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顆高大的樹木枝葉閃動,兩個人輕如落葉緩緩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其中一個是洛水丞相沐卿沉,另一個眉眼風流儒雅,手中一把摺扇。
“丞相,靳如墨果然如你所料來到這斂房之中。剛纔出來的太監目光冰冷,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斂房中的屍體肯定就掉包了。”那風流儒雅的少年手中的摺扇輕拍在手心,輕笑道。
沐卿沉不發一語,腦子中一直閃爍的是莫錦歡的臉。
那少年眸子一轉,“丞相,靳如墨下面的行動肯定也在你的掌握之中。等咱們的人安插進入靳如墨府中的時候要不要立刻動手殺了瑞王和莫錦歡?”
“莫錦歡不能殺!”沐卿沉眸光陰冷看向他,低聲道:“我教了她七年,我不准你動她一根頭髮。”
他輕笑,剛纔的話也不過就是他試探沐卿沉罷了。
他的視線一直都放在沐卿沉的臉上,“丞相,你對不該動心的女子動心了?你一向眼高於頂,終究還是情字難逃。”
沐卿沉不發一語,他低聲在沐卿沉耳邊說道:“既然你捨不得殺了她,那就什麼都不要管。廢了她的武功,將她鎖在你的身邊。無論她是誰,也不過只是一個女人罷了。大哥,我不希望你爲了一個女人浪費太多的心思。要知道你我兄弟二人辛苦籌劃了那麼久,忍辱負重,爲的便是東越江山!”
這少年的話,讓沐卿沉眸光陡然明亮許多,心頭那隻野獸終於再也不受他的控制。
既然他喜歡莫錦歡,那他便把莫錦歡變成他的。
莫錦歡和林淙悄無聲息的潛入皇后居住的宮中,此時夜色已經很深,一片薄雲緩緩遮住那月亮,頓時一片黑暗。
林淙和莫錦歡落在房頂上,林淙的身子不穩,險些摔了下去。
“小心一些。”莫錦歡急忙扶住他,輕聲道。
黑暗中,林淙的鳳眸極爲耀眼,閃爍着一絲笑意,“我知你心中一向有我。”
這人怎麼就有這麼厚的臉皮呢?若是他摔了下去,到時候引起動靜,還不是牽連到她?
林淙輕笑,轉移話題,輕聲道:“咱們在哪兒下手?”
莫錦歡瞪着他,“你就非得說話這麼近嗎?”進到他幾乎是含着她而耳朵說得了,讓她不由得又想到那一晚的事兒。
林淙無辜道:“若是不這樣說的話,引起禁衛的注意怎麼辦?”
莫錦歡無語,她早就查清楚了秦夢冬的寢房,那兒位於一個偏僻的角落,秦夢冬平時就睡在那兒。今日洛水帝要她侍寢,想必他們必定會呆在正殿之中,不會去那兒。
身形緩緩飄落,莫錦歡警惕的看了看周邊,對林淙以氣聲道:“你別亂跑,我進去看看。”說罷,她便跳窗子翻了進去,裡面漆黑一片,秦夢冬果然沒有在。
她彎腰在窗邊,輕聲道:“你能翻進來嗎?快點,我扶着你。”
半晌沒有動靜,莫錦歡心中一急,難不成這麼一會兒功夫,林淙就被人抓住了?
剛想着翻身出去,可莫錦歡卻突然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的聲音,手中的暗器剛想着發出去,可來人手中拿着一盞夜明珠,映出一雙迷人的鳳眸。
莫錦歡手中的短刀還在指尖,林淙手中的夜明珠一抖,差點摔在地上。
“那個我看門沒鎖,便直接進來了?有什麼不對嗎?”林淙無辜道。
莫錦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林淙給耍了,她冷聲道:“你白癡啊!還弄夜明珠,難道就不怕侍衛知道這房中有人嗎?”
她就是起自己,氣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被林淙給影響道!
林淙輕笑,“你別擔心。剛纔咱們來的時候,我已經觀察好了。這兒極爲安靜。靳如墨也曾經對我說過,秦夢冬幸喜安靜,這兒是她私人呆的地方。平日不準侍衛和奴才來到這兒的。”
夜明珠的光芒並不算很亮,林淙走到窗戶邊,將竹篾做的竹簾拉下,他同時也拉下面巾對莫錦歡道:“好了,這下子就沒人能發現咱們了。”
剛一說完,他轉身,卻一腳不小心踢到凳子,凳子在暗夜裡發出刺耳的聲音,伴隨着林淙的痛哼。
莫錦歡輕揉了揉額角,她喃喃道:“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所以纔會想不開帶着你這個累贅到這兒來。”
剛纔發出的動靜那樣大,若是有侍衛的話,肯定會衝出來將他們給抓了。
林淙雙眸中含着一絲絲淚光,俯首對莫錦歡道:“小煞星,剛纔碰的我好痛……”
他還有臉喊痛?
莫錦歡懶得看他,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夜明珠,將他推到桌子上,警告道:“你呆在這兒,一點兒動靜都不能發出,否則我揍你!”
就算是這兒沒有侍衛巡查的話,也難免會有什麼意外。
根據她的經驗來說,每次她和林淙單獨在一起的話,肯定沒有好事發生。
林淙抿脣,修長的身子靠坐在桌子上,手指無意一掃,說只好像是摸到了什麼東西,他眉頭一皺,低聲道:“小煞星,拿過夜明珠來。”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下,林淙手中剛纔無意間碰到的紙張是信。
是東越皇后寫給秦夢冬的信。
最新一封正是說,莫錦歡啞疾已經好了的事。
林淙看上面不斷提到莫錦歡的名字,他皺眉輕聲道:“你既然是代替莫錦珍嫁給我,爲何在東越誰都知道你的名字?而不是莫錦珍的?難道東越皇室都不知道要我娶的女人究竟叫什麼名字嗎?”
