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那幾道抓痕立刻浮腫了起來,我忍不住呼吸都緊了一下,立刻就感到心疼了,但他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似得,仍然低着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他的目光很專注,呼吸卻亂得一塌糊塗。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裡有一些東西在瘋狂的涌動着,衝擊着他的心跳都亂了,那滴凝結在發尖的水珠終於滴落下來,啪嗒一聲,落在我的眉心。
涼涼的,但因爲臉頰太燙的關係,那種冰涼的溫度反倒讓我戰慄了一下,感覺到我的顫抖,他的呼吸都比剛剛更沉重了一下,慢慢的擡起另一隻手,伸過來。
他手上的溫度,比我的臉頰還燙。
一碰到我的肌膚的時候,我好像全身的觸感都聚到了那一點上,幾乎聽到了火花的聲音。
我以爲他要給我擦掉那滴水,可他沒有,而是沿着我的眉毛,眼睛,慢慢的撫摸着我的臉——我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他的手指是做過許多活的,有薄繭覆在上面,每劃過我一寸肌膚,甚至連他手上的每一條紋路,我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
隨着他的撫摸,我一陣戰慄。
最後,他用掌心輕捧着我的臉頰,在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也根本不知道作何躲避的時候,他輕嘆了一聲,低下頭,輕輕的吻住了我的眉心。
那一滴水,被他吻去了。
我的睫毛輕顫着,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他的脣似乎也有些微微的顫抖,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然後稍微的退開了一點,低頭看着我,嘴脣微微翕動着,像是想要說什麼。
有一陣涼風在他退開的那一瞬間吹了過來,整張臉都是滾燙通紅的,只有被他吻過又離開了的那一點肌膚冰涼,我擡眼看着他,說不出胸口那劇烈的心跳到底要如何才能平復,只是下意識的,又抓緊了他的肩膀。
手指在他還帶着溼潤的皮膚上留下了道道抓痕。
感覺到肩膀上的痛,他那專注看着我的眼睛裡卻反倒露出了一點笑意,什麼話都沒說就又一次低下頭來。
而這一次,他奪走的是我的呼吸。
不是沒有和他這樣親吻過,男人女人在情難自禁的時候,都按捺不住的想要親近,我和他,也不是沒有過,可過去再是情動難抑的時候,也能感覺到他的剋制,他的眼神裡永遠都帶着那一絲涼薄,讓他可以在情動最洶涌的時候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但這一回,他沒有剋制。
瘋狂的吻在落下的一瞬間就已經席捲了我的一切,我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他,呼吸沉重中甚至帶着一點低咆,有一種獸性的氣息從他的呼吸裡傳遞到我的身上,一瞬間將我全身的血液都燒得沸騰了起來。
我的兩隻手不斷的抓着他的肩膀,甚至已經無暇去顧忌那裡被我撓成了什麼樣子,只是在意亂情迷之下,雙手慢慢的在他的後背合攏。
能感覺到,他矯健的肌肉隨着呼吸和身體裡一陣一陣的涌動,而微微的顫抖着。
兩個人都亂了。
已經被水弄得半溼,緊貼在肌膚上的衣衫被他一點一點的剝離下來,露出了剛剛擦乾淨的肌膚,和他滾燙的身體一接觸,一瞬間像是被火焰吞沒。
而他的體溫比我還高,明明剛剛已經被放涼了的水泡得發冷,也明明是泡得有些脫力的,爲什麼這個時候卻有那麼大的力氣,一隻手扣在我的腦後不斷的將我按壓向他,即使呼吸已經完全被他掠奪,一點力氣都不剩,也避不開他幾乎要吞噬一切的吻。
就在兩個人都衝動得無以復加的時候,突然,舌尖傳來了一陣刺痛。
“唔——!”
我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呻吟,整個人痛得一下子蜷縮了起來。
他猛地睜大眼睛,這纔回過神來,剛剛在情動之下,他不小心咬到了我的舌尖。
他急忙捧着我的臉:“怎麼了?我弄疼你了嗎?”
“……”
我說不出話來,口腔裡還有他侵入後餘下的氣息,但是痛楚也是他留下的,讓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看到我的眼睛都紅了,他心疼不已,用拇指輕輕的揉弄着我的脣角:“讓我看看,流血了嗎?”
