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我也建議留下兩個姑娘。”其中一個顫巍巍的拿着柺杖的老頭一一指了指莫錦歡,沐雲,“你年紀已經不小了,你阿孃早就想着要抱孫子了。可村子裡面的姑娘你又看不上。今天這兩個姑娘你就全部都搶回去做老婆,一年抱倆,三年抱四個,多好啊。”
莫錦歡臉皮一抽,一年抱倆,三年抱四個好雄偉的目標啊。
長安臉上閃過一絲羞窘,“五爺爺,三叔也就罷了。您怎麼也說這種話。您難道忘了嗎?當初咱們成立這個隊伍的時候就說好了,只劫財,不劫色。更不傷及人的性命!今天依舊還是這樣。”
聽完這話,莫錦歡倒是對這長安另眼相看。
“你這孩子怎麼腦袋像是石頭一樣。”拿柺杖的老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那要是你遇上你喜愛的姑娘呢?那你怎麼做?你就算不劫色,不傷人性命,可有幾個姑娘願意嫁給強盜?”
那老頭掃了一眼莫錦歡,他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美的像是妖精一樣的女子,“這個貌美的姑娘,你很喜歡是不是?那你問問她可願意自動留下來做你的老婆?”
“五爺爺!您怎麼能問人家姑娘這種問題!”少年大眼一瞪,黑乎乎的臉上升起幾朵紅雲,那樣子竟然看起來比莫錦歡還要感到不好意思。
莫錦歡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搶劫,第一次遇到臉皮這麼薄的劫匪,第一次遇到臉皮這麼薄且想要娶她做老婆的劫匪!
她有些愕然,有些好笑,眸光斜斜的看向林淙,林淙臉色沉了下來,他在不悅。他在不悅什麼?他剛纔不是若是劫色的話,將她這個“色”留下來麼。
果然,他一語成讖。
這幫山野莽夫不只是想要劫財,還想要去劫色。
“我若是不答應呢?你又該如何?”莫錦歡將眼光遊向那面紅耳赤的少年,這少年遙遙走過來之前似乎頗感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她本以爲這少年是厭惡她的,卻沒有想到他實則是不好意思。
那少年臉上並未出現一絲灰心或者是難過,烏黑的眸子極爲晶亮,似乎並未被這紅塵俗世所染,他咧開脣笑:“不當如何,好人家的姑娘又豈有幾個願意嫁給強盜的?”
那少年語氣又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林淙,又道:“可若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遇到一個這樣喜愛的姑娘的話,即便是那姑娘不願意嫁給我。我也絕對不會放開她離開。”
他正了一下神色,四處張望了一下,原本就晶亮的眸子一下子更加的明亮起來,他跑到那奇怪的樹林裡面,摘了一大把顏色豔麗的花兒,碰到莫錦歡面前,鄭重其事的看着她道:“姑娘,你的丈夫對你不好。你留下來吧。即便是暫時不嫁給我也無所謂,我會對你好的。絕對比這個懷中抱着別的女人的夫君好上千倍百倍。”
莫錦歡愣住,這長安的所思所言全都超出她的理解之外,她看着眼前這捧有毒的花兒,近處看這花兒還未盛開,一個個都頂着羞怯的花骨朵兒,如同眼前這一臉漲紅的黑臉少年。
這少年一眼都看出林淙心中並沒有她,她歪着頭看向林淙,林淙早就放開了柳向晚,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莫錦歡彎眸而笑,心中揣測着這廢柴是巴不得希望她能夠留下來吧。
可她怎麼肯讓他如願?
“我不答應。”說完這話,她出手如電的扼住少年的頸子,環視着在場的所有人,那短鬚三叔掄起了鋤頭,那拄着柺杖的五爺爺拿起了柺杖,莫錦歡慢騰騰道:“要是想要他活命,都住手!”
林淙突然笑了,走到莫錦歡身邊,修長的身軀微微彎下,在她耳邊輕笑道:“我就知你不答應。”
莫錦歡最爲厭惡的就是他這幅看似什麼事都知道的樣子,她學他耳語道:“那我下面的事你肯定料不到!”
她看向那一臉怒氣,被她快手封住穴道的人,低笑道:“長安,你不是想要媳婦嗎?可惜我已經嫁人了,一女不侍二夫,我即便對你有意,可也不能嫁給你。這樣吧,我府上這位柳大夫貌美如花,醫術卓絕,你娶了她豈不是很好?”
“莫錦歡!你不要逼人太甚!”柳向晚面色一變,勃然大怒。
一直逼人太甚的人是誰?莫錦歡眸中閃爍着冷意,這柳太醫嘴裡說的好聽,要和廢柴斷絕關係,可在燕京,在這西岐路上,處處都對林淙欲迎還拒。就連剛纔,驚慌失措的投進廢柴的懷中,甚至還不忘對她示威。
“錦歡,玩笑總該有個限度。”林淙淡笑制止了她,眸光看向那一臉漲紅的長安,“說出怎麼解開這花香之毒,我便放了你。”
“我不要!”長安賭氣似的看了莫錦歡一眼,“你夫君心裡有別的人,還是一個男人,你爲什麼還要幫他害我!”
