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碧棠咳嗽了兩聲,咬緊了嘴脣,她不是不會騙人,只是她可以騙莫塵,可以騙項厲宸,可是面對着墨臺勳那一雙質問的眼睛,她沒有辦法說話。
“是真的嗎?”墨臺勳提高了嗓門,他怒吼的瞪着苑碧棠,弱苑碧棠不說實話,他一定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憤怒的雙眸,讓苑碧棠感覺回到了當初,回到了她剛剛來慕容王府的那一段時日。
他的心中,果然最重要的還是溪兒,她的夢該醒了!
“是。”苑碧棠帶着哭音,在承認的那一剎那,淚水跌落在了地上。
墨臺勳猛地衣角拽上去,苑碧棠的腰微微一弓,整個人躺在了地上。
墨臺勳衝上來,大吼着:“爲什麼要殺溪兒?她對你不好嗎?你已經得到我的寵愛了,爲什麼還要殺她?”
他一把將渾身都疼的苑碧棠拉扯起來,單手就掐住了苑碧棠的脖子,將她舉到了空中。
呼吸好睏難啊!
苑碧棠努力的呼吸,還是沒有辦法掙脫開,她的雙眸裡面閃着無數的淚花,想要再繼續看墨臺勳一眼,可是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霧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你給我跪下,看看你自己的傑作!”墨臺勳終究還是不忍心掐死苑碧棠,畢竟這個女人已經深深的住進了他的心中,只是爲什麼,明明已經得到了他的愛,還要處心積慮的害死他的溪兒?
他真的好狠,滿腔的恨。
膝蓋下面一陣生疼,苑碧棠抹了一把眼淚,望着牀上面安靜熟睡的女人,她笑的十分的甜美,手中還拿着一隻怒放的牡丹。
她,終於如願了。
如願的將他和她分開,就算兩人心中都有對方,也要永遠隔着一個溪兒。
不得不說,溪兒的方法雖然極端,但是她贏了。
墨臺勳在房間裡面喝悶酒,時不時的看一眼苑碧棠,然後悶頭繼續喝。
這一個夜晚,真的好漫長。
不知道什麼時候,墨臺勳已經完全喝醉了,苑碧棠也哭的眼睛紅腫,沒有了眼淚。
秋菊面如死灰的坐在溪兒公主的身邊,拉着她的手,久久都沒有放開。
那雙手已經沒有了溫度,只是秋菊的面色有些不太正常。
苑碧棠一直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她都沒有注意到秋菊的變化。
過了沒一會兒的時間,苑碧棠纔想起來剛纔秋菊的指控,旁邊的墨臺勳已然醉倒在桌子上面了,她慢慢的支撐起自己的身子,艱難的開口:‘爲什麼不到三天時間溪兒公主就走了?更告訴我嗎?“
苑碧棠傷心之餘,覺得溪兒公主的死十分蹊蹺。
秋菊一聽苑碧棠的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纔沒能哭出聲音,她深深的望着溪兒,然後趴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抱着她不放手:“對不起公主,我不知道你中毒了,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秋菊一直都爲溪兒着想,這次她做什麼了?
苑碧棠用探究的眼神問秋菊。
秋菊慢慢的站起來,走到苑碧棠的身邊蹲下:“爲什麼她會有毒藥啊?爲什麼啊?如果我知道她自己吃下了毒藥,我一定不會放瀉藥,她就不會連三天都活不了了,嗚嗚嗚!可是我怎麼敢說,明明只是想陷害你一下,可是爲什麼溪兒公主真的會中毒,爲什麼啊?”
原來是這樣的。
苑碧棠楞了一下,想起了那天早上,秋菊很熱心的幫助買藥,她當時還覺得有些奇怪,原來她在溪兒公主的要裡面加入了少量的瀉藥,爲的就是讓溪兒公主身體不適,到時候苑碧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來得快,溪兒公主萌生了自殺的念頭,她吃的毒藥和瀉藥混合在一起,連三天的時間都不到就葬送了性命,死的好突然,讓人措不及防。
一切都明白了,誰都沒有錯,站在誰的立場上面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這悲慼的命,究竟要把人折磨把玩成什麼模樣才甘心!
苑碧棠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的注視着牀上面的溪兒,哀痛不已。
“公主死了,你會付出代價的,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你,就算拼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放過你的。”秋菊一臉報仇的快感:“王爺處死了了你,溪兒公主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她哈哈大笑,可是臉色比哭的還要難看。
就這麼一直跪着,苑碧棠的雙腿已經無法繼續承載生硬的地面,可是沒有墨臺勳的允許,她是不會起來的,哪怕墨臺勳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她也不會起來的。
一夜過去,墨臺勳醒了,他擡眼一看,苑碧棠還跪在地上,墨臺勳痛心的站起來,走到苑碧棠的面前:“你可知錯?”
