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似乎被坑了?
他淡笑頷首,不置可否。
世間苦難,愛慾生死,悲歡離合,如何能夠說不看,就忘卻呢?經歷過的人誰不知?癡人說夢罷了。他是個通透人,相熟之人自然不會不知曉。其實於他而言,有些事情到了已經有人出言寬慰的地步,原本就已經難以挽回。
葉臻默然,除了在心底不出聲的喟嘆,實在難以找出第二種應對的表情,良久,才輕聲出言相商,“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沒打算。這事我管不了,也不會管。”淡淡的回覆,他眸光微垂,微微閃動,看不出心中所想,“我能做的,也就是照顧好這孩子,讓她開開心心的。其他的,與我無干。”
葉臻嘆,“錦年會待多久?”
他輕輕一笑,“具體多久不太清楚,但是一年半載總歸是有的。時間不短,我問過她打算做些什麼,她說她想好好學習,那就學吧。”
葉臻微詫,打眼望了眼樓上,那扇房門正被倆小祖宗不知做什麼給弄得震天響,又回想了些有關這孩子先前的回憶,認真的確認,“你確定你沒聽錯?”
安瑞毫不猶豫,“當然。”
她點頭,“那隨你開心。”想了會兒,又補充道,“這樣吧,今年過年早,再過三週學校差不多也該放寒假了,這緊趕慢趕的塞進去也沒什麼意義,不過她可以來念兩天適應下環境,你也可以騰點時間給她把入境入學的手續找人辦辦,明年正式開學差不多也就妥了,我再給你留意下合適的班級吧。”
“嗯。”他應聲,“能讓她和小唯一起嗎?”
“那怎麼行啊?”葉臻先是一愣,“倆人差着好幾歲呢。”
“我記得小唯不是跳級了麼?”他蹙眉深思,“兩級還是……”
“幾級也湊不着一塊兒。”她無情的粉碎的他的希望,“過了年才十五呢,她現在念高一,挨不着一起。”
他看起來有點失望,“那算了,一個學校也行。”
葉臻支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味來,“原來你這處心積慮的是衝着這個呢,我就說你的能耐隨便給她找個學校加個塞兒也不是事兒的,何必非得往我們這裡安排,你這打的什麼算盤呢?”
“怎麼好好一話從你這說出來就那麼不對勁呢?”他搖頭,嘆息聲裡有煩躁嗟嘆些許,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的掛心,“沒算盤,就想能有個人幫着看看她,她一個人不行的。”
“她都十八了。”葉臻提醒,“小唯還比她小個三歲呢。”
“錦年跟小唯能是一品種麼?”他頑固的有些不講理了,“她就是八十了都得有人看着。”
“你看着呀?”她半譏帶諷的反駁,“你是她爹還是她老公啊,能看着她一輩子?”
“我……”
被生生噎住的感覺很不好,更讓他覺得惱火的是……居然無法反駁?
一直到很多年之後,萬事塵埃皆落定,連記憶都已昏黃,偶爾回首翻閱曾經,重溫那些陳舊的捲了邊兒的往事,才發現……葉臻這坑人的嘴巴怎麼就那麼靈呢!
“唔,好吃,紉玉你這手藝可真是越來越棒了。”錦年被滿嘴的曲奇塞的說不清話,“我一定要多來找你串串門。”
“錦年姐喜歡就……”紉玉軟軟的正要應聲。
“成日裡就惦記着吃。”
他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身後,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的,錦年一驚,半塊餅乾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一口氣沒順上來,劇烈的開始咳嗽。
安瑞想起剛剛葉臻那個陰陽怪氣的調調,結合眼前場景,不由得眉頭微蹙,“你也快十八了,能不能有點成年人的自覺?”一邊抱怨着,給她擦拭嘴角的動作卻是半分沒停,輕柔仔細,像是對待一隻剛剛被迫洗過澡的貓咪。
“咳咳,叔叔……”因爲呼吸不順暢的緣故,她眼圈嗆的紅紅的,磕磕巴巴的出聲也分外費勁,他嘆了口氣,遞過杯水,“先別說話。”
錦年乖乖閉嘴喝水,倒是一邊的紉玉有點不服氣,小聲嘟噥了句,“明明是自己走路沒聲音嘛,還怪錦年姐……”
安瑞彈了彈沾滿餅乾碎屑的帕子,看都沒看她,“你媽剛剛跟我說,還有三週期末考,想好了找誰給你的成績單簽字了麼?”
紉玉保持雙眼嘴巴三個“O”的表情差不多整整一分鐘,然後分外親切的燦爛一笑,踮起腳尖朝他湊近了曲奇盒子,“叔叔吃塊餅乾唄!”