莫錦歡眸子彎彎,“既然不願意說便算了。我也絕對不會勉強你。”反正這花香對於她來說並不礙事,她眯眸看向不遠處,再過三裡就能出了這古怪林子,等出去之後,這花香就不能在影響她了。
長安愕然的看向她。
“二嫂,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若是不解開這花香,咱們的護衛怎麼離開這裡?”林淮一臉苦瓜的說道。
他現在就是靠剩餘的功力勉強撐着,只怕在聞這花香一刻鐘,他便功力散去,連一個三歲小孩都打不過。
莫錦歡甚爲詫異的看向他,“這關我什麼事。”
這回答險些讓林淮吐血,林淮求救的目光看向林淙,二哥和這小煞星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必然有能制止她的法子。
林淙眯眸看向遠處,此時雨勢漸小,夕陽餘暉撕裂重雲,金色光芒映在他的臉上,白玉一樣的顏色,鳳眸深黑波瀾不驚。
“莫錦歡,你可曾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
這廢柴又在打什麼啞謎?莫錦歡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馬蹄聲狂亂,數十黑衣人手中提着長劍,疾速朝他們方向馳來。
“他們目標是你?”莫錦歡問道。
林淙負手身後,淡道:“也許是你。”
莫錦歡輕嗤了一聲,“這怎麼可能。”想要殺她的人必然是沒有想要殺他的人多。
林淮顫聲道:“二哥,你們不要在這麼若無其事的聊天嗑牙好不好?現在情況很兇險!咱們禁衛功力全無更被捆成了糉子,若是這幫人過來到時候肯定是如同刀銷蘿蔔一樣將咱們禁衛給削了!禁衛沒了,接下來就輪到削咱們了!”
這林淮實在是太過沒出息了,事情還沒有發生呢,他怎麼知道他們的下場就被刀削蘿蔔?
長安臉色一變,速速開口道:“三叔,五爺爺快些將這花瓣喂在那串糉子的口中!”
林淮一聽,眼疾手快的將花瓣扯下放在口中咀嚼,原來解藥就在眼前。
而那三叔五爺爺則一臉莫名道:“長安你怎麼可以將本村的秘密告訴於外人?以後本村還怎麼發家致富!”
莫錦歡將花塞在三叔,五爺爺的手中道:“那些人可是殺人不見血,你以爲他們殺了我們之後還會留下你們這幫活口?”
三言兩語的話,讓三叔五爺爺一聽就明白了,急忙將花瓣扯下來塞進離他們最近的糉子口中去。
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人已經殺了過來,刀光劍影之下,甚至有些禁衛還沒有來得及將口中的花瓣嚥下去,就一命嗚呼。
那些人果然如同刀削蘿蔔一樣乾脆利落的殺掉一串禁衛。
林淮急聲道:“二哥,現在即使是吃了那花瓣,還是沒有時間去恢復內力,下面怎麼辦?”
短短一瞬,倒下去的禁衛越來越多,鮮豔的血跡滴落在青草之上,看上去竟然格外的猙獰。
“小心!”柳向晚臉色慘白,在看到那領首的人手裡拿起弓弩,射向林淙的時候,她飛身撲向林淙。
“你是不是戲本子看的太多了?依照那人的力度這剪射過來,任性的柳大夫便和廢柴串成了糖葫蘆了。”莫錦歡輕嗤,一腳將那射過來的箭踢飛,那箭方向一轉,射在其中一個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倒退了好幾步,箭頭射穿那黑衣人胸膛,那人生生被釘倒在地面上。
莫錦歡徒手奪過一把長劍,挽起凌厲的劍花,冷冷的看了一眼臉色青白交錯的柳向晚,“既然你看到那箭射過來,最直接的反應不是將廢柴推開麼?”
這柳向晚這麼做不就是想要在廢柴面前表現,我可以爲了你去死嗎?
林淙道:“洛水公主不該是一個武功絕頂的女子。你露出破綻了。”
莫錦歡看到他皺眉的樣子,幾乎想要吐血給他看。這廢柴果然是廢柴,她把他想的太高深莫測了。
“露出破綻又怎麼樣?在場禁衛過半已經被刀削蘿蔔了,你和林淮交好,林淮肯定早知我便是假的。甚至你也許早就讓林淮去查我。至於你那任性的柳大夫麼,她本身就是一個假男人,惹得禍事不比我小。我知道她是假男人,她知道我是假公主,這倒也公平!”莫錦歡一邊刀削蘿蔔,一邊條理清楚的分析。
原本剛剛得知莫錦歡是假的柳向晚在看到林淙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之後,她心中一驚,林淙心中有了這個假公主!
林淮應對的極爲吃力,在看到那明晃晃好的劍尖在朝他頭顱刺過來的時候,他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腰帶被人一扯,原本想要把他刀削蘿蔔的殺手被那假公主刀削蘿蔔了!
“三弟,若是打不過,學你二哥在我背後便好!我可沒有那麼多功夫去觀察你讓你不要被刀削蘿蔔!”
林淮臉色漲紅,這假公主雖然說的話不中聽,可她的確是憑藉一己之力來護他們所有人周全。
莫錦歡身後被重汗溼透,倒下去的殺手越來越多,她越來越感到力竭。
帶過來的禁衛完好的不過十人,她知道若是沒有幫手來的話,這十人也支撐不了多大功夫。
她現在還有力氣抽身離開,她靠近林淙,低聲道:“現在我給你一個生死選擇。要死,你就和這些人死在一起,要活,我帶你離開!”
林淙眸光低垂,他腳下的禁衛越來越多,他現在隨時都命在旦夕。可那張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鎮定起來。
受了重傷的長安聽到莫錦歡的問題,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莫錦歡,似乎不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喜歡的姑娘竟然會如此心狠。
“我們不會死。”林淙堅定的說道。
莫錦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若不是她一人拼死抵抗的話,他們全部都被刀削蘿蔔了!
此時,那想要射殺林淙的領頭人依舊並沒有加入混戰,黑色面巾上的眸閃爍着幽光,此時他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弓弩,這一次他想要射向的人便是莫錦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