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枕

[一]

旭的睡姿是標準的嬰兒睡姿,習慣這樣睡姿的孩子,都缺乏安全感。

旭是,我也是。

臨睡前,旭用手撫摸着我的眉毛,他說:“凌,你有心事。”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是,笑容像點過水麪的蜻蜓一樣,輕輕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後,旭向我訴說着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旭說:“凌,我困了,先睡了。”

“恩。”

夜甚是深,我卻絲毫沒有睏意,因爲寫文字的原因,我的時差已經顛倒了許久,這樣漫長的夜裡,我本該是寫些什麼的,但我只是輕輕的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好友,突然發現,相處這麼久之後,我才發現,我們竟是如此的相象,我們都習慣在黑夜中抱緊被子,習慣的嬰兒睡姿,是因爲我們都對黑暗沒有安全感,我們注意同樣細節的問題,哪怕是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

我用雙手揉了揉雙眉之間,母親說,這是內心寂寞的人習慣的動作。

我實在無法入睡,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了陽臺上,旭的話反覆的纏繞在我的腦海中,像是一雙反覆拍打湖面的雙手。

我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躺回了牀上,然後突然想起母親告誡我,睡前不要喝太多的水。

我使勁的把眼睛閉上,祈求睡意快點襲來。

[二]

天亮了。

旭起的很早,然後他叫我,他說:“凌,該起牀了。”

我拿起了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八點,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的起來過了,我睜開眼,向窗外久違的太陽看了一眼,然後打趣的對旭說:“知道嗎,我平時都是這時候纔剛睡下不久。”旭有些驚奇,忙問我是爲何。我輕輕的笑了笑:“夜裡寫出的文字纔會安靜。”

旭的母親走了進來,她溫和的說:“過來吃早餐吧。”旭的母親溫柔並且慈善,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出,旭的母親年輕時必是一美貌女子。

我和旭的母親已是很熟悉了,這已不是我第一次住在旭家了,在我年幼的時已經開始頻繁住在旭家了。

因爲,我害怕寂寞。父母有了新工作之後便常常不回家,於是,我便常常跑到旭家住下,並且一住就是許久。我也早已把旭和旭的母親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今天是元宵節。”旭的母親說:“你們兩個都不喜歡吃甜食,咱們還是包餃子吧。”

“好啊。”

吃完早餐之後,我便和旭回到他的房間,旭拿出了英語資料複習,而我則從書包裡抽出一本《枕草子》,細細看了起來。

有些書,是讀一輩子都喜歡的。

就這樣安靜的過了許久,我和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這時,旭的母親說:“快出來幫我包餃子吧。”

於是,我和旭走了出去。旭的母親包的餃子十分好看,並且速度也很快,相比之下,我包的餃子外形到是很好,但速度很慢,旭由於沒包過餃子,所以連餃子餡都包不緊,露了出來。旭的母親一邊笑着說我和旭,一邊說自己剛纔買了許多我和旭愛吃的菜。氣氛很是溫暖。

只是,我有淚悄悄的流了出來,我急忙用手拭去,笑着說:“真是的,有灰塵落進自己的眼睛裡去了。”

[三]

中午的飯菜很是豐盛,我不知道是何時旭的母親竟把我喜歡的食物全都記住了,在品嚐美味的時候我驚歎旭的母親的記憶力。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起身接了起來。

“媽,有什麼事?”

“兒子,晚上回來吧,我給你買了好多東西。”

“恩,知道了。”

旭的母親見我打完電話回到了飯桌上,於是開始不斷的給我夾菜,“這都是你喜歡吃的,多吃點,阿姨專門給你做的。”她的。

[四]

晚上,我回到了家。臨走之前,旭的母親叮囑我:“記得過幾天再過來啊,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我把燈打開了。

家裡沒有人。

就在這時,母親從門外回來了,提了一大袋子的東西,全都是甜品,她把其中一塊糕點放到我的嘴裡,“好吃嗎?”母親問。

我的眼淚突然就落下來了,我說:“媽,好吃,真的好吃。”然後,我就跑到衛生間裡使勁的吐,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吐出來。

母親很是吃驚,在門外問我怎麼了。

“沒事。”我輕輕的回答,使勁的咬住牙不讓母親聽出來我在哭,可是淚水奔騰而下,像瀑布一樣使勁的流着,流着。

這樣的鏡頭曾經出現了很多次。

[五]

其實,在坐在回家的車上,我把MP4的耳機塞進耳朵的那一刻,就已經狠狠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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