勝京了。”

我愣了一下。

馬蹄不停,繼續往前飛馳,他一邊騎着馬帶着我往前跑,一邊用乾澀的聲音向我描述前方的情形,我才知道,那高大的城牆,這個時候有好幾處都坍塌了,城內還有幾柱濃濃的黑煙,如同黑龍一般直衝上天。

我們的馬隊從城門下穿過,一路跑進去的時候,即使不停,也能聽見兩邊哀哀的聲音,不知道是士兵,還是老百姓,哭喊聲響徹雲霄。

我是來過勝京的。

但是,當年眼睛看見過的勝京,和此刻耳朵聽見的勝京,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了。

如果說當年的那一個像是草原上的天堂,是一些人口中的塞上江南,那眼下這個,大概就是地獄的縮影吧?

哭聲震天。

進了城之後,有屠舒瀚派來的人接應,我們的速度減緩了一些,也是擔心撞到人,又走了半天的功夫,終於到了勝京的皇宮。

屠舒瀚已經帶着所有的將士在那裡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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