我搖了搖頭。
其實舌尖已經嚐到了一點腥甜,但看到他又內疚又心疼的樣子,我也不忍再說什麼,只輕聲道:“沒事。”
“……”
雖說沒事,可他的目光再往下看去,臉色也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我的衣衫被他剝落了大半,似乎也是沒有注意到力道,衣衫都被撕裂開了,白皙的胸前一片粉紅的指痕,雖然我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但兩個人的膚色不同,我的模樣看起來就格外的悽慘了一些。
他說道:“我,我一定弄疼你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爲什麼,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也不是,只有疼。”
說完,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頓時臉都紅到了耳根。
他的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看見我的臉紅了,他的臉也紅了起來,剛剛內疚的神情終於褪去,臉上浮起了一點笑容。
他伸手,將已經耷拉到一邊的衣衫輕輕的撩起來,覆回到我的身上。
我擡頭看着他。
剛剛,都已經那樣了,我太清楚他身體的變化,即使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做,我也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呼吸沉重,即使極力的壓制,可是那種慾望還是在他的身體裡衝動着。
“你——”
可是,真的要主要開口說什麼,我又實在說不出口,只看着他。
他也看了我一會兒,再深吸了一口氣,吐息間的溫度已經降低了不少,又伸手將裡另一邊的衣衫回到我的身上,然後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太沖動了。”
“……”
“我們還沒有——,我不應該這麼對你的。”
“……”
“等,等成親以後吧,我不折騰你了。”
說完,他很快就轉過身去坐在了牀沿,我以爲他要離開,但他沒有,只是兩隻手抓着自己的膝蓋,指尖微微用力,過了好一會兒,似乎終於平靜了下來。不知爲什麼,看着他好像小孩子一樣的動作,和極力控制自己的時候微微抽動的肩膀,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卻見他回過頭來看着我,眼睛都有些發紅的:“有你哭的時候。”
“……!”
我說不出話來,而他已經起身走到了另一邊的布簾子後,聽見了穿衣服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體會到他那句話的意思。
原本也已經冷靜下來的,忽的一下,臉又被徹底的燒紅了。
總算他還有一絲理智,沒有做到最後,事後再想一想,我自己大概也是糊塗得厲害,他剛剛到鐵家村,還有太多的人和事在等待着我們的處理,而我竟然就把這些重要的事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若真的——,被人知道了,我們還要怎麼做人!?
心裡半是慶幸,半是一點說不出的滋味,我和他走到外面,就看見查比興攏着袖子站在院門外,靠在門框上的模樣頗有些地痞流氓的架勢,一聽見我們的腳步聲,他立刻回過頭來:“哎?”
輕寒說道:“查比興,你怎麼不進去?”
查比興道:“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說完,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輕寒身上的某個地方。
這一回我的反應要快得多,立刻臉又通紅了起來,輕寒雖然極力的剋制着,也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不要胡說八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咳咳,”查比興自己也咳嗽了兩聲,說道:“幫你們看門啊,要不是我守在這裡,那些沒眼力見的一個個都要往裡面走,也不看看都什麼時候了,還來找你們。”
這個時候的確不早了,天都快要黑了。
一想到那些人來這裡找我們,竟然被他在門口就攔下趕回去了,不知道他對別人說了些什麼,更不敢想象那些人回去之後會想什麼,我只覺臉燙得好像都要燃燒起來了。輕寒也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在胡搞些什麼?”
查比興自己都笑了起來,說道:“既然沒我的事了,那我還是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笑嘻嘻的說道:“師哥,大小姐,剛剛皇上也路過了這邊,不過沒進來。”
眼看着他擺了擺手,一溜煙的就跑了,我和輕寒站在那裡,一時間無言以對,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傍晚的那場雨淅淅瀝瀝的,沒下多久,但讓夜晚冷了很多,只站了一會兒我就忍不住哆嗦了起來,他急忙護着我又回到房間,沒一會兒素素就送來了晚飯,原來,連她都被查比興攔在了外面,難怪我和輕寒在房間裡餓了那麼久,都沒有人管。
想到這裡,更是哭笑不得。
我陪着他一起吃飯,兩個人雖然極力的想要忘記剛剛那一幕,儘量的平靜下來,可是隨便的一擡頭,就會對上彼此的目光,才發現,原來對方也在偷偷的看着自己。
在又一次目光對上的時候,我和他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