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這樣的疼莫名出現,就疼的她不得不昏死過去,自求保護。
這一次疼痛又來,可她就是想昏都不能昏,因爲還有人等着她救治,她腦中的警報聲更是一直在提醒着她關於時間地緊迫。
咬着牙,秦芳死死地忍着這詭異的疼,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腹腔上。
她算是發現了,這醫療系統把別人的安危總放在第一位,總是第一時間就搜索出它能感受到的病痛傷患,可是卻根本像感覺不到她的痛苦似的,連個她的狀態都不提示,她只能自己把手按在冷氣直衝的位置,希望系統能給點面子給她一個檢測答案。
可是系統像是不治自身似的,依然是半點反應都沒,她不得不在腦中追問小米:“你就不能通過系統看看我到底怎麼回事嗎?我得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纔好用藥啊?”
她還要給別人手術,這麼疼着,可不是個事兒。
光腦介入後大約五秒鐘,小米就給她了一個哭笑不得的答案。
“主人,系統並未檢測到您有任何病竈與傷患,故而沒有計入任務狀態。”
好嘛!因爲沒病所以就是痛死都不管嗎?這系統未免也太差了吧!
秦芳在腦中無奈的苦笑:“既然我沒有任何病竈,那我怎麼這麼痛?”
“是未知能量。”小米老實的回答:“但您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了這種能量爆發出來的力量,所以,會痛。”
秦芳咧了下嘴。徹底不知道能說什麼。而此時醫療系統還在提示她時間的縮小。她立時下令要一劑嗎/啡,結果小米的警告音就響起。
“警告,嗎/啡是成癮性A級藥物,醫療中請慎用。”
“我知道。”秦芳依然堅持了命令,很快右臂內就提供給她了一支嗎/啡。
秦芳哆嗦着從右臂內摸出針劑來,猶豫了一秒後就扎進了自己的臂膀裡。
她是醫生,她比誰都明白,這種鎮痛劑是怎樣的雙刃刀。
如果可以不用。她是絕對會咬牙挺住的,可是她還要救人,還要做精細的手術,那些都容不得一點閃失,而這份痛,痛得她可不是汗流浹背那麼簡單,而是痛得她一直哆嗦,她如何做手術?
而現在,她也沒有任何的幫手,她只能先鎮痛下去救人再說。
藥物注射下去。不過一分鐘就起效了。
痛感逐漸簡單,乃至消失。秦芳的痛覺神經已經進入了麻痹狀態。
感受到身體的暫時恢復,秦芳看了一眼脖頸上都看不出傷口的杜志宇後,也還是給他取了抗生素的吊瓶掛起避免術後炎症出現造成感染不治,就起身跑回去又給李二狗剪開剩下的褲子。
當鐵衣一樣的褲料徹底從李二狗身上離開時,男人的私/處自然也暴露出來——沒辦法,古代的男人可不像女子還有褻褲,他們都是掛着空擋穿着衣裳的。
秦芳不覺得有什麼,因爲在燙傷燒傷裡,大腿受傷的人都是這樣要敞晾着的,所以秦芳完全沒意識到這點,只趕緊的瞧看他的傷口想怎麼處理。
可是身後一幫人就沒辦法和她一樣淡定了。
不少婦人女子當即尖叫起來,繼而扭頭掩面的跑開,而留下的男人們則也不免臉紅尷尬,瞧看着那個完全就蹲在李二狗身邊,幾乎腦袋就埋在男人胯間的大小姐……
她,她怎麼就,就這麼,無動於衷呢?
他們不解,他們各自表情尷尬,可秦芳此時一點都不尷尬,她甚至是憂心忡忡。
因爲李二狗的左腿從大腿根到小腿肚的整個片區已經不是燙傷那麼簡單,而是出現了大面積的炭化,並且皮下組織已經呈現了蜂窩狀。
這意味着這條腿基本上是保不住了。
如果在未來世界,這種情況的治療無非是兩種,一種是立刻拆除所有的受損肌肉,重新打造複製肌肉,做出一條全新的腿;一個則是迅速截肢,而後通過安裝科技義肢來實現肢體的完整,就像秦芳自己的右臂。
可是現在這個狀況,兩個無論選哪一個都不現實。
前者,她一個人要完成一條腿的複製再造,不說手術有多麼難,只時間和精力就要花費十二小時以上,那點嗎/啡鎮痛怎麼撐的下來?而她如果給自己再注射嗎/啡的話,很可能會出現上癮狀態,所以她本能的拒絕,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一個人也完成不了這樣的手術,並且對方也沒足夠的時間給她去慢慢再造。
至於後者,更不必說了,哪裡來的科技義肢給他呢?
“系統可以兌換定製,但低級義肢需要等級C5,中等義肢需要等級A6,智能型義肢需要等級S9。”小米立刻給予了信息提示,可這讓秦芳更明白此刻的境況是有多糟糕。
怎麼辦?難道放棄這條腿嗎?
