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繼續打在綠瑩身上,綠瑩已沒有半點聲音。
血,順着綠瑩的嘴,滴在地上,流了一灘。頭,無力的垂落着。
侍衛用手指放在綠瑩的鼻息下,已經沒有了生氣。侍衛將綠瑩擡下,丟在一旁。
王充華泣不成聲的抽搐着,而下人們則抱在一團痛哭流涕。
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顯得壓抑而又殘忍。
兩個侍衛走過去,又去拉其中一個丫鬟,她掙扎着,哭喊着,硬生生的拉了出去,又被按上了大寬板凳上,侍衛舉起廷杖,噼裡啪啦,一陣亂打。
王充華已哭的兩眼紅腫,第二個丫鬟很快也被打死了。
王充華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不要再遭這樣的罪受。她實在不想看着自己的下人一個一個的打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爲力。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該有多好,就讓自己在夢中,立馬醒來,不再睡覺。然而,事實並不是做夢,如此殘酷而又鮮血淋淋。
第二個丫鬟也打死了,被丟在了一旁。
侍衛接着去拉另一個下人,拉的第三個下人是個太監,按在上面依舊稀里嘩啦的打着,在快要打死時,一個婢女大喊道:“馮貴人救命啊。您保我家主子一條性命,奴婢給您作證,是奴婢在小年會下的毒,是奴婢把林宮人推進了千里湖。”
王充華回過頭來,表情驚訝的看着她,大喊道:“不,綠屏,沒有做過的事不要承認。”
綠屏淚如雨下:“主子,恕奴婢不忠,對不起您了。”說完,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頭。
王充華搖搖頭,眼淚再次落下,歇斯底里喊道:“不,不要……”
綠屏不再看她,而是看着詩鈺,眼神堅定且決絕:“奴婢一定還娘娘清白。”
夜晚原本就枯燥難熬,加上溼悶的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氣味以及尖銳、悽慘的叫聲,心情沉重。
她的這一句話,就像一個強心針,詩鈺瞬間來了精神。
洗不洗刷詩鈺的冤屈,詩鈺倒無所謂,主要是汪六和御膳房的兄弟們,還等着詩鈺救命。
詩鈺在冷宮待幾個月倒無妨,可汪六們的命可就沒了。
但詩鈺不能表現出是爲了兄弟,因爲,詩鈺要說詩鈺就是爲了自己,若菱還信,還能給幾分薄面,詩鈺要是說爲了汪六們的性命,若菱估計連一分薄面也不願意給詩鈺。
詩鈺看着綠屏,臉上寫滿了質疑:“你要爲本宮作證?此話當真。”
綠屏跪在地上,磕下頭去:“奴婢絕無虛言。”
詩鈺看着她,再次疑糊道:“你可知,這可是死罪?滅族的死罪?”
綠屏誠懇看着詩鈺,臉上滿是堅定:“奴婢是孤兒,沒有親人,不存在族人。”
詩鈺又道:“你這樣會連累你主子。”
綠屏擦乾眼淚,嚥了下口水:“馮貴人答應保我家主子,奴婢就給貴人作證。”
詩鈺挑起了眉,問綠屏:“死罪,你不怕嗎?”
綠屏搖搖頭,眼淚再次滑落,道:“難道奴婢不承認,能活命嗎?現在奴婢加主子,一共八人,死了兩個,小亮子也快沒命了,也就是去了三個,剩下五個。現在奴婢承認,還能保住主子的性命。”
王充華再次搖搖頭,哭啞的嗓子繼續候着:“不要,我寧願死,我也不要你承認。”
綠屏爬到王充華身旁,緊緊抱着她:“主子,只要能保全你,奴婢們就算萬死,也值了。”
詩鈺的頭開始痛起來,這麼忠心的奴僕,我怎麼就沒有呢?怎麼我身邊,不是內奸,就是小人呢!
詩鈺轉過身,衝若菱笑了笑:“給個面子唄,姐姐。”
若菱無情的笑了笑,不過,這抹笑中,帶着嘲笑的意味,若菱道:“她都沒答應你呢,到時候她要是在皇上、太皇太后跟前檢舉你屈打成招,死的不是更慘?”
詩鈺看了一眼王充華,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想請求又說不出口,萬一她到時候反過來陰老孃怎麼辦?
綠屏可憐巴巴的看着詩鈺:“不會的,娘娘,是奴婢做的,奴婢承認。我家主子她不知曉的……”
若菱脣角微翹,冷笑道:“她不知曉,就憑你一個狗奴才就能把這麼大的事做了?當大家是三歲孩童嗎?”
氣氛十分尷尬,詩鈺打了個圓場:“已經打死三個了,要不休息下,讓她們想想?”
若菱看看詩鈺道:“馮貴人還是快回冷宮吧,讓人發現了不好。要是皇上心血來潮,又往你哪兒跑,你人又不在,出了亂子,可不好。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戴罪之身。沒事別出冷宮到處溜達。”
詩鈺賠上笑臉道:“是是是,我的好姐姐,我就問最後一句,你……”
詩鈺指着綠屏道:“你說是你做的,你告訴本宮,你是如何做的?毒是如何帶進去的?局是怎麼佈置的?”
綠屏看着詩鈺:“毒是藏在指甲裡,帶進去的。”
“放屁!”詩鈺杏目一瞪,怒了:“滿嘴的胡說八道,每個進出御膳房的人都要當衆檢查、搜身、洗手。就算指甲裡有毒,洗手的時候,都洗掉了,你還如何下毒?”
媽的,又想給老孃下套?詩鈺的頭開始痛了起來。這次老孃要是相信了她,老孃不知道要死的多慘。
這理由連詩鈺自己都說不通,還要如何爲詩鈺作證?一看就是假話。
她就是爲了保全王充華,才把罪責往身上攬。
不過,這樣的忠僕還真是少見。惜才之心瞬間油然而生,雖然她是騙詩鈺的,但對主子的這份感情,着實讓詩鈺佩服。
綠屏還想解釋,詩鈺說不必了。然後對若菱說,咱倆都回去吧,讓她們再想想,要命也得讓別人喘口氣啊。
若菱點點頭,想必她也是累了。交代了一下,詩鈺看見侍衛將她們餘下的五人拉進私牢裡分別關着。五個牢房一字排開,一人一個。
回冷宮又翻牆而入,所幸,拓跋宏今晚並沒有來,不然,詩鈺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詩鈺又所謂何事出了冷宮。
詩鈺打個哈欠,躺在了榻上,思緒良久,感慨萬千。
詩鈺把思緒捋了捋,人皮面具、一套廚子的衣服和一個兩寸多長的竹筒。
這個人皮面具,眉毛上有一顆黑痣。這個人皮面具的使用者就是小年會下毒之人和推林宮人入千里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