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宮人疼的在榻上大聲慘叫起來。
產婆、太醫都來了。熱水也燒好了,端了一大盆過來。
所有不相干的人,一律請出了門外。
詩鈺很是着急,待產婆檢查之後,問:“怎麼樣了?”
產婆道:“娘娘不要緊張,只是陣痛,還未破水,離生產還要過些時候。”
詩鈺道:“那什麼時候能生呢?”
產婆道:“待破水之後,才知道呢?最早也要明天,遲的話,後天,大後天也是有可能的。”
“哦,那你在旁邊伺候着吧。”
林宮人的陣痛,痛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吃了飯之後,才破了水。
由於是第一個子嗣,拓跋宏也很關心。
上了早朝後,就待在了錦繡宮。
林宮人下午破水後,錦繡宮就如臨大敵,個個都緊張的要死。
特別是聽到她一聲聲的慘叫,更是心都揪得緊緊的。
詩鈺埋入拓跋宏的懷裡:“皇上,臣妾好怕她生個男孩。”
拓跋宏摸摸詩鈺的頭髮:“朕想取消這個祖制,不知道行不行。”
詩鈺伸手抱住拓跋宏的手,又緊了些:“皇上,臣妾支持你。”
拓跋宏也抱着詩鈺:“朕想取消這個祖制,很久很久就這麼想了。”
“朕的母妃,在生下朕的時候,就賜死了。”
“朕生下來,就沒有母愛。”
“從小,朕在皇祖母身邊長大,她對朕極其嚴苛。”
“別的皇子,她從來不打不罵,對朕,只要稍微做的一丁點兒不好,一頓劈頭蓋臉,就罵過來,要是她心裡不舒坦,舉着什麼就砸過來。”
“朕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朕好小,才幾歲,那個時候,朕已經是皇帝了,父皇還沒死。”
“有小人進言,說朕的壞話,說朕怨恨她。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懂什麼怨恨,她就將朕關進一個小黑屋子。”
“冬天啊,寒冬臘月,不給朕吃的,不給朕喝的,連被子都沒有一個,朕凍得瑟瑟發抖,又哭又喊,沒有人搭理。”
“要是朕的母妃還在,她怎麼捨得?”
“林宮人,從小看着朕長大,就像朕的母妃一樣,朕小時候發過誓,朕要保護她,不要她受人欺負,讓她幸福。”
拓跋宏頓了頓:“妙蓮,你明白朕嗎?朕不想她死。”
詩鈺將頭從拓跋宏的懷裡探出來,看着拓跋宏道。
“臣妾明白,臣妾真的明白,皇上,要是林宮人真的生下了皇子,我們一起去求姑母,叫她放過林宮人一命,好不好?”
“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耳邊全是林宮人的喊叫。
丫鬟們在不停的燒水,將熱水端了進去,產婆在裡面不停的忙活着。
詩鈺和拓跋宏在小屋外守着。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小屋外,就是詩鈺的寢殿,夜,清冷,現在已經是冬天了,立冬沒過多久,還未下雪。
屋內燒着銀骨炭,詩鈺枕在拓跋宏的肩頭,閉着眼,小憩着。
林宮人的叫喚聲太過大聲,根本就睡不着,而且,就算要睡,也睡不安慰,索性就賴在拓跋宏的懷裡,打個盹兒。
半夜四點過,五點左右,終於要生了,產婆一個勁兒的喊着:“用力……用力……要出來了……”
把詩鈺吵醒了,詩鈺打了個哈欠,看拓跋宏頭枕在牀架上,睡着了。詩鈺給拓跋宏蓋了個被子。
六點半的時候,隨着一聲哇的大哭。胎兒出來了。
拓跋宏也醒了,今天,他沒有去上朝。衆大臣也期待着皇室的第一個孩子,到底是皇子還是公主。都在太華殿候着,等待着結果。
產婆包裹着孩子,興高采烈的跑了出來。
詩鈺急吼吼道:“怎麼樣怎麼樣,皇子還是公主?”
產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個帶把兒的皇子,胖嘟嘟的,真可愛。”
詩鈺心一沉,擡頭看了看拓跋宏,拓跋宏臉色也不好看,伸手去接孩子。
孩子剛出生,很小,皺皺巴巴的,還看不出像誰。
產婆還跪在地上,等着賞錢,詩鈺道:“海燕,打賞。”
海燕拿過一錠銀子遞給產婆,產婆歡歡喜喜的退下了。
林宮人累的睡着了。拓跋宏抱着孩子,沒有一絲的喜色。
第一個皇子,那就是皇太子,榮光無比,可是,繁華一世的背面,是母妃的鮮血和生命。
按照祖制,林宮人,死定了。
就跟自己的母妃一樣,在自己出生的時候,被處死。
兒啊兒,你可知,如今你的母妃,危在旦夕。
孩子不知道是感應到了拓跋宏此時的心情,還是餓了,竟然哇哇哇的哭了起來。
乳孃趕忙過來,抱過孩子,給他餵奶,然後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有旨,皇子一旦出生,必須立馬送去太和殿,不得有誤。
乳孃一邊餵奶,一邊坐上了車輦,趕往太和殿,太皇太后應該等急了吧!
詩鈺看看拓跋宏:“我們去求姑母吧!”
拓跋宏點點頭。
太和殿
拓跋宏和詩鈺剛走進去,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馮太后懷抱着皇子,正看着他的小模樣。
太監張知在旁邊候着:“恭喜太皇太后,終於盼來了皇子,那林宮人……”
馮太后揚着脣微微一笑,薄涼的脣瓣裡說出了兩個冰冷冷的字:“賜死!”
張知問:“敢問太皇太后,是三尺白綾還是鶴頂紅?”
馮太后淡淡道:“鶴頂紅吧,帶上哀家那罈陳年老酒,也不枉費她當了皇子的母親一回。”
“是。”太監領命,正要出去時,拓跋宏大叫一聲:“慢!”
此時,拓跋宏大步的跑了進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且慢,皇祖母,您不能這樣呀!”
張知愣了下,擡頭看了看馮太后。
馮太后揚揚手:“暫時先退下吧。”
張知點點頭。
詩鈺也走了進去,跪在皇上身旁。
馮太后眯起了眼:“你們倆,這是要鬧那一出啊?”
詩鈺磕了個頭:“姑母,求您了,不要殺林姐姐,還不好?”
“林姐姐?”馮太后看了看若菱,把孩子遞給了她,揮了揮手。
若菱抱着孩子,屏蔽了所有的下人。
馮太后冷哼了一聲:“你一個貴人,叫一個小小的宮人,叫姐姐?你不要臉,哀家還要臉呢!尊卑都不懂了嗎?禮數都不分了嗎?”
“還有臉跪在哀家面前?馬上給哀家滾回去,閉門思過。這貴人之位,是不是來的太輕鬆了,輕鬆到你的腦袋變成了豬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