他是多麼希望希望苑碧棠能夠認錯,若是她能認錯,就算她真的殺了溪兒,他也決定放過她,畢竟他真的對她付出了真心,他也想過要掐死她,可是把她提到空中的那一剎那,他下不去手。
苑碧棠依舊咬着牙齒,“不是我下的毒。”苑碧棠一口否認,沒有做過的事情,她爲什麼要認錯。
墨臺勳隱忍着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一旦失控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那你就一直跪在這裡吧!等什麼時候承認了再起來。”墨臺勳丟下這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秋菊見狀,立刻撲倒在墨臺勳的腳下:“王爺,她可是殺害公主的兇手,不能放過她啊,王爺!公主在天之靈怎麼瞑目啊!”
秋菊太聒噪,墨臺勳不喜的皺了皺眉頭,他從旁邊繞開,沒有理會秋菊的話。
溪兒走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這次是永遠的睡過去,再也不會醒來。
沒有將溪兒埋葬,而是一直都放在她的閨房之中,苑碧棠就那麼的跪在她的面前,不曾離開一步。
夏天的悶熱,讓屍體很快的腐爛,房間裡面獨有的香味慢慢的被遮掩,苑碧棠一直都守護在溪兒的身邊,她很害怕,牀上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她,還不知道要跪上多久。
一天下來,墨臺勳又來了一次,現在房間裡面的味道已經完全變質,惡臭氾濫,連秋菊早就不敢在房間裡面待着,可是苑碧棠依舊還跪在那裡,沒有嘔吐,沒有哭泣,沒有說話。
“如果你認錯,就可以離開。”墨臺勳進了房間,對苑碧棠冷漠的說。
苑碧棠沒有表情的回答:“真的不是我下的毒。”苑碧棠唯一能說的就只有這一句話了。
溪兒自己想死,她怎麼能夠攔得住?
墨臺勳輕哼了一聲,較真的說:“我看你能在這裡跪多久!”
說完揚長而去。
秋菊在墨臺勳出去之後趕緊關上了房門,她現在挺害怕的,尤其是一到了晚上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死的是她家公主,墨臺勳一天不下令埋葬,她就只能一天在門外面守着。
守着一具屍體的感覺,真的很嚇人。
空氣中充斥着腐臭的味道,這還不是催慘的,最慘的是苑碧棠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發現根本就無法動彈了,跪得時間太久,她的雙腿已經從最初的痠痛導線變成完全沒有了直覺。
墨臺勳當真狠心,她說了不是她做的,可是墨臺勳就是不願意相信。
待在死人的房間裡面,苑碧棠整個人更加的精神恍惚,腦袋一直都不清醒,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閤眼,累的渾身都沒有力氣。
可是她依舊堅持,不管墨臺勳怎麼威脅,她都不肯承認自己是殺害溪兒的兇手。
就這樣,僵持不下了整整三天。
苑碧棠不知道的是,秋菊去找了墨臺勳。
“王爺,求求你把公主葬了吧!公主不在了,也不能一直放在房間裡面啊!”
秋菊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人,一直不埋葬愛人的屍體,就讓她的屍體一直腐爛。
墨臺勳在書房裡面喝着悶酒,一聽到秋菊的哭聲就煩得不行,隨手一扔,手中的酒瓶子就被扔到地上,碎片割傷了秋菊的手。
他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秋菊的面前,秋菊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身子,連忙匍匐在地上。
墨臺勳蹲下,將秋菊的下巴擡了起來:“皇上問我要人,你說我怎麼辦?”
“王爺,苑碧棠是殺人兇手,殺害公主,國法難容,是誅滅九族的大罪。”秋菊眼中閃過欣喜,是不是意味着苑碧棠就要被抓走了?
“她是我的妾,株連九族,是不是也包括我?”墨臺勳突然笑了,笑的十分的詭異。
“不是。”秋菊明白是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就跪了下去。
緊接着,墨臺勳站起來:“當然,還包括你。”
一聽墨臺勳的這一句話,秋菊嚇得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墨臺勳踏步出去,他倒要看看苑碧棠還能堅持多久。
昏暗的房間,沒有了往日的風光,裡面有一道身影,跪在那裡睡的迷迷糊糊的,墨臺勳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更多的是痛,爲什麼偏偏她就毒死了他的溪兒,說實話,他真的無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