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斃,暴屍三日,前車之鑑就在眼前,誰敢放肆?二三十個宮女太監愣是靜靜的跪在地上,半句話都不敢說。
見衆人不敢再說話,馮太后道:“沒有人再有意見了吧!”
衆人搖頭,馮太后很是滿意,道:“于闐國和親公主尉遲靈兒,身染重疾,久病不愈,終不幸離世,於明日,按皇貴人之禮,葬於陵墓。”
馮太后用眼神掃了一眼所有在場的人,表情陰沉的厲害:“所有不乾不淨的謠言,勿傳,謹言慎行,哀家不想再去教,誰的嘴把持不住,漏了什麼出去,按照漏的情節的嚴重性,處置。”
“如果誰犯了大錯,他的頭不夠砍的話,哀家就滅他三族,將那腦袋數湊齊,要是三族不夠,還有九族,哀家就不信了,九族幾百上千條人命,還封不住他一張小小的嘴。”
“所以各位,好自爲之了。靈溪宮所有下人,暫時回靈溪宮居住,等有了安排,再做打算。”
衆人聽了這話,額上的汗都流了出來,這是擺明了的威脅啊。
不過,靈溪宮二三十個宮女太監倒是感恩戴德,磕頭謝恩,因爲小命總算保住了。
拓跋宏覺得十分的倉促,對馮太后說:“皇祖母,明日就安葬,是否太倉促了?畢竟,皇貴人之禮,並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準備齊的。”
馮太后盯了拓跋宏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了看衆人:“跪安吧,皇上、馮貴人留下。”
一干人等跪地磕頭,然後退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馮太后,馮太后的貼身丫鬟若菱、拓跋宏和詩鈺四個人。
馮太后看看拓跋宏,道:“葬禮之事,要快,必定人不是自然死亡的,是溺死。人泡在千里湖裡一個晚上,都有些發漲了,難不齊你還要等到于闐國派使者來看望屍體後,再來安葬?”
“皇上,此事必須快快解決,爲避免夜長夢多,一切就從簡吧,但外表的面子還是要做足的。外表上看起來隆重、氣派就行,裡面有沒有貨,不重要。”
“只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大魏並沒有虧待於她,就行了,至於陪葬品,將她靈溪宮的首飾、錢財瓷器,放進去既可,生前是她的,死後,我們大魏也不會要她的。”
“至於她是怎麼被人弄死的,哀家也不想深究了。畢竟,對外宣稱的是久病不愈,再大張旗鼓的挨門挨戶的找尋兇手,實爲不妥。”
拓跋宏有些不快:“那,那兇手就真的不找了麼?”
馮太后看着拓跋宏:“那皇上覺得應該怎麼樣呢?要不,皇上自己去查案,哀家也不反對。”
拓跋宏不說話了,朕去查案,你想的美呢!
最近二皇子拓跋禧在跟朕較勁呢,他事事都想作得完美,作出政績,讓朕顯得無能,加上老妖婦又喜歡他,處處疼愛有加,朕再不努力,這皇位也快要不保了,那裡有閒心去管一個妃子的死因?
拓跋宏笑道:“皇祖母說笑了,孫兒哪有那樣的閒情逸致。既然尉遲靈兒是久病不愈,那又何須再查呢?就依皇祖母的吧!”
馮太后笑了笑,看着詩鈺:“妙蓮,跟哀家說說,你來皇宮這麼久了,皇上在你那兒過過幾次夜?”
拓跋宏的心瞬間揪了起來,感覺冷汗都慢慢滲了出來。
詩鈺看了眼馮太后,低着頭不說話,老孃要是說一次也沒有,你會不會把皇上給殺了?
馮太后見兩人均不說話,繼續問:“皇上,除了新婚之夜那次,你去過清兒房裡幾次?”
汗,從拓跋宏額上滲出,慢慢慢慢的往下滑,拓跋宏感覺空氣都要凝固了,壓抑的很。拓跋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舌頭像是被烙鐵烙住了一般。
馮太后笑了,她沒有露出責怪皇上的神情,只是淡淡道:“傳哀家懿旨……”
拓跋宏和詩鈺趕忙站了起來,離開座位,走到馮太后面前,跪下,俯身,恭恭敬敬的磕下頭去。
“每月逢初一、初十、二十,皇上必須擺駕昭陽宮,逢初五、十五、二十五,皇上必須留宿錦繡宮,不許請假,不許有任何藉口。皇上要是累了,在指定的這六天前後,均可休息,至於其餘的時間,皇上可以自由安排,哀家不過問。”
拓跋宏咬了咬牙:“孫兒遵旨。”
詩鈺臉都綠了,人雖跪在地上,但恨不得爬起來,衝上去,幾巴掌扇在馮太后的臉上,然後一口唾沫吐過去,你丫什麼意思啊,先是打壓宮女,不許查案,當真心裡就認定是老孃殺了人麼?
你這是護短麼?老孃怎麼覺得你丫這是赤果果的誣陷老孃啊?
她尉遲靈兒被誰害死的,老孃不清楚,但她無辜枉死,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而你突然下了這道懿旨,不就擺明了說皇上獨寵尉遲靈兒,老孃心生怨恨,派人把她推入千里湖,讓她溺死。
爲了不讓此類事情再次發生,所以尊貴的太皇太后您就下旨規定皇上每月的固定幾天,必須到我們馮家女子的塌上,來滋潤我們,好穩定我們的情緒,不再大開殺戒。
我操.他弟弟的,這麼一來,意思就是說,這黑鍋我背定了,因爲這事沒人敢做,除了我!
雖然詩鈺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樂意,但還是磕下頭去:“妙蓮遵旨。”
明日,皇貴人娘娘就要出殯,下葬,事情既急又緊,宮裡忙成了一團,但討論此事之人,一個也沒有!
就好像尉遲靈兒從未溺過水一般,只是身染重疾,無藥可治,去世罷了。
但宮裡人的心,跟明鏡兒似得,不說不代表不清楚。
尉遲靈兒在這個皇宮裡,並不是遠走他國,孤苦無依,僅僅就她一個人。
她還有一個姨母,也就是她母親的姐姐,也是一位和親公主,叫於仙姬,現在叫太夫人,乃太皇太后同輩,當年作爲于闐國和親公主嫁過來的。
這太夫人,身世也算坎坷,嫁給先先皇之後,有過一子,早夭,之後,太夫人就信奉佛教,青燈素衣、吃齋唸佛、一心向善,說是爲早夭的孩兒積福積壽。
所以太皇太后並未難爲於她,特意選了一個清靜的地方,讓她念佛去了。
歷經兩代皇帝,與馮太后共伺一夫,還安然無恙的立於皇宮之中,被馮太后容了下來之人,恐怕也不是簡單之人。
而尉遲靈兒溺死,相信她不可能不知曉,但她終究沒有出面,她是不打算過問此事呢?還是私底下暗做手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