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將茶杯放到桌上,沉聲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回殿下的話,局勢暫時控制住了,所有的饑民都被安排在了城南。”
“吃的呢?”
“下官已經命人即刻開設粥廠,先穩住那些饑民再說。”
雖說局面是穩定下來了,但誰都知道,這些只是權宜之計,那些饑民是要真正的吃飽飯,可粥廠所能提供的僅僅是果腹,而且這一次揚州還下了雪,天氣比以往寒冷得多,災民還需要大量過冬的衣物和取暖的東西。
看起來,這件事真的比任何一次都更棘手。
裴元灝道:“你剛剛說,囤糧不足以應付這些饑民,現在揚州城的囤糧到底還有多少,可以支持多久?”
“這——”洪文全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裴元灝犀利的目光看向他,洪文全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不,不足三天。”
什麼?我站在一旁,聽得大吃一驚。
不足三天!怎麼可能,江南被稱爲魚米之鄉,是整個中原的糧倉,而揚州又是南方最富庶的城市,怎麼可能這裡的囤糧居然不足三天,這怎麼可能!
裴元灝怒極反笑,坐在桌邊慢慢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洪大人,你這是跟本宮爲難,還是跟本宮玩笑?”
“微,微臣不敢。”
“那你告訴本宮,揚州城的囤糧都去哪兒了?”
“這——”
洪文全跪在地上不停的發抖,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裴元灝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了一股陰冷的殺氣,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楊雲暉帶着人匆匆的跑了進來:“三哥!”
“怎麼了?”
楊雲暉看了跪在地上的洪文全一眼,便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整個揚州所有的米鋪糧店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全都休市了,老百姓聽說災民進城,正在四處購買米糧,好幾個地方發生了哄搶的事故,現在外面已經大亂了。”
裴元灝一聽,立刻明白了什麼,低頭看着洪文全,眼中爆出了怒火。
這個時候洪文全也知道事情敗露,磕頭連連:“殿下,殿下,罪臣知罪了!”
他拼命的在地上磕頭,不一會兒額頭就被磕出了一塊血印,哭得淚涕橫流,格外狼狽,但看着他的樣子,我心裡也沒有絲毫的同情——之前還以爲他是因爲城內的囤糧不夠纔將災民拒之城外,雖說狠心了些,但到底還是在爲大局考慮,可現在這個局面才知道,他居然是在背地裡勾結糧商準備囤積糧食,趁着災情哄擡米價,賺黑心錢!
也難怪他會把災民拒之城外十里,不是怕災民闖進城,而是怕裴元灝知道了,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吧!
裴元灝霍然起身,道:“抓起來,關入大牢!”
“是!”
周圍的人不敢怠慢,立刻上來將已經嚇得面無人色連連討饒的洪文全抓了起來,裴元灝冷冷道:“等這件事過了,本宮再扒你的皮!”
說完,他便朝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對楊雲暉道:“立刻調集人馬,一定要穩住揚州的局面,不能再讓災民加入他們鬧事!”
楊雲暉立刻點頭跟了上去,他們疾步往外走,走到內院大門口的時候裴元灝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回頭一看,我正跟在他身後,因爲他們走得太快,我幾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停下腳步,對我說道:“你不用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