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東城十里鋪,陳家。
因爲陳小雨兄妹三人的同仇敵愾,一時間讓整個會客廳內的氣氛變得尷尬無比。
“咳咳……咳……咳……馬少爺,讓你見笑了!”陳一夫臉色白的嚇人,連續咳嗽不止,顯然是被自己的幾個孫子孫女給氣的不輕。
馬嘉翰的眼中不禁露出幾分惱怒,他這次來陳家,就是吃準了陳一夫必然會袒護自己的長孫陳若風,心想借着這個機會,逼迫陳小雨和自己定親,那還不是陳一夫一句話的事兒?
沒想到,三個小輩居然絲毫不給當家人面子,當場讓自己這麼難堪。
“哼!本少爺完全是一副好心,既然你們不領情,我們馬家也懶得趟這渾水了,你們就等着給陳若風收屍吧!帝都大人物的怒火,豈是那麼好平息的?”
“咳……咳……馬少爺,除了聯姻……咳……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其他辦法?哼!有啊!”馬嘉翰鼻孔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妨……咳……說來聽聽!”
“簡單!陳老爺子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做‘不到帝都,永遠不知道自己官兒小’嗎?帝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多了去,你們要真有本事,隨便去認一門乾親,只要來頭足夠大,他們也會知難而退的!”
“這……”陳一夫一陣無語,如果陳家真能攀上帝都的關係和背景,還用得着在這裡低三下四,聽你們馬家一個後生晚輩大放闕詞嗎?
陳家雖然名列西京四大家族,可是幾代以來都是靠經商發家,並沒有走仕途從政的家族成員,而且西北地區的家族都有一個特性,就是故土難離,陳家的根在西京,魂在西京,這麼多的年一直在西京這一畝三分地上折騰,還真的沒有想過走出西北去闖一闖。
馬家則不一樣。
馬家是政治世家,而且跟西京其他三大家族不同的是,他們並不是本地土著,而是帝都馬家的一個分支,來到西京滿打滿算也不過三代而已。
想當年,還是青澀年華的馬戰生,也就是如今西京馬家的掌舵人,響應偉人‘上山下鄉,建設大西北’的號召,跟隨知青隊伍,來到西京北邊一個叫做同官的黃土高原上,跟着廣大勞動人民一起,面朝黃土背朝天,足足種了十多年的莊稼。
那段動盪歲月結束後,已過而立之年的他,卻並沒有跟隨其他的知青一起返鄉,因爲他當時娶了一名來自西京城的漂亮姑娘,而且兩人已經有了一個六七歲的兒子。
馬戰生不顧帝都家裡幾位長輩的再三催促,他最後還是選擇陪着姑娘和兒子一起,留在了西京這個城市裡。
幸好,帝都馬家的份量還算可以,這些年愣是把他從小小的鄉鎮書記,一路提拔到西京市的二把手,而且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呆到幾年前他功成身退,差不多又做了十五個年頭。
也就是這十五年,馬戰生依仗着帝都馬家的照拂,在西京的官場上呼風喚雨,隨心所欲,建立起了盤根錯節的馬氏派系。
如今雖然他早已退休,但他的大兒子馬勇生,二兒子馬勇爲都已經貴爲副廳級幹部,連小女兒馬應蓮,四十歲不到的年紀,都已經官至局級,而且他們所在,都是西京城中的實權部門。
上有帝都顯赫的馬氏一族撐腰,下有自己這十來年的苦心經營,甚至可以這麼說,西京城的政治風向,馬家獨佔五成。
這也是爲什麼,陳一夫堂堂一個家族的當家人,對着馬家第三代一個黃毛小子,也得維持着足夠的客氣。
商不與官鬥,這是陳家祖宗留下來的諄諄教誨。
“爸!你可得給若風做主啊!嗚嗚嗚……你一定要救救他呀,若風要是保不住,我也不想活了!嗚嗚嗚……”
一個兩眼通紅,頭髮凌亂的中年婦女,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大喊着從門外衝了進來。
她跑到陳一夫的座位前,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響頭磕在地板上,久久不起,伏着身子不停地哭喊。
“若風可是陳家的長孫啊,爸!”
