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撇開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瑞王深黑如墨的鳳眸,瑞王的手順着她下頜的弧線移動,放到她的喉嚨處,很快便收回手,冷道:“洛水公主是一個啞巴。可是你的喉嚨分明沒有受過一絲傷。”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可卻有着一個隱形的陷阱。
他在懷疑她是假的洛水公主。
她的確是洛水公主不假,可她並非是今日該嫁到這兒的人。
傳聞中容貌傾城,性子溫柔婉約的洛水第一美人是她的妹妹莫錦珍,珍兒的母親洛水皇后是東越皇后的族姐,而她的母親早逝,聽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宮女。
洛水皇后並不很喜歡她,甚至稱得上是厭惡。她在皇宮中地位低下,連一個宮女都能夠隨意打罵她。如果不是遇到沐卿沉,即便是有珍兒護她,她也許早就死在了皇宮的哪一個角落。
沐卿沉,才華出衆,少年成名,剛滿十八歲便得到她父皇的賞識,成爲洛水國的丞相。
在她最爲狼狽的時候,遇到了他。她現在所會的一切都是沐卿沉親自教給她的。她原以爲,等到她長大,沐卿沉會娶她。
不過可惜,一切都是她以爲。直到沐卿沉將她擒住,親自將毒喂進她的口中,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洛水皇后命她代替珍兒嫁到東越,讓瑞王愛上她,接近皇后,將皇后毒殺。
她性子頑劣,如果不是沐卿沉用毒控制她,只怕在洛水皇后下了那樣的命令之後,她便一走了之。
瞧,沐卿沉多瞭解她。
她問,沐卿沉,這可是你的意思?
沐卿沉沉默,將一面精心製作的*覆到她的臉上,她看着鏡子中和珍兒別無二致的絕美臉孔,她冷笑,徹底明瞭原來沐卿沉對她那樣好,不過只是將她看作是一枚棋子罷了。
思緒一轉,莫錦歡回到現實中來。她笑的有一絲狡黠,“我是洛水公主不假,你不要懷疑。我的喉嚨的確是沒有受過一絲傷。可這和我不能說話沒有一絲關係。事實上,我小時候還是能夠說話的,不過就是突然有一天不能說了而已。”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不過讓她感興趣的是瑞王看起來一副紈絝模樣,他懂得醫術?
看出她的疑問,瑞王坐在牀的另一側,淡淡道:“久病成良醫,你懂不懂?”
莫錦歡點了點頭,她聽說過瑞王自幼身體並不太好,東越尚武,東越皇子各個身手不凡,除卻瑞王。
莫錦歡將瑞王一下撲到,騎在他的小腹上。低頭看向自己身下怒視她的男人,相比於沐卿沉的溫文爾雅,這個瑞王驕奢狠毒,身邊女人衆多,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今晚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燭夜,怎能虛度?”
說着她便低頭學瑞王在臨水軒院的動作,咬着他的脣瓣,那樣的笨拙,甚至因爲有些用力,咬傷了瑞王的脣瓣。
從瑞王身上傳來的陌生味道,讓莫錦歡皺眉,她心中暗想,這洞房花燭大概也就是這麼個步驟吧?哦,不對,還有脫衣服。
心動不如行動,三下五除二的便把瑞王的上衣給扒了,瑞王第一次看到這樣如狼似虎的女人,當下愣住,連反抗都忘記。
莫錦歡摸了一把瑞王的臉,然後從瑞王身上下來,瑞王立刻便像是受到非禮的黃花閨女似的躲到牀的角落。
“你這女人還要不要臉!”瑞王滿臉通紅,原本就俊麗出色的臉孔現在看起來格外的漂亮。
美好的東西,女人都很喜歡。莫錦歡也不例外。她欣賞了片刻,然後緩緩比劃道:“你那麼害怕做什麼?不就是洞房花燭嗎?現在咱們已經過了洞房花燭了,那就睡吧。”
她心中暗想着,瑞王不定早就和多少女人洞房花燭過了,爲什麼看起來還這樣害怕?
聽完莫錦歡的話,瑞王的臉險些扭曲,忍不住道:“你以爲剛纔便是洞房花燭麼?”