怪不得當日,在丞相府中,那姓沐的看到他之後恨不得吞了他,後來在看到莫錦珍出現,他一開口叫莫錦珍的名字,姓沐的臉便恢復正常了。
莫錦歡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反正我剛嫁過去,他們都知道我叫莫錦歡。而不是莫錦珍。”
“這不過只是一個小細節罷了。你何必這麼在意?”
“越是細微之處,越是能發現疑點。”林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迅速翻看着信,他看的速度極快,莫錦歡還沒有看完一頁,他往往好幾頁都翻完了。
莫錦歡眸子一轉,這人怎麼看的這麼快?該不會是他已經把字也給忘了把?
她隨意拿起一封信,隨口唸到:“夢冬姐,我知你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做錯了……”
當年到底是什麼事?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讓皇上逼你嫁給洛水皇子,皇上對我說,是你主動要開口嫁給他的,直到你遠走洛水之後,我才從父親的口中知道竟然是皇上下的旨,是我對不起你……”
林淙隨口背出,莫錦歡心中一驚,這人好厲害的記憶力,草草掃過一眼的東西便能記得住。
看出她眸中的驚訝,林淙微笑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不是那麼沒用了?”
莫錦歡輕哼一聲,“這些信都是東越皇后寫的,東越皇帝對秦夢冬極爲厭惡,而這些信裡面,東越皇后似乎一直對秦夢冬極爲內疚。這對帝后對同一個人還真是相反的態度。當年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兒了?你當年所救出來的小公主就被秦夢冬藏在洛水的冷宮之中。今夜,靳如墨會安排她出宮。”
“什麼小公主?”林淙眸中有着疑惑。
莫錦歡無力的拍了一下額頭,喃喃說道:“我又忘記你失憶了。這件事一言難盡,等出去之後我在說給你聽。”
說罷,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信上面,期待能有隻言片語能解開當年的謎團。
林淙聽完她的話,定定看了她許久,幽深的鳳眸中有着驚喜,她終於肯相信他失憶的事了?以後是不是也會開始慢慢的相信他?
莫錦歡面色突變,低聲道:“有人來了!”
而且那腳步聲沉重凌亂,不是一個人!
這間寢室連一個衣櫃都沒有,若是此時翻窗子逃跑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
林淙拉住她,低聲道:“鑽牀下!”
在門被推開的一刻,莫錦歡早已抱着林淙滾進了牀底下。
牀底下極爲窄小,林淙反手將莫錦歡抱在懷中,莫錦歡胸前的柔軟緊緊貼在林淙的胸膛之上。
過於緊張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此時的曖昧姿勢。
“今夜,本就該是你侍寢的日子!你都嫁給朕快要十八年了,還不能忍受朕嗎?”
說話的人是洛水帝,他的聲音失去了優雅,幾乎是低吼出聲。
緊接着,牀上傳來震動,竟是洛水帝將秦夢冬扔到牀上的聲音!
“你不是有很多的女人嗎?你去找她們啊!不要碰我!”
布帛撕裂的聲音清晰的傳來,莫錦歡一下子便明白闖進這寢室的兩人是在幹嘛!
聽着上面傳來秦夢冬壓抑的哭聲,洛水帝粗喘的聲音,莫錦歡的臉一下子漲紅,暗暗叫苦。
偏偏抱着自己的白癡還一臉好奇的聽着動靜,低聲道:“小煞星,洛水帝后在做什麼?”
“皇后已經在哭了?難不成是你父皇在欺負秦夢冬嗎?”
林淙眉頭皺的有些緊,聽着秦夢冬壓抑的哭聲,他低聲在莫錦歡耳邊輕聲道:“你父皇太壞了,秦夢冬雖然壞一些,可終究是一個女人,他實在是不該欺負她的。”
莫錦歡一臉看白癡的模樣,在看着林淙。
林淙無辜的看着莫錦歡,看着那雙清澈的鳳眸,莫錦歡很難想象林淙會有這樣一雙眼睛,該說很難想像,林淙會有一天會用這樣清澈的眼神看着她,額還有說剛纔那些白癡的問題。
莫錦歡喃喃道:“我現在真的相信你已經失憶了。”
否則,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出來。
房中的氣氛越發的曖昧起來,莫錦歡無言的瞪着黑黢黢的牀底,現在這算是什麼情況?
她和林淙想到秦夢冬這兒來找出蝕骨丹和皇后中毒的線索,可竟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聽到她父皇和秦夢冬那女人……額,洞房花燭?
牀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莫錦歡又羞又惱,她現在想着要不要衝出去,將她父皇和秦夢冬給點暈算了。
林淙低聲道:“爲什麼你父皇欺負秦夢冬,他還發出喘息聲?這聲音聽起來和尋歡樓裡面的聲音好像……”
林淙皺眉,不明所以的看着莫錦歡,似乎想要從莫錦歡口中得到答案。
莫錦歡索性伸手捂住他的耳朵,以氣聲道:“那你就不要聽了,不就好了?!”
她就知道和林淙單獨在一起,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黑暗中,莫錦歡那雙眸子閃閃發光,臉上一片羞紅,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林淙脣邊掛着一抹很小很小的笑容,他真希望小煞星可以永遠離他這麼近!
就在此時,洛水帝的聲音傳來:“爲什麼你永遠都不會接受我?難道只因爲當年我趁機……”
趁機……什麼?
莫錦歡和林淙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問,洛水帝的苦笑聲越發的大了起來:“可我不知道你被下了合歡散……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彌補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是想要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