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新校園時代
“哎呀——”
正是寒冬時節,大理石鋪成的小徑上結了層薄冰,正是最滑的時候,挨着他的那個少年大約是因爲太害羞了,並沒有實實在在的環着她的手臂,只是虛扶了一把,突發情況來不及反應,抓緊她時,已經晚了一步。
所謂禍不單行,便是如此了。錦年腦袋正因爲剛剛被球砸了一記,尚且暈暈的,這腳下還一打滑,差點沒摔倒。可腳腕卻是結結實實崴着了,痛的她眼淚差點兒沒冒出來。
“你……”他在身邊結結巴巴的準備開口。
錦年卻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沒好氣的打斷,“我有事。”
“不是。”他臉又開始紅了,低聲,“我是說……你介意我揹你麼?”
安瑞的脣角緊緊抿了起來,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開始在心中某處隱隱作祟。
所以說,大棚養白菜可真是門學問,你既得有周扒皮每日堅持半夜雞叫的恆心,還得像宮裡容嬤嬤扎紫薇時無微不至的細心,當然最重要的還得有耶穌他老人家被釘上十字架時那種視死如歸的強大的覺悟。
這幾樣缺一不可,否則,你可能就會像此刻的他一般暴躁。
誰能料到,這年頭,不光豬會拱白菜,白菜無聊了也是會伸出頭去拱拱豬的。所謂衆生平等,大家都是植物麼,誰規定了只有紅杏才能出牆呢?
他看着遠處那頭馱着他家白菜的豬,決定抽根菸冷靜一下。
然而半根菸燃盡,心頭的躁動卻沒有減緩分毫,摁滅菸頭,他決定和那顆白菜好好談談。
早戀,那是想也不能想的。
就在安瑞準備下車,上前回收他家大白菜的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伴隨着喘息的嬌呼,“叔叔!”
回頭,是樑唯。
“呼,爸媽早上有點事情,我送紉玉去上學了,所以來的遲了點。”先是一通解釋,旋即她四處張望了下,“唉?錦年呢,已經進去了嗎?”
安瑞輕輕“嗯”了聲,朝不遠處揚了揚下巴,“那兒呢。”
小唯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看見相依相偎的一雙人,先是一怔,然後賊兮兮的側眸觀察某人的表情,可意料之外的,她並沒有發現暴怒,眼紅,焦躁,諸如此類的情緒出現在他面上,除了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悅的樣子,他看起來還是相當鎮定的。
叔叔啊,現在可是你刷好感度的好時機啊,你扮什麼深沉呢,這樣可不好。小唯想着,眼看自己這是要輸給老媽的節奏啊,她得扇扇風點點火。
“叔叔。”她捅了捅身邊人,無辜的開口,“你是不是開始發現錦年的魅力了?”
“我是開始發現她的智商……”慢悠悠的開口,他面無表情,“和年紀越來越成反比,這麼容易就讓人上手,都是多少年前玩剩下的東西。”
聽起來好有經驗的樣子啊,小唯嚴肅的擡眼看他,“叔叔,你玩過?”
安瑞輕咳一聲,將臉轉向一邊,“聽人說的。”
好沒有說服力啊,小唯默默腹誹,但是此刻並沒有繼續追問,她有更正經的事情要問,“叔叔,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他低頭思忖片刻,恆久,也沒有一個結論,要說時時看着,實在不太實際,他沒那麼多心力時間,何況都是過來人,誰還不知道誰呢?一個人真想瞞一件事,那是抓不住的。
於是他將目光轉向唯一一點希望,“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終於等到這一句了,小唯雙眼一亮,“讓鴨子飛不走的方法只有一個。毛拔了,燉鍋裡,煮熟了,然後……”她看着他的眼睛,分外篤定的蹦出最後倆字,“吃掉!”
安瑞:“……”
這年頭,還能來點更不靠譜的人麼?
