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張,卻是一個絕不會被人猜到的人。
她當時只是靈光一閃,就調出了他的照片,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江氏總裁江天楓,竟然和季藍還有這樣一層不可告人的關係!
童戰國在季藍的攛掇下冷落隨瑾瑜,企圖從隨氏奪權,卻不知道季藍和江天楓竟然還揹着他連孩子都有了。
孩子,老公?呵,童戰國,你心心念唸的愛人把別人當老公,你卻連我媽媽最後一面都不願意見。
這是不是就叫做報應?
忽然,隨淺意識到,當年的事情恐怕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江天楓,季藍,童戰國,隨瑾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
又或者,全都不是!
因爲隨氏還有一個隨淺!
沉默良久的隨淺忽然幽幽地擡起頭,那一雙清冷慣了的眼睛裡烈火熊熊,江天楓,季藍,童戰國,十四年前你們設計隨氏害死我媽媽,十四年後我隨淺要你們血債血償!
腦子裡慢慢地浮現出一個計策,隨淺幽幽地笑了,“王秘書,你說我們去看看童戰國怎麼樣?”
……
隨淺從高坵村回到A市,已經是下午三點。
她坐在接待室裡安靜地等待着童戰國的到來,自從她把童戰國送進來,她一次都沒有來這裡見過他。
窗明几淨的接待室環境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陽光透過窗子滲進來,光線好得甚至能讓她看清手臂上細小的絨毛。
沒有預想中的陰暗潮溼,簡潔的擺設和乾燥的氣息都能夠莫名地讓人心靜。
手銬鎖鏈的碰撞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來,隨淺表情淡淡地看向門口。
童戰國來了。
他穿着橘黃色的囚服,頭髮灰白,身形清減了不少。每走一步身上的鐐銬都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看着這樣的童戰國,隨淺的嘴角微微浮起淺笑。
曾幾何時,高爾夫球場上,他被衆人簇擁,哪怕隨便說一句廢話都有人拍手稱好。
他用幾十萬的昂貴球杆,穿最頂級的手工休閒裝,站在綠蔭蔭的草坪上意氣風發地和她說“今天週末不談公事”。
記不得從多少年前開始,他的吃穿有傭人服侍,出行有司機殷切伺候,公司有幹練的秘書得心應手。
他有高貴賢惠的老婆,美豔妖嬈的情人,還有“唯一”一個幸福孝順的女兒。
他野心勃勃,發誓要把隨氏變成童氏,毀掉所有曾經把他踩在腳下的人。
可這一切,全都毀在了她的手上。
如今想起,隨淺還是忍不住要爲自己拍手叫好。
童戰國被獄警壓坐到椅子上,獄警客氣地和隨淺點了點頭,隨着鐵門“轟隆”一聲關閉,屋裡只有她們兩個人。
“你來幹什麼?”他面色不善地看向隨淺,眼底隱藏着深深的警惕。
他和隨淺之間早就已經沒有父女情分,她害他失去了一切,讓他要在牢裡度過餘生,她是他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來看我過得有多悽慘?”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在這裡活得很好。你可能不相信,在這的這些天,是我睡得最安穩的幾日。我還得謝謝你,把我送進來。”童戰國冷哼一聲,言辭間俱是陰陽怪調的嘲諷。
“這麼感謝我?那我今天就再送你一份大禮如何?”
隨淺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好像這是女王的皇位而非監獄裡的椅子,她面容清淡,她看着童戰國淡淡地微笑,想到他即將出現在臉上的痛苦懊悔的表情,她的笑越發的擴大,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又要幹什麼?”童戰國沉下了臉。
“看看這是什麼?”隨淺從包裡拿出那張化驗單,端端正正地放在童戰國的眼前。
童戰國狐疑地把目光從隨淺臉上挪到桌上,當他看到姓名那一欄裡“季藍”兩個字時,眼睛裡終於有了認真的神色。
然而當他看到照片上的那個孩子時,眼底是掩飾不住地震驚,然而再看時間,理智讓他很快明白過來,驚懼瞬間演變成了山雨欲來的暴怒。
隨淺把他的一切表情都看在了眼裡,心裡覺得真得是比調色盤精彩多了,不知怎的,她的心裡竟然有些痛快。
“戴綠帽子的滋味怎麼樣?開心麼?”