錦年一口水噴出來。
他摸了摸溫溼一片的半邊臉,又摘下水汽氤氳的眼鏡,開始有點不淡定了。
錦年嚇壞了,果斷的搬出那句她一天差不多能講七八遍的話,“叔叔,對不起……”
指尖輕輕拂過額角,轉身,他淡淡吩咐,“跟上。”
這是要風蕭蕭兮易水寒的節奏啊,錦年哭喪着臉,緩慢的挪騰着腳步。
“磨蹭什麼?”他回頭,“跟上,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從紉玉的房間到小唯的屋子不過半個過道的距離,可錦年感覺就像被遛着遊了趟街一樣漫長,待終於熬到了目的地,還沒來及喘口氣,只聽見身後門把手咔嚓一聲,心頭又是一沉。
拼命的低垂着腦袋,好像看不見他,就能真的把自己藏起來似的。只聽見一陣輕微響動,椅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他應當是在自己不遠處落座。
之後再無動靜。
二人這般沉默,僵持了很久,最終還是錦年挨不住怯怯開了口,“叔叔,你們都談好了?”
他“嗯”了聲。
“那我們……”硬着頭皮,她聲線顫顫的,“回家去?”
“不急。”他答,頓了下,又道,“過來。”
聯想起這麼多年總結的“血”的教訓,錦年下意識的護住臀部,一個勁兒的用腳尖地磨蹭着地毯,時不時擡頭偷瞄着他的臉色,試探着問,“叔叔,你還生氣嗎?”
“我早不就被你給氣死多少回了?”他輕哼一聲,閉目,言辭嗟嘆,皆是恨鐵不成鋼的忍耐,“現在哪還有命和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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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年依舊保持她一貫良好的斷章取義或者說裝聾作啞的習慣,只聽見最後一句,所以她長長的舒了口氣,跑上前替他撫撫胸口,很認真的說道,“不生氣了就好,不然會老的快,叔叔你年紀本來就不小了更要注意呢。”不然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別人會覺得我們不般配。
安瑞自然是沒有聽見她在心裡默默補上的那句,所以此刻他看着言辭舉止分外誠懇的錦年,非常有種衝動,想要時光倒流奔回昨天晚上掐死那個決定收留她的自己。
當然如果他聽見了似乎也不會當下想法造成什麼影響,嗯,只會更加堅定吧。
“謝謝關心。”他聽見自己從齒縫中擠出的幾個字,“我們可以聊正事了?”
“嗯。”她沒有異議。
“再有一個月,你也該成年了,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可以學着爲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他說,“包括今早你答應我的這件事,也要認認真真的,明白麼?”
“我答應你什……哦。”她還有點迷糊,雖然沒想清楚卻在他翻臉前及時收了口,“好,好,我會努力。”
“很好。”他頷首,輕輕舒了口氣,“那麼現在,我需要大致瞭解下情況。”
“什麼情況?”她眼睛瞪的圓圓的。
“不要緊張。”他拍拍她肩膀,語重心長的安撫,“你雖然是個中國人,但卻從沒做過一天中國學生,這邊兒教育和英國那邊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葉臻覺得應該事先了解下你目前在的水平在中國是個什麼情況。我覺得也是。”
“好呀。”雖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好新鮮的樣子啊,她雙眸一亮,“怎麼了解?”
安瑞嘴角浮起一絲淺笑,有些意味深長,“很有趣的方式。”說着,湊近她耳邊,說了個單詞,錦年困惑的皺眉,第一次開始猶豫,“聽起來不怎麼有趣。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單詞,小阿姨說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是麼?”他不置可否,不動聲色的保持着微笑,循序漸進的引導,“每天,幾百萬個學生都在做,做了無數遍並且還再繼續,爲了這件事情,可以少睡覺,少吃飯,甚至放棄週末的野餐,假期的旅遊,狂歡……你真的不想試試麼?”
說這番話時,他嘴角噙笑,薄脣翕動,目光牢牢鎖着她,沒有絲毫移動,語調溫和而平緩,帶着些蠱惑人心的魔力,錦年被他說的有些動心了,雖然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那就試試吧!”管他呢,反正她對一切未嘗試過的事物都有興趣,要是沒意思……再說唄。
安瑞臉上的笑意更濃,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幾分陰謀得逞的味道。他讚許的點頭,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個薄薄的的線裝書,平放在她面前,起身,走出屋子,臨走前丟給她一句話,“我會叫你吃午飯的。”
錦年目送他離開,湊過腦袋,新奇的盯着封面上幾個大字——
《天利三十八套.高考全真模擬卷》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章的時候想起了高考前的那段苦逼歲月啊……唉,熊孩子別怪親媽我不厚道啊~~好好考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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