保住性命而截肢,這是所有醫生在不得以的情況下,都會選擇的路徑,她也是不例外的。
可是明明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她卻並不願下這個決定,只因爲她感受過那種失去。
當時的她沒了右臂,就已經覺得自己的世界被顛覆,自己的人生是灰色的。
可她那時已是功臣,國家會有一筆優渥的資金給她供養保證她的衣食無憂,家人和朋友也會給她關心與愛護,且還有高科技的智能就在身邊,就這,她都覺得日子晦澀的沒法過,而李二狗在這樣一個時代環境下,沒了一條腿,他的生活可以說連希望都看不到的。
所以此時的秦芳真心不願意給他截肢,她看着他整個被毀掉的腿,不免想到了剛纔杜志宇脖子上的創口在藍光下莫名痊癒的畫面。
那藍光應該也可以治療他的腿傷吧?
秦芳想着下意識的把自己的手按在了李二狗的腿上。
她希冀着寒氣出現。希冀着藍光出現。希冀着奇蹟出現。
可是。一切都沒發生,那種寒冷涌身的感覺,似乎在她用了嗎/啡之後就消失了。
“警告,目標李二狗的預判救治時間還有八分鐘。”小米提醒着李二狗的有效救治時間,先前杜志宇出現狀況就額外耽誤了她的時間,現在她只有八分鐘,如果要保住這人的性命,就得趕緊的截肢。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早已疼到昏厥過去的李二狗,無奈地下令準備麻醉劑以及骨鋸好給李二狗實施截肢,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女人驚慌的聲音由遠及近:“二狗,二狗……”
秦芳扭頭尋聲看去,就發現圍着的男人們無聲的散出一條路來,繼而背上揹着一個竹簍的女子已經衝了進來,當她看到李二狗的模樣驚恐的發出慘叫時,她身後竹簍裡也傳出來小孩子哇哇地哭聲。
那一刻,秦芳的心立時就是一抽。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家就此傾倒。
痛從心底漫開,她看着女子的哭號。聽着奶娃的哭鬧,不由的在心中祈求:藍光啊,你就快出來吧,我不想給他截肢,我想救他!我不能讓這個家就這麼破碎,求你出現你的神奇,快讓我救他吧!姬流雲不是說,他的功法就是爲了救人嗎?你既然存在我的體內,哪怕就是隻有一點也請你快出來讓我救救它……不管之後會多痛,我都受着,行嗎?
也許是祈求有了用,又或者是內息的那份渴求觸動了什麼。
秦芳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然間一窒,就想是被凍住了一秒似的,在她一愣之後,寒冰的感覺再次涌出,這次卻不是從腹部,而是從心口奔涌出來。
那寒冷比之之前更盛,但她的掌心也涌出了寸長的幽幽藍光,像極了姬流雲以前用出的那抹幽焰。
她想都不想,立時轉身將藍光幽焰按在了李二狗的腿上。
“你幹什麼?”婦人正在痛哭,忽的看到身邊的大小姐竟然拿藍色火焰往丈夫那條几乎黑掉的腿上燒,自是本能的反應,可是,她只是問出了話來,人卻沒動,因爲一種寒冷的感覺迅速的包裹了她也包裹了她身後的孩子。
哭聲戛然而止,一切被眼前一幕驚得發出聲音的人們也都瞬間僵直不動了。
此刻,自秦芳爲中心的十米之內,一切事物都被冰凌包裹,像是哪個大法師做出了急凍冰封一般,把周遭的一切都給凍住了。
但,幽幽藍光附着在李二狗的傷腿上,那藍色的寒冰火焰一點點的吞噬着焦炭狀的皮膚與肌肉。
秦芳的眼睜着,她看着那藍光,整個人也是一動不動,雖然她的身上並無半點冰凌,但此時此刻,她卻發現自己再度出現在了那個雪峰裡,寒潭前。
只是這一次,骨龍不是沉睡的,它焦躁不安的在寒潭前轉來轉去,一雙幽蘭的眼卻一直看着她,似在責怪她又似擔憂她。
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秦芳不解,卻又感覺到骨龍似乎傳遞給她一種情緒,下意識的她開口詢問,聲音飄了出來,卻充滿着迴音的那種飄渺。
我只是想要救人……
她輕聲的解釋着,連自己爲什麼要解釋,都不明白。
шшш ¸TTκan ¸c ○
骨龍的頭搖了搖,邁着步子來到了她的身邊,竟用那骨頭頸子蹭了蹭她。
秦芳剎那間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絲溫暖,雖然那溫暖淡的如一縷絲線的輕拂,可是她的腦海裡卻不由的出現了姬流雲那張淡淡載笑的臉。
下意識的,她擡手擁抱了它,並如撫摸寵物一般的摸了摸它的骨翅,而那一瞬間骨龍消失了,化成了無數冰凌衝入了她的身軀。
她能感覺到疼痛的洶涌,但奇妙的是,她卻感受不到一點傷害,反而感覺到伴隨着那些疼痛,自己已經感受不到這片雪峰裡刺骨的寒冷。
“哇……”
奶娃的啼哭聲衝入耳膜,秦芳驟然發現她看到的又是這混亂的救治現場,什麼雪峰骨龍又沒了,只有衆人一張張吃驚的面孔與他們此起彼伏的驚呼。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二狗的腿,此刻那條腿哪裡還有半點焦黑?
她一怔之後,不由的笑了,因爲她知道,這個小家沒有倒塌。
流雲,是,是你幫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