“陳文走的早,就留下若風這一根獨苗啊,爸你可不能見死不救,我們孤兒寡母全指望你了……”
陳一夫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幾乎是咬着牙說道:“咳……良梅你這是做什麼!沒看到馬家少爺在這裡嗎?咳咳……你看你的樣子,成何體統!”
陳斌和陳強兩兄弟對望一眼,不由地都暗歎了一口氣。
“嫂子,你別這樣,我們今天的家族會議,就是爲了商量若風的事情,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都會盡力去做 的,你放心吧!”陳強上前,伸了把手,想把魏良梅給攙扶起來。
誰知道她身子就像是黏在了地上,死活不肯起來。
“我剛纔都聽到了,只要小雨答應嫁給馬公子,我家若風就會平安無事的,馬公子,這話是你說的,對不對?”
馬嘉翰“哈哈”一笑,口中說道:“沒錯,當然是本公子說的!”
陳小雨眉頭一蹙,不顧陳雪的阻攔,站起身幾步走到魏良梅的身前,氣沖沖地說:“大媽你什麼意思?你想用我的婚姻來做籌碼?換取你兒子的一時平安?從小到大,我們幫他擦過多少屁股?哪次他說過一個謝字?真當我們都欠你娘倆的嗎?”
“小雨,大媽求你,大媽求你了好不好?馬公子的家世顯赫,多少女孩字擠破了頭皮都想往上撲,他能看上你,對你來說那是一種榮耀啊!你就當救你若風哥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
魏良梅擡起頭,抱住陳小雨的雙腿,一臉哀求地說道。
馬嘉翰在一旁連連點頭:“對!對!小雨,你大媽說的一點沒錯!跟着我,你絕對不算委屈!現在能救陳若風的,只有我們馬家,你要是不答應,那就相當於是你要親手斷送了他的活路了?”
“馬嘉翰你給我閉嘴!”陳小雨覺得自己心中壓抑的怒火,一點就要炸了。
“小雨,大媽就若風這麼一個兒子啊,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麼活啊……女孩子遲早都是要嫁人的,你嫁給馬公子,有什麼不好?大媽給你磕頭,你救救我兒子吧!”
看到魏良梅居然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陳小雨氣的說不出話來,伸出指頭氣急敗壞地指着她:“大媽,你……你……就你的兒子最金貴?我陳小雨就活該犧牲自己的幸福?憑什麼?要不是你從小就這麼寵着他,若風會變成今天這樣一灘爛泥?”
“夠了!”陳一夫怒喝一聲,“當家人還沒死呢!咳……咳……你們還記得你們姓陳?我答應馬家了,咳……陳小雨……咳……嫁給你……馬公子,你回去準備聘禮吧!”
“你有什麼權利決定我的婚姻?我不嫁!”
“咳……陳斌,把你女兒帶下去,即日起禁足,不準外出!咳……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恢復自由!”
“我不服!憑什麼!”陳小雨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屈辱、無助。
“咳……不服,咳……就關到你服……”陳一夫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今天的會談到此爲止。
馬嘉翰高興地起身告辭:“哈哈!陳老爺子果然是有氣魄,放心!我們馬家絕對拿出誠意最足的聘禮,您就等着瞧好吧!哈哈……”
“馬公子,聘禮你怕是沒機會準備了!”一道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在會客廳內響起。
“你是誰?”
一瞬間,陳家的老老少少、馬嘉翰還有魏良梅都不禁有些奇怪地看着就像是幽靈一般,悄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一個清秀男子,齊聲問道。
只有陳小雨,原本在眼中不斷打轉,一直忍着的淚水,在見到男子的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順着她如同鮮花綻放一般的微笑臉龐,瞬間就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