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桓,就算她是你的親妹妹。今天我也要一個說法。縱然你會對我失望,覺得我冷心冷血,我也還是要說。”
“之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提沒有意義。我只說今天,如果你今天選擇爲了妹妹不在意我的意見,不顧自己的安危,那麼明天如果她還有事,你也還是會爲了妹妹再做同樣的選擇,如果是那樣,你把我放在哪兒?你爲了她一次次地讓我妥協,這說明了什麼?”
隨淺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晶瑩,卻被她極力地壓制了下去。
“我今天要你一句話,你告訴我,在你的心裡,是隨晴雯重要還是我重要。”
隨淺極度冷靜地問道。
她並不是拈酸吃醋,她只是想清楚了這件事情的本質。
即使隨晴雯是他的親妹妹,可將來隨晴雯還會有各種事情發生,每一次他都要爲了隨晴雯而拋下她麼?每一次都要她妥協要她退讓麼?
如果是那樣,不如現在就結束這段可笑的感情。
“我只問你一遍,選我,還是選她。”
曾幾何時,隨淺對這樣的問題嗤之以鼻,她不屑用這樣決絕的態度去逼迫誰,愛她的人不需要她這樣糾結,不愛她的人她沒必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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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話趕着話兒她竟然也說到了這份兒上。
顧景桓震驚地看向她,思考着她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心裡有什麼東西漸漸地清晰了。彷彿雲霧被撥開,眼前的一切都真切起來。
他和她之前會走到幾乎情斷義絕的地步,是他在逃避這個問題。儘管最真實的想法被他埋在心底最深處,他卻寧願不去看不去感受。
今天隨淺強迫他正視自己的心。
他才幡然醒悟。
突然,顧景桓動了,他轉身躺回了牀上。
順道還蓋上了被子。
“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顧景桓幽幽地道。
他想明白了,隨晴雯死了他最多會愧疚十年,可是隨淺如果死了,那他會直接陪着一起死。孰輕孰重,立時可分。
算了,他妥協了,他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妹妹雖然重要,但事實證明,小丫頭更重要,他親手推開她,最後最痛的還是他,他根本就離不開她。既然如此,就不再掙扎了。
顧景桓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隨淺還有些不適應,她苦笑一聲,被拒絕了太多次她都習慣了。
只是他這麼痛快地不去了,她的心裡還有些不安。
“你這是以退爲進?”她挑眉看着他,冷冷地道。
映着夜裡的月光,顧景桓幽深的黑眸無聲地望着她,真誠無辜,他也不說話,就是看着她。在他看來,說什麼都不如直接做來得有效。
隨淺冷硬的面孔被他看柔了幾分。
“那好,我不同意你去。”隨淺淡淡地說完,打開燈坐下繼續吃飯。
顧景桓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隨晴雯活下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施潤又打來一通電話。顧景桓說不去了。隨即就關了手機。
全程隨淺無動於衷,她安安靜靜地吃飯,吃完了拿起紙巾優雅地抹了抹乾淨的脣。
眼裡帶着笑意,淡淡地問他,“真的不去?”
“不去。”顧景桓搖搖頭,語意堅決。
“她畢竟是你妹妹,如果你想去,我同意你去。”隨淺半眯着眸子道。
顧景桓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他態度很明確,死活也不去。
“但是我打算去。小包子血型也是RH陰性血,讓他去給隨晴雯輸血吧。”隨淺閒閒地道。
“不行!兜兜才那麼大點,把他抽乾了都救不了晴雯。我去,我去。”顧景桓猛地坐起來,激烈地反對。
隨淺笑悠悠地抱着手臂看他,“那走吧。再晚一會就真的救不了了。”
話落,只見顧景桓風一樣地走到了門口,意識到自己走太快了,他卻又停下腳步回頭來牽她的手。
隨淺無奈地笑笑,明知道是顧景桓給她下的套兒,她還是鑽了。
顧景桓擺明了態度不去,就是想讓她心軟,而面對她的試探,他語意堅決,爲的就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早就料到,她會因爲不忍他在這世上爲數不多的親人再少一個,給他一個臺階下。
顧景桓,什麼都算得清清楚楚。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顧景桓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
