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巖廷聽話的出去了,但他只是避其鋒芒,不代表他就此放棄了,他會嘗試着說服母親的,帶她一起去Z國,必要時,他會請求那個他出面的。
再說自從孫國醫親自以身試藥後,患者們都紛紛開始接受“新抗疫藥”了,疫苗的研製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尤其還有外國專家團的協助,畢竟在災難面前,人類是一個整體。一星期後,孫國醫康復了,特派員也康復了,疫情已經被有效控制住了,康復病例越來越多……
孫國醫在一天清晨,突然在網絡媒體上發佈了一段講話,主要闡明國家隊這次能這麼快研製出新型抗疫藥物主要還是來自於鯨魚腹團隊的原配方啓發以及技術支持,經多國生物醫學專家的聯合鑑定,鯨魚腹的抗疫藥物致心衰猝死的說法不實,純屬有些政治投機分子趁機抹黑我們真正該感謝的科研團隊,這些惡人就是想以不正當手段竊取史無前例的科研發明成果,所幸國王慧眼如炬,發現了他們醜惡的動機,一舉拿下,在國王的英明領導下,在全國人民的共同努力下,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烏雲即將散去,不法分子必遭到法律嚴懲。
他發表這段言論沒有提前和李羣玉彙報請示過,當然也沒有跟他正規效力的國王奏請過,結果就是李羣玉和姜巖廷出乎意料,大衆一時間輿論譁然,國王李爾納氣得掀翻了桌子!他的臣子,竟然背叛了他,壞了他只差一錘就定音了的大計!更可氣的是,這個人眼下還不能殺,殺了就等於公然與人民爲敵,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書他還是讀過的。所以,他只能忍,不止要忍下這口惡氣,還要授孫斯昴國士無雙的勳章,給這樣一個虛名不難,對付這樣一個老逆臣也不難,難的是對付姜巖廷,他的計劃是毀其名譽,斷其根基,覆其巢穴,可是,孫老腐朽這一番言論,讓姜巖廷不止翻了身,人民羣衆還會再次奉他爲他們最初的救世主,他們還曾被“惡人”所利用冤枉他,攻擊他,這種愧疚會讓他們更加尊崇他,哪怕是他死了!
可是,又能如何呢?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順着輿論爲王爵姜巖廷平反,否則,他不就不是英明睿智了麼?他不就真成了昏庸無珠了嗎?
***
阿爾巴克州海軍療養院裡,王爵姜巖廷夫婦特殊的起居室裡。李羣玉對着電腦屏幕上的一個個方格看,那上面全部是監控視頻,邊看邊對姜巖廷道:“孫老先生的家裡和此處布控暫時安全,也沒發現可疑點。”
姜巖廷:“王不會現在下手的,當權者想要殺人,還用刺殺嗎?”
“以防萬一,萬一他怒極攻心呢?”
“那他就不會忍這兩年了,他已經長大了。”
李羣玉不再盯着屏幕,轉回身道:“那接下來怎麼辦呢?如何解救先生和他的家眷呢?”
“解救他的家眷不難,難點在於如何保護他。他現在不能歸隱,不能‘消失’,至少在疫病被攻克前,他一定是要留在公衆視野內的,這是他自己吹響的號角,是他捨身取義的選擇,他要用他自己,證明他的言論屬實,他要用他的信仰,守衛他心中的道義,至於生死,他已然置之度外了。我們該敬重他,也應該盡我們所能地支持他,保護他,與他一起戰鬥,但我們不能在明處。”
“明白。”
“我可以竭盡全力,卻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明白。”
“你明白什麼?我想說的是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現在最首要的,是好好休息,好好養身體。”
“我已經都好了。”,也的確如此,和她過往捱過的刀子比,這個小手術算什麼啊?
“你如果不聽我的,弄巧成拙害了孫先生你能原諒自己?”
李羣玉翻了個白眼,這是看不起她嗎?
他總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看不起我,偌大的王爵府親軍,再加上如今由弗陽親自領導的澈水,還找不到幾個可用之人?真要是那樣的話,是不是說明我很失敗呢?”
“都是你有理,你厲害行了吧?”
“事實如此。女人就該活得像個女人,從今往後,你沒事就養養花花草草,有興趣也可以養個寵物,或者還可以重溫下琴棋書畫,這不是你特工課程裡的必修科目嗎?要是這些都不願意做,那你就躺着,在清晨清新的空氣裡,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下,在夕陽西下的餘暉裡!”