童戰國憤怒地瞪着隨淺,手腕顫抖着,“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她輕輕地笑着,根本不搭理童戰國的問話,她纖細的手指無意地敲擊着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冷,“季藍揹着你懷過孩子,打過胎,而那段時間她騙你說出國去旅遊,這意味着什麼用我告訴你麼?”
見童戰國嘴脣顫抖,她繼續道。
“這意味着你被人戴了綠帽子,意味着你捧在手心這麼多年的女人她其實根本就不愛你!還意味着她根本不像她表現的那麼的善良單純,她不過是在利用你,而你卻因爲一個欺騙你十幾年的女人,拋棄了愛你到死的媽媽!”
“童戰國,你真是世界上最可悲的畜生。”
“孽種!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童戰國臉色瞬變,他猛地拍案而起,神色猙獰地指着隨淺,似乎只要她再多說一句,他就會撲上來掐死她!
這一刻,什麼女兒父親,禮儀修養,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就是事實。”
隨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連面色都平靜得出奇。
“季藍不可能騙我!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愛我!隨瑾瑜纔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她就是個毒蠍子,她毀了我這一輩子,還生下你這個孽種!我恨不得抽她的皮喝她的血。”童戰國眼眶猩紅,他惡狠狠地道。
話音未落,“哐啷”一聲,隨淺猛地站起身,因爲動作太大導致坐在身下的凳子翻倒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一把揪過童戰國的衣領,怒極反笑,“童戰國,你真是夠賤!不見棺材不掉淚是麼?”
“B超單是我在季藍老家的房子裡找到的,我也有人證可以證明她那時候確實流掉了孩子,人證物證,我全都有。你不信沒關係,你可以等所有人都知道你童戰國被戴了綠帽子之後再相信我。你敢不敢試試?”
這一回,童戰國不說話了,他的眼神不安地轉動着,遲疑着問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呵!”隨淺笑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竟然會笑出聲來。
想起江氏和隨氏這些年密切地合作關係,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啊。
“我說出來,你可別氣死。”
隨淺淡淡地笑道,“他可是你這麼多年親密無間的生意夥伴,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親密!不但可以分享一筆生意,連女人都可以分享着啊。”
“閉嘴!”童戰國目光陰狠地瞪視着隨淺,蒼老的臉猙獰地扭曲着,脖頸上的青筋顯示着他的憤怒。
江天楓,竟然是他?!
他無論如何沒想到竟然會是江天楓!
他們竟然瞞了他這麼多年!
“江天楓!”童戰國咬牙切齒地念着這個名字,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童戰國,需不需要我幫你驗驗童梓琳的DNA,畢竟她也頂着我姐姐的名頭風流快活了不少年。而且我很想看看,如果連她也不姓童,那你童戰國還能靠什麼活在這世上!”
“隨淺,你!”童戰國被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息着。
“別謝我,我今天既然做了這麼多好事,也不在乎再多做一件,你很久沒見過季藍了吧?不如我讓你當面問問她?”
話落,隨淺把獄警喊了進來,“人到了麼?”
“在隔壁的接待室裡。”
隨淺指了指失魂落魄的童戰國。
“那就帶他過去!”
“好。”獄警恭敬地道。
隨淺已經和上面打好了招呼,獄警也接到了領導的指示,說隨淺是貴客,讓他今天一下午都配合隨淺。
剛剛隨淺和他說,屋裡有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聽隨淺說讓他把人押到隔壁,他也不含糊,立刻利落地押着人走了。
臨出門口的時候,童戰國突然猛地回頭,目光復雜地看了眼隨淺。
隨淺淡然地回視他,等他離開,她立刻去了監控室,那裡能夠看清接待室裡的一舉一動。
……
另一間接待室裡,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的季藍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臂撐着腦袋,之前圓潤光澤的精緻臉龐此刻透着絲絲老態。
童梓琳的事情幾乎讓她筋疲力盡。她昨天去看了梓琳,她消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她和她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空洞無神。
而最恐怖的是她竟然求她給她帶點白麪!
她痛哭流涕地跪在她腳邊央求着只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那一刻季藍心如刀絞,耐不住央求,再加上心疼女兒,她終究是又偷偷地買了點白麪塞給了她。
看着梓琳一臉饜足的模樣,季藍在心底把隨淺罵了一千一萬遍。
“你來啦?”聽到動靜,季藍還是站起身,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啪!”等待他的,不是童戰國的溫言軟語,而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童戰國下了狠手,空曠的房間裡偶有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