“小淺,我只希望你知道,顧景桓的世界裡只有你。”
隨淺的心微微一顫,心裡的那點不舒服竟奇蹟般地煙消雲散,她淡淡地笑開,踮起腳,湊到顧景桓的俊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男人漂亮的眼睛裡瞬間涌動起濃濃的驚喜。
“走吧。”隨淺偏頭看她,語氣輕鬆地道。
……
顧景桓給隨晴雯輸了血,隨晴雯因爲流血太多,給她輸血讓他原本已經接近痊癒的身體狀況一朝回到解放前。
幸好隨晴雯救回了一條命,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隨淺,如果隨晴雯真的因爲她拖了那半個小時而沒了性命,那她真不知道拿什麼去面對顧景桓,即使他不怪她,她心裡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安穩。
顧景桓被送回了病房裡,紅潤的臉色蒼白下來,隨淺面上表情淡淡,心裡卻無比得心疼。
連續一個星期,隨淺把隨氏的工作都搬到了醫院裡,施潤和盛丹見她辛苦,都勸她不要事事都親力親爲。
可是照顧顧景桓的事兒她想要親自來做。
好在小包子每天放學都會過來醫院鬧騰鬧騰。
有的時候小包子還會帶着二狗來,小雪獒很健康,其實有小包子的“精心照顧”,就算小傢伙想要不健康都不行。
隨淺也是有一天無意間在醫院的草坪上見識了一次自家兒子“精心照顧”小雪獒。只見他拿着小石頭“嗖嗖”地向二狗射擊,起初小雪獒捱了打還會站在原地嗚嗚地叫,後來被打的疼了它就會躲了。
二狗越來越機靈,小包子在它屁股後面追着他打,它嗖嗖跑得飛快,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就趴在地上,裝死。
於是乎二狗在小包子的照料下,體魄越來越強健,長得也越來越快。
隨淺看着二狗的變化,才猛然發覺時間過得很快,而顧景桓身體也已經痊癒,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早上醫生檢查之後,笑呵呵地道,“顧董身體底子本來就好,又有顧太太的精心照料,身體康復得非常地好啊。”
最近一段時間,因爲隨淺與顧景桓形影不離,底下的人就都改口了。顧景桓對這種變化非常滿意。私下裡據說還偷偷發了紅包。
“什麼時候出院?”顧景桓冷冷地看着醫生問,看到他的神色頓時醫生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其實不怪顧景桓態度差,一個星期以前他就說要出院,偏偏這該死的庸醫說他還需要靜養。天知道他都快憋出問題了,還和他說靜養?
他恨不得把這醫生抓起來讓他憋個十年八載的,看他到時候還能不能靜養。
“再過一個星期?”醫生小心翼翼地回答。末了還不忘偷偷地看看隨淺。
其實也不怪他,顧景桓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隨淺私下裡找他讓他再把顧景桓病情說得嚴重點,最好扣個半個月再出院。
他雖然心裡有些怕怕的,但是顧景桓對隨淺什麼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裡,那是有求必應,無條件服從。
所以……
“一個星期?”顧景桓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叨着,語氣中帶着一絲詭異的寒冷。
“呃……”醫生趕緊看隨淺,隨淺不吱聲。
“那要不五天?”醫生受不了顧景桓看着他的那雙極具威懾力的鳳眸,變卦了。
“五,天?”顧景桓語意森森。
醫生額頭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三天怎麼樣?”
身後的護士們腦門上都是一頭黑線。
沒聽說過醫生決定病人什麼時候康復還得和病人商量的,只是想想這位病人的身份地位,衆人也就都釋然了。
“你覺得明天怎麼樣?”顧景桓淡淡地道,“我這只是個建議。當然最後還是得聽醫生的。”
醫生:“……”
“醫生,你倒是說說,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院。你放心,我們絕對配合你。”隨淺終於合上了手裡的文件夾,輕描淡寫地看着醫生道。
有隨淺發話,醫生心裡有底兒了,想起自家老婆因爲他負責給顧景桓治病,對他的態度都好了,每天噓寒問暖的不說,都不和他分居了。
頓時他這心裡就又是酸澀又是高興。是以他看向顧景桓,清了清嗓子,“顧董,雖然你這些天恢復的不錯,但是養好胃需要時間,再加上您飲食不規律,過度勞累,您就再在這兒住半年吧。”
顧景桓,隨淺:“……”
最終,這個醫生被顧景桓叫人來給——扔出去了。
又叫了一個醫生過來,有了前車之鑑,他利落地說,“顧董現在就可以出院了。”
顧景桓的俊臉終於多雲轉晴,等醫生和護士都走了,他掀開被子,動作敏捷地起身,拉起隨淺,笑道,“我們走吧。”
“做什麼?”隨淺呆呆地問。
“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