“你不做詩人可惜了!”,又煽情,李羣玉最不吃這一套。
“好主意,以後我就靠寫詩養你。”
“厚顏無恥!”
姜巖廷笑笑,沒有再嘴貧,又重複他這些天重複最多的一句話,“你好洗洗睡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羣玉有些不耐煩。
接下來的幾天,可能是李羣玉有生以來最無聊的一段時光,對外宣稱她是感染了疫病,所以要隔離,所以她在公衆視野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她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間隔離室,姜巖廷做爲一個“腦癱”患者,也不再出現在公衆視野裡,於是他(她)們就像坐牢一樣,大眼瞪小眼,一起在起居室套着的這間隔離室裡宅……
李羣玉要看手機,姜巖廷說容易被偵查到,所以還是少看爲妙,她就只能剋制。不能看手機那看書總可以吧?姜巖廷又說她就顧着自己看,不理他,明明她也沒看多一會兒!肖瑾仁以看診爲幌子親自送來了好幾種棋,李羣玉想這下總不至於說她只顧自己消遣了吧?結果他下個一盤兩盤就說他累了,累你就自己休息唄,不,他非拖着她一起躺着。躺也就躺了,關鍵是昔日恬不知恥的人忽然間變成了正人君子,她坐懷他都不亂,都不免讓李羣玉懷疑他這次裝病是不是下藥過猛,傷了元氣,好在貼身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還是正常的,可他就是拒絕。
又要睡了,今天她一定要把他拿下,讓他裝君子!沐浴過後,用研究員一般的眼神兒觀察着他,問道:“你不睡嗎?”
“你先睡吧,我等一會兒。”,回話的時候,他頭都不擡,只低頭看書,故意迴避看她半乾的頭髮和很故意不穿的睡褲的雙腿。
“姜巖廷。”
“嗯?”, 他擡起頭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了,不由分說直接跪在了他雙腿外側輪椅的空餘處。“你”,他剛又想說“好去睡了。”,她就堵住了他的嘴,用自己的嘴堵的!
他無法抗拒,一時心跳的厲害,細算起來,是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了,他很正常,沒有不行,最重要的是,他愛她,二十天後就是他(她)們結婚兩週年的紀念日了,他依然熱烈地愛着她。兩年前,他牽着她的手,步入禮堂,心中許下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二十天後,他要再次牽起她的手,一起看星辰日月,一起聽晨鐘暮鼓,一起平安到老。二十天後,他(她)們應該已經在他(她)們的隱廬裡了,聽風吟……聽溪鳴……享鳥語花香……奏琴瑟和鳴……又或者,也可以有什麼別的聲音,那時她的身體就已經養好了……
那時——
他猛然驚醒,眼下的情況是——她的身體還沒有養好!他不能再讓她受傷!抓住她的雙肩,硬是將她推了起來。
李羣玉眼中已有了迷離之色,和他一樣,她也是愛他的啊!
所以,相愛的人之間,合法的夫妻之間,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可是,他還是狠下了心,對她說:“我累了。”
李羣玉眼中忽然起了淚霧,“抱歉,我讓你爲難了!”,帶着幾分悶氣,她下去了。
他想拉住她解釋一下,可又怕剋制不住自己,於是,任由她轉身離開,去櫃櫥裡找出睡褲,穿好後上了牀,背對着他。
他只能在輪椅上坐着,坐了有一會兒後,才起身去關了燈。
輕手輕腳地上牀,給她拉了拉被子,她一甩肩膀,還沒睡呵!心中嘆了一口氣,他撫住她的肩輕聲道:“蒂娜醫生不是也交代過麼,一個月內不能同房。”
“我是紙做的麼?我的過去你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她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他要老夫老妻了對她沒感覺了就直說,她保證不會自取其辱的!
“我也想啊,可還是要遵醫囑不是嗎?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着,等你好了,等你好了想怎麼折騰我都可以,幾天幾夜都可以。”
“討厭!”,她破涕爲笑,聳着肩,意圖把他的手聳下去。
他卻握緊了,而後將另一條手臂塞到了她頸下,將她摟入了懷中,吻一吻她的秀髮,有時候,這種平靜的相守更勝過激情澎湃,對於真愛之人,惟願一世相守一世安!
“不,我就要今晚!”,她忽然翻了個身,往他懷裡鑽,“你再唧唧歪歪,就是不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