“阿嚏。”錦年沒控制住的一聲噴嚏。
“感冒了?”同桌小哥遞過來一張面紙,正是剛剛一路送她去醫務室又送回班上的季澤,嗯,他叫季澤,剛剛纔知道的這個名字。
“不是。”錦年用力搖了搖腦袋,頭髮和圍巾摩擦,微蓬起來,像極了一隻暴躁的小獅子,“感覺有人在說我壞話。”
季澤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只好紅着臉繼續低頭寫試卷。
高二三班是一個百花齊放的集體,因爲班主任的寬容政策,班級裡學生形形□□,有成績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也有刻苦學習成績卻始終平平的笨學生,還有圍在一起天天討論奢侈品的女生,現在,又來了個洋娃娃。
不得不說,溫錦年的到來還是給這個原本就熱鬧的班級帶來了不少的波瀾,從她站在講臺上認真介紹自己的時候,底下就有學生們在竊竊私語,並且毫不避諱的對着她指手畫腳。錦年有點不開心了,她聽的見她們在說什麼。
她其實只有三分之一的英國血統,但是混血的特徵卻十分明顯,眼窩深邃,鼻樑高挺,除了髮色和眸色,都是像英國人一些,所以她在英國成長了這麼多年,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起碼沒有被周圍同學像看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圍觀過。
然而到了中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實錦年明白,那些目光和議論倒不見得有什麼惡意,大多是對於新鮮事物的好奇罷了,只是任憑誰被這樣盯久了,多少也會有些不舒服。
她也是個依賴性很高的孩子,在相對陌生的環境裡,總是比較習慣依賴相熟一些的人,她和季澤談不上相熟,還砸了她一球,但總算提前認識,而且除了不愛說話不敢看她之外,和他一起,總是比那些新同學要好一些。
所以在自我介紹結束,老師讓她選座位時,錦年沒做多想的選擇了坐在他的旁邊。
愛臉紅的季澤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紅着臉,幫她把書桌收拾好,之後就再度一言不發了。
因爲是上學第一天,錦年對一切還都處在好奇當中,所以反倒是她一直對着他問東問西的,可是一個人的聊天終究維持不了太久,錦年很快就發現,他除了恩恩啊啊以作回答,幾乎沒有別的話了。真是讓人沮喪,不但《霸道校草愛上我》這本書是騙人的,她這個同桌根本連《同桌的你》這樣的情懷也沒有嘛!
現實果然是殘酷的。
就在錦年無聊到開始在數學課本上畫畫的時候,桌邊突然移過來一張紙條:
我中午可以請你吃飯嗎?
她吃了一驚,愣愣的轉過臉去,而季澤,依舊頭埋得低低,正在奮筆疾書。
如果不是指間那張餘溫尚存的紙片,錦年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再之後的日子,錦年過的很瀟灑,因爲還沒有從新鮮勁兒裡脫身,每一天看見的風景似乎都是迥異的,初生的太陽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昏昏欲睡了。每天清晨,和小唯一起結伴去學校,到了教室,再借來季澤的作業抄一抄,有時候他不用做值日或者收作業,會幫着她一起抄。
班上的同學見證了那個死板純潔了兩年的白兔學霸被錦年就這樣漸漸的帶壞了,紛紛向她投去最高的敬意。或許也正是錦年這個“入鄉隨俗”的舉動,他們感覺到了親切感,並且讓他們明白了原來英國人也是需要抄英語作業的。大約是因爲惺惺相惜,他們倒是慢慢接受了這個“洋娃娃”。不再把她看作一個異類。
當然,其中也逃不脫錦年樂觀開朗的個性,她總有擁有輕易傳播快樂的美好能力,給大家枯燥的學習生活帶來不少陽光。
可是這樣逍遙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就降臨了——期末考試。
錦年不擔心期末考試,她擔心的是安瑞的態度。雖然他一直和自己灌輸的理念是認真學習,盡力就好,他並不看重成績,只希望看到進步之類的話。但是有很多次,她明明有看見他在給自己收拾書包的時候翻看她的每一本教材,每一本練習冊。而且看他的心情似乎越來越不好。
其實他還是在意的吧。錦年懊喪的想着,不然除了看見她卷子上紅豔豔的不及格,還有什麼能讓他越來越暴躁呢?所以他暗下決定,一定要把自己的丟掉的形象從他那裡掰回來才行呢!小阿姨說過,戀愛時期的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成爲今後婚姻生活中很大的隱患!
等等……!
他們現在是在戀愛的,對吧?
安瑞的心情也不比她好多少。
自從他開學第一天從她數學書裡翻出了一張‘請你吃飯’的字條之後,差不多半個月時間,幾乎每個星期都能隨機性的從她的各種教科書裡翻出各種便箋,例如:‘一起吃冰淇淋’‘幫你做值日’,而且紙張也越來越考究,從一開始的作業本變成了後來的淡藍淡粉,到最後甚至還沾着點淡淡的香氣。
出於一種男人的本能,他意識到,可能真的要出事了。
可是直覺這玩意兒,是最沒有說服力的,且這熊孩子最近學習愈發勤奮,平時除了上課,就是待在家裡,或者小唯家裡一起寫作業,倒是也沒什麼異常舉動。
拿捏不到什麼把柄,他就是再不講道理,也不能僅憑這些“罪證”就輕易給她定罪了。可若說就這樣放手不管,心裡總有道坎過不去,因爲沒有相關經驗,他想了一下,決定找一些“過來人”討論一下。
他很正經把這個問題和葉臻說了說,葉臻很無所謂的說,“想太多。”
而他很嚴肅的和熊孩子的正牌監護人,自己的兄長反映這一現象時,對方更是隔着大洋彼岸傳給他一聲嗤笑,“管太寬。”
他忽然發現,在意這件事情的,全世界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冷靜下來想想,好像自從這熊孩子造訪之後,自己就變得越來越敏感,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揪着不放。
其實放在如今民風開放的英國,十四五歲的孩子未婚生子都不是稀罕事,而錦年已經快是個成年人了,別說只是莫須有,就她算真的開始談戀愛,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幹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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