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
但這三個字又確然清晰無比,不可能是聽錯了。
對比之前這年輕人的表現,反差感格外強烈。
其實劉宜的心思不難猜。
周南的創作能力沒人懷疑,就算是劉宜也不。
然衆所周知,創作這玩意,有峰值就會有峰谷,沒人能一直保持巔峰狀態。
即便這廝的年紀,正處於創作黃金期,也不可能接二連三的創作出膾炙人口的作品。
尤其當這個領域拓展到兒歌領域時,難度更是翻倍。
不同於上世紀一首兒歌流傳全國,試想現在還有幾首兒童歌曲,能做到讓全國兒童朗朗上口?
而如果不是有一定突出表現的兒歌作品,想得到在場眼高於頂的音協成員認可,難於登天。
莫非這年輕人也是知道了這點,纔會耐不住性子朝劉宜“口出狂言”?
真是這樣的話...冉士鍾暗暗皺了皺眉。
其實也不是不可理解,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再有涵養,畢竟也是年輕人,接二連三受到挑釁,如果一直隱而不發,反而會讓人覺得城府太過深沉。
但...還是有些過了。果然樹立榜樣這種事情,還需慎重考察。
被cue到的劉宜本人詫異後反而一喜,追問了句,“你說什麼?”
不顧一旁老周的吹鬍子瞪眼,周南嘴角勾起復述一遍,“我說,叫爺爺。”
“......!”
佔便宜占上癮了是吧?
不等劉宜趁勢發作,周南平靜微笑補充道,“您不是問我創作了什麼歌曲嗎?我新創作的兒歌,歌名叫做《叫爺爺》。時間倉促,還不及完善,望各位前輩批評指正。”
歌名?
這猝不及防的轉折,差點閃斷人腰!
劉宜,“?”你看我像是相信的樣子嗎?
吃瓜衆,“......”。你怕不是在蒙傻子!
竟不是他想的那樣?冉士鍾陡然饒有興致起來,如果這年輕人真能借機現場創作出一首“符合主題”的兒歌救場,倒也不失爲一樁文人趣事。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還是那句話,挑釁他沒問題,挑釁他爹那就不能夠。面對各色目光,周南不慌不忙的開始了他的表演。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好傢伙,這麼直入主題的嗎?“叫爺爺”出現了!
但...這真算是歌?確定不是隨口亂編的嗎?一點旋律都沒有。
沒管全場各異的表情,周南保持着節奏繼續。
“爸爸的媽媽叫什麼?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爸爸的哥哥叫什麼?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幾度想打斷的劉宜,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成行。
就實在有些拿不準。
有心說他是現場胡編的吧,卻越聽越洗腦,甚至差一點沒忍住跟上。
因爲句式簡單且固定,一問一答,其中的邏輯關係也是他們這些成年人不太用過腦子就能答出的。
這一拿不準,就磨嘰到了周南的最後一句,“媽媽的姐妹叫什麼?媽媽的姐妹叫阿姨。”
整首兒歌完結,全場陷入靜默。
就如之前所說,實在...不好準確定義。
劉宜回過神來,搶先定位,“這不能算兒歌吧,甚至連歌都算不上。”
這一定位還是贏得了不少人的贊同,好幾個甚至點頭附和起來。
反倒是首位的冉士鍾旗幟鮮明的表達起了不同意見。
“各位可還記得兒歌的定義?它是以低幼兒童爲主要接受對象的簡短詩歌,要求詞句音韻流暢,接近語言音調,節奏輕快,易於上口。”
說着,冉士鍾眼神掃視全場,“適才的兒歌,有哪一點不符合嗎?”
衆人不由啞然,這一領域被忽略的太久,以至於大家竟下意識的以普通音樂去品評看待。
換個角度來看,這首兒歌霎時可圈可點起來,那些在成人看來宛如廢話的歌詞,對幼兒來說,卻是弄懂家庭稱呼關係的有效方式。
兒歌的傳播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遊戲方式來實現的,所以要求其作品適宜誦唱,而這首歌曲的誦唱...說不上哪裡的問題,看似簡單,就是非常洗腦。
直到現在,在場好些音樂家腦海裡,還在不斷魔性循環着“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注意到衆人神情的轉變,冉士鍾總結道,“大家都知道,兒童是祖國的未來,而兒童最早接觸的文學樣式就是兒歌,它不但可以啓迪心智、訓練語言,還可起到情感教育的作用,其重要性毋庸贅述。”
“我很高興的看到,在我們的年輕一輩中,有這樣一位傑出的藝術家,能扛起引導教育祖國未來的重任,同時期望未來,能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投身於這項事業中去。”
說着,冉士鍾主動帶頭鼓起掌來。
這無異於是對周南這首兒歌的莫大肯定,一點不避嫌,老周鼓的尤其帶勁。
這個時候就必須得說點什麼。
周南起身,“謝謝,謝謝冉主席,也謝謝各位前輩給予的肯定和鼓勵。講品位,重藝德,爲歷史存正氣,爲世人弘美德,小子會繼續以此爲座右銘,努力創作出讓人民喜愛的作品來。”
“說的好!”
冉士鍾再一次帶頭鼓掌。
嚯,這小子,不簡單啊!
不但臨場應變出這麼一首兒歌,還可如此“上綱上線”。
才能雙絕啊!
吃瓜衆鼓掌鼓的,頓時更熱烈了數分。
殊不知周南正默默感謝着自家政委邵陽同志,要不是丫天天逼着他學習強國,他還真說不出這幾句話來。
事實證明,任何知識,都有用得上的地方,所以,學就對了!
看吃瓜衆表情就知道,此役,新晉會員周南,絕不止是在音協刷了個臉那麼簡單。
掌聲稍歇,冉主席調侃了句,“不過,作爲兒歌,這首歌曲的歌名怕是不太穩妥。”
叫爺爺什麼的,也太筍了!
提到這個...大家喜聞樂見的看向另一當事人劉宜,後者臉色正青紅藍綠交加着。
以這首兒歌的洗腦度,不難想象推廣後其傳唱度,到時候茲要是有好奇的人問一句,這首歌是怎麼創作出來的啊?除了原創者周南,劉宜的大名也少不得要被拿出來遛一遛。
這就是文人的可怕之處了,往好聽了說,算是文人趣事,往反方向去想,那可真是...殺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