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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請的佛?”傳旨的太監一走,姬流雲就湊到了秦芳的身邊,一臉笑意:“你還不是得進宮?”
“一羣人總好過兩個人吧!”秦芳伸手摸着額頭轉着眼珠子:就太后這動靜來看,似乎是南宮瑞單獨起意,這貨難道真回頭吃草了嗎?
“也許吧,反正那裡是皇宮,皇上要見你,也不難。”
秦芳當下眨眨眼:“應該不會的,大殿之上,他應該不屑理我纔對,畢竟,我讓他丟臉過。”
姬流雲笑着點點頭:“也是,誒,那你花燈還做嗎?”
“呃……”秦芳愣住。
做,她可送把柄。
不做,又似乎違了旨意。
“你說我做不做?”秦芳真的有點爲難。
“做吧,轉頭一個不小心弄壞什麼的,送不出去不就是成了。”姬流雲立時給了答案,秦芳當即點頭:“好主意!”
姬流雲笑着看她:“那要我陪你做嗎?”
“好啊!”
……
花燈是個手工活,做出來不難,要做好看,那就難了。
秦芳雖然是第一次參加花燈節,沒做過花燈,但屬於卿歡的記憶,則是對花燈有些熟稔的:十六的年華,春心早已動,曾經對那個竹馬的動情,就讓卿歡動手做過一次花燈,只是她還不曾送出去,那少年就不幸離世,而後她把那花燈直接投進了府中井水之中,不入涇河,也就訴不得情。
秦芳因此搜尋着卿歡的記憶。本能的想照着當初的那個做。可是等到姬流雲陪着她尋來材料真的開始動手了。她卻忽然發覺,記憶裡的那個花燈是屬於卿歡的,並不是她秦芳的。
於是她沒有動手,而是坐在那裡,擺動着零散的東西,看着對面的姬流雲趴在石桌上,用心的捏着篾條一點點的做出了個蓮花般的底子。
“誒,你怎麼不弄?”辛苦扎出了個底子。姬流雲纔看到對面的秦芳手中無果。
“沒想好做什麼樣子的。”秦芳說着悻悻一笑:“誒,我看你倒是做的利索,是不是常常做啊!”
姬流雲一愣,隨即眨眨眼:“對啊,經常做。”
“果然。”秦芳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如此好看又有名望的藥王,自然是有很多人追的。
“果然什麼?”姬流雲輕聲問着,手上倒沒停。
“你桃花應該不少。”秦芳順口就說了出去,姬流雲聞言卻是手裡頓了一下,隨即說到:“我沒桃花。”
“嘁,少來!”秦芳當即搖頭:“你可是藥王啊。說的跟沒人識貨一樣,再說了。你剛說的‘經常做’……”她故意拖着音,強調他自己留下的話柄,姬流雲卻是眨眨眼輕聲說到:“花燈寄相思,別人用來寄情,我也寄情,只是,他們是男女之情,我的,則是未知的父母之情。”
秦芳一愣:“未知的?”
姬流雲看了她一眼:“是的,未知,從我記事起,就不知父母是誰。”
“你是孤兒?”
“嗯。”姬流雲應了一聲,便是低頭動作起來,一會兒拿着綢料剪出花葉,一會拿着糨糊往篾條上粘黏,最後還拿出針線來細細地縫製,可謂是相當的用心。
“那藥王谷,就只你一個人嗎?”秦芳看着姬流雲那專心製作的樣子,心裡卻翻騰着一些憐惜,家裡缺少一個父親,她都覺得難受,而他卻是父母都已失去,她自是有些同情的。
“嗯,師傅在我十四歲時,就把藥王谷交給我,而後,他就離開了。”姬流雲說着把花燈放在了石桌上,一盞蓮花燈,竟這麼快的就做好了,而且看起來很是精緻。
“好看嗎?”他輕聲問,眼盯着花燈。
“好看。”秦芳肯定的點頭。
“明晚,我會去給他們放花燈。”姬流雲說着衝秦芳一笑:“要我幫你做個嗎?”
秦芳眨眨眼:“我自己來吧!”她說着也就拿着材料動作起來。
起先,她是不打想做的,畢竟是應付差事,可是看到姬流雲給他未知的父母做花燈,她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在未來世界的父母,也想到了那個被流放在外的卿父。
於是,她拿着匕首削着竹節,卻不是似姬流雲那般劈下竹篾來,反而是削出了一塊薄薄的槽底,而後剪裁粘黏的,花了近半個時辰,才做出了一隻帆船。
“你這花燈挺有意思,做得如此精緻,明日毀了,倒是可惜。”姬流雲的眼神完全落在這帆船上。
“這個我纔不拿去宮裡。”秦芳說着衝姬流雲一笑:“我也想讓它來寄託親情,求個一帆風順。”
姬流雲一愣點了頭:“那明晚,等你從宮裡回來,我們一起去放?”
“好啊!”秦芳說着又動起手來,卻是拿着削下來的邊角料湊活着粘黏出了一個長方形……
“你這個……”
“帶宮裡去的。”
“呃,也太……敷衍了吧?”姬流雲看着最後的成品,無奈的笑:“明日可是去的各府千金,大約都會拿出最好的手藝來,你這可會被笑話的。”
“隨便笑,反正我不打算當皇后。”秦芳說着順手把這長方形的燈往石桌上一丟:“明日的花燈節,我走個過場就好,怎麼低調,怎麼來!”
秦芳一心求低調,只想應付過去就好,所以第二日上她脂粉不施,華服未穿,只選了一身乾淨的藍色緞裙穿在身上,而後便拎着那盞可憐兮兮的花燈去往皇宮赴宴。
到了宮門口,下車驗身入宮門,剛立在門口被人搜檢身上是否帶有利器,一輛華車奔至,隨即宰相葉正樂帶着他那“女兒”葉芳菲到了。
近兩月過去,葉芳菲的肚子有些微突,即便此刻她刻意的穿了高襟襦裙遮肚,但行舉之間也能隱約顯出身形的變化,加之孕婦胸部都會看漲,此刻她也臉盤漸圓,倒是看着很有種花開見春的感覺。
看着葉芳菲如此精神,秦芳不由的內心讚歎姬流雲醫術了得,眼落在她那裙處,想着那個小生命不必爲昔日自己的破局而喪命,倒也心裡暢快許多,一時間便是不自覺的脣角勾了笑,想同葉芳菲打招呼,卻不想此時一匹駿馬載着一個粉衣女子奔至宮門,秦芳還沒看清楚是誰呢,就聽到那女子嘲諷滿滿地言語。
“呦,這不惠郡主嘛,你一個大婚之日被棄之人,竟然也好意思來參加花燈晚宴?嘖嘖,你臉皮還真厚呢,這麼不知羞的,難不成,你還希望皇上能在今日可憐你,再讓你入宮爲妃嗎?”
這女人言語落下時,已經騎馬走到了宮門近前。
話毒,音嘲,全然的不客氣。
秦芳一時看着那華衣毒舌的女子有些懵。
這誰啊?
她不認得,可憐的卿歡那點記憶裡還真沒這個人。
不過,她可不打算任人隨便來嘲諷自己。
當下她嘴角泛起一個詭異的笑容,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