“難道不是。”莫錦歡晶瑩的眸子一轉,看到鋪在牀上的白布,恍然大悟比劃道:“哦,對了,丟了一個步驟。得有血染在上面。你過來。”聽說,洞房花燭夜,女人會很疼,甚至會流血。
疼嗎?的確是剛剛瑞王咬的她很疼,至於流血,她纔不要。如果洞房花燭必須得有一個人流血的話,那就瑞王流血吧。
瑞王看着靠在牀頭的女人對她招手,像是在叫一隻小狗一樣,他大怒,甚至連父皇都沒有這樣叫過他。這女人憑什麼。
瑞王憤怒的下牀,可這女人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對他綻放出一朵絕美的笑容,他心神一愣,緊接着手臂上就傳來刺骨的疼痛,他低叫出聲。
手臂上出現一枚帶血的齒印,這女人還真是敢下口。
莫錦歡那白布從他傷口上粗魯的一蹭,雙眸彎成可愛的弧度,“洞房花燭夜過完了。我要睡了。明天見。”
說完便一腳踹瑞王下牀,轉身扯過被子便背對着瑞王躺下,她心中暗想,聽說男人都會愛上和他洞房花燭過的女人,可瑞王看起來還是不很喜歡她。果然讓瑞王愛上她的難度頗高,她只能讓瑞王的身邊出現不了別的女人,讓瑞王沒機會去愛上別的女人。這樣瑞王也就只能去愛上她了。
還有毒殺皇后,她哪有機會去毒殺住在深宮之中的皇后?
瑞王錯愕的摔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破爛的衣服,還有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口,那躺在牀上的女人會是溫柔婉約的洛水公主?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無論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洛水公主,她竟然敢這樣對他,這個女人都死定了!
他鳳眸佈滿陰鷙,大步上前,一把將躺在牀上的女人扯下牀。
莫錦歡剛迷迷糊糊睡着,感覺到一股大力襲來,閉着眼睛本能的就將那個扯住她肩膀的人一扯,單手將那個人的手臂反扭在背後。
“你快放開本王!”
她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瑞王狼狽的被她壓在身下,整張臉幾乎都埋在錦被裡,她壓下心中的不耐煩,然後在他吃驚的目光下緩緩比劃道:“我剛纔是夢遊了。”
瑞王鳳眸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他能相信她的話纔會有鬼。
今日,皇宮大宴,宴請的便是送嫁的洛水丞相沐卿沉。她和瑞王必須要出席。
馬車緩緩駛進皇宮之中,車內一片安靜。
瑞王一身深紫色衣袍,越發顯得面如冠玉,他坐在她的對面,眉頭微微蹙着,不時的看向她,莫錦歡端坐着,粉脣微微一笑:“王爺,臣妾臉上是有花兒嗎?爲何王爺老是看臣妾?”
瑞王眼下有着一層淡淡的青黑之色,乍一眼看上去,還真像是縱那啥過度。
“愛妃人比花嬌,本王是怎麼瞧都瞧不夠。”瑞王淡道。
莫錦歡脣邊的笑容更美,“臣妾就當作是王爺在誇獎臣妾了。”剛纔的話是誇獎纔怪,瑞王剛纔說的話言不由衷,怎麼聽都不像是誇獎。
沐卿沉曾經對她說過,瑞王這個人並不像表面這樣看着簡單。瑞王出身極好,母親是受盡寵愛的西岐公主。
以洛水國爲界,洛水國以西是西岐,以東便是東越。西岐卻並非是東越的附屬國,西岐國力極爲強盛,絲毫不弱東越。二十多年前,西岐和東越有過一戰,結果兩敗俱傷。西岐提出議和,便將西岐唯一的公主送來東越和親,這公主便是瑞王的母親。
西岐和東越也因爲這和親,便有了二十多年的和平。
瑞王自幼便極爲聰明,過目不忘。東越皇帝對他極爲寵愛,甚至親自教導他,可不久之後瑞王便生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等到病好之後,瑞王所有的聰明才智便隨着那場大病盡數散去。而後不久,西岐公主便大病死去。皇后膝下無子,瑞王便養在皇后膝下。
瑞王身份極爲尊貴,卻被逼娶了她這個小小的洛水國公主。
莫錦歡眸光悠閒的放在車窗外的巍峨宮牆,今天勢必會見到沐卿沉,她要不要造出她深受瑞王寵愛的假象呢?
她眸中有着一抹諷刺,落在瑞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