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藏他的人?
的確,西安府畢竟是他臨時定下的都城,這裡面的人和事還是都被他控制着的,稍有權勢的,如賀蘭弼那些人,現在肯定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裴元灝要跟他們算賬,怎麼可能還做這種事?
至於老百姓?尋常的老百姓就更不會管這樣的閒事了。
既然如此,那南宮離珠到底會在哪裡呢?
常晴又說道:“皇上已經下令關閉幾處城門,要在城內挖地三尺的找。現在本宮就希望,能快一點找回她。”
我咬着下脣,道:“我也希望,能快一點找回她。”
她看了我一眼,雖然不至於意外,但我這麼說還是讓她有些不解,我轉頭對上她疑惑的眼神,才沉聲說道:“要解輕寒身上的毒,還需要她。”
“她?”
常晴大感詫異:“怎麼會需要她?她,她懂如何解毒?”
我搖了搖頭,只簡單的說道:“藥老會想辦法,先如果要解毒,就一定要有她在才行。”
常晴的呼吸都沉了一下。
我又說道:“不過這件事,輕寒他還不知道。”
常晴也立刻會過意來,急忙說道:“本宮明白,這件事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我點了點頭,而她又沉吟道道:“既然是這樣,那就一定要儘快找到她才行——本宮會多派人手出去的。”
“多謝皇后娘娘。”
她淡淡的擺了擺手,然後柔聲道:“你不用擔心,吉人天相,劉公子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到了晚上,雨已經停了,可屋檐上淤積的雨水仍舊不斷的滴落下來,滴滴答答的敲打了一整夜,我在夢中無數次的驚醒,看着窗外恍惚的燈光,但夜色卻安靜得彷彿一塊鐵板,讓人無法衝破。
之後,就有好幾道手諭從行宮中發了出去,我知道裴元灝和常晴都下了命令,在西安府內掘地三尺的找,可這個地方畢竟那麼大,要藏一個人很難,要找到這個人也不容易。
一轉眼,三天過去了。
可是,仍舊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一天,我去了輕寒的房間,剛要敲門就看見他穿戴整齊的開門走了出來,我急忙道:“你要去哪裡?”
他擡頭看見我,道:“去給太妃上香啊。”
“……”
這兩天,因爲南宮離珠的事,大家的精力都放到了找人上,太妃的喪禮在外面熱火朝天的情況下反倒顯得有些“冷清”了,倒是他,每天仍舊會記得去守靈上香,隨起舉哀,我聽了,便扶着他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
“嗯。”
兩個人到了靈堂上,裴寧遠剛剛上了一炷香,轉過身來就看見了我們兩,急忙走了過來:“劉公子,顏小姐。”
我們兩個都一起向他行禮:“殿下。”
他擡了擡手,大概還不太習慣別人這樣稱呼他,又看了一眼輕寒的臉色,道:“劉公子還是應該保重自己。”
輕寒道:“多謝。”
兩個人只寒暄了兩句,便有僕人送來已經點燃了的香,我和輕寒接過之後,慢慢的走上前跪在到靈前。
即使外面烈陽高照,這裡卻仍舊有一種屬於另一個地方的陰冷感,當我們跪下的時候,我看到靈堂上的燭火微微的撲騰了一下。
但輕寒卻什麼都沒看到,只閉着眼睛。
我擡頭看着那高高的靈位,心裡默唸着:太妃,請你保佑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是個好人,從出生之日起就一直在經受着磨難,遇見了我,我非但沒有讓他幸福,反而給他帶來了幾乎滅頂之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有了可以安定下來的機會,可以幸福的條件,可是他卻身中劇毒,危在旦夕。我求你,一定要保佑他,不管你將這個男人當做半子也好,或者,他真的是你失散多年,卻始終未能尋回的兒子,都請你讓他不要再經受那些痛苦了。
如果真的要有人來承擔這些痛苦,那我——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就看見文虎文豹兩兄弟從外面走了進來。
進入行宮之後,就一直是他們在負責這裡的防護工作,也是他們派人出去在城內尋找,一看見他們兩,我立刻精神一振,急忙將手中的香插進了香爐裡,然後轉身走到他們兩的面前:“兩位!”
文虎文豹兩兄弟顯然是回來覆命的,一看見我,立刻俯身行了個禮。
“顏小姐。”
“怎麼樣,找到了嗎?”
他們兩對視了一眼,都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我的心頓時一沉,就感覺一陣風從外面吹了進來,吹得靈堂上的燭火都在不斷的搖曳着,輕寒這個時候才起身,將香插進了香爐之後,走過來輕聲說道:“輕盈,你別攔住他們,他們還要去向皇帝陛下覆命呢。”
文虎文豹對着我們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了。
我無言的回頭看了那高大的靈位一眼——難道,你真的不肯保佑他嗎?
就在這時,又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原來是查比興,他是緊跟着文虎文豹回來的,輕寒一看見他立刻就上前問道:“你去哪兒了?”
查比興立刻說道:“出去找人啊。”
“你?”
“是啊,大小姐讓我也幫忙去找人。”
輕寒回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急忙問道:“那你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
查比興也搖了搖頭。
我頓時又嘆了口氣,看着我沮喪的樣子,查比興道:“不過,大小姐也不要這麼灰心喪氣嘛。”
說着,他挑了挑眉毛。
我感覺到他有話要說,於是在靈堂上又待了一會兒,便藉口輕寒應該回去喝藥了,三個人一起離開了靈堂往後面走去,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問查比興:“是不是你找到了什麼?”
輕寒轉頭看了我一眼,查比興笑了一下:“大小姐難道以爲我剛剛是在說謊?我可不敢在太妃的靈堂上胡說八道,我真的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我一聽,立刻道:“那你剛剛怎麼——”
不等我抱怨,他又說道:“不過,就是因爲沒什麼線索,所以,我有了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