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查得到這些?”林淙輕聲咳嗽了一聲,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卻讓站立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瞬間緊張起來。
“除了昨日廟會上,那楚楚並未和白清以及楚宋有過接觸,楚楚的確是會醫術,但是不精通。不過,她很擅長易容。”
所以,楚楚纔會一眼看出那小煞星臉上帶着*。
林淙聽到那黑衣人繼續道:“調查楚楚的時候,屬下無意間發現白清和楚宋都在找一個人。”
林淙心中一動,“找一個人?”
“是,一個女子。右眼角下有着淚痣的女子。”
不知怎麼,林淙直接想到的便是楚宋和白清要找的人就是莫錦歡,莫錦歡究竟是誰?爲什麼和皇后面容相似,國師白清和楚宋都在找她?
“殿下,屬下收到西岐傳來的消息,近日殿下要帶着洛水公主去西岐。”
“嗯,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林淙淡淡道,若是去西岐,得途經洛水,莫錦歡的所有秘密,或許能在將她送來的洛水查得到。
“殿下,那假公主居心叵測,那要不要屬下除掉那假公主?”
“不用了,本王心中自然有數。下去吧。還有,莫錦歡是假公主一事先不要聲張。”
翌日清晨,東越皇帝一身便裝來到了王府之中。
“兒臣見過父皇。”
莫錦歡在林淙身側,給皇帝請安。
皇帝眼角淡淡掃了她一眼,柔聲問向林淙,“淙兒,你母后在你府中居住的可還習慣?”
林淙輕笑道:“父皇若是擔心母后在兒臣府中居住的不習慣,那又何必等到今日纔來接母后?”
皇帝臉上有些尷尬,“你母后和朕在鬧小性子,她總該給朕一個臺階下來啊。”
莫錦歡心中冷哼,這話聽來像是皇帝心中多在乎皇后似的,若真是在乎的話,那就該好好對待皇后,爲什麼還要立了那麼多妃子讓皇后難過呢。
“瑞王妃,你那是什麼眼神?看起來像是對朕有些不滿?”皇帝眼角餘光看到那洛水公主似乎撇了撇嘴角。
“父皇,錦歡她沒有那個意思。”林淙罕見的爲她辯白,莫錦歡有些訝異,很想去看一看是不是柳向晚又出現在王府裡面了。
每次,林淙幫她的時候,必然是做給柳向晚看的。
皇帝冷哼一聲,“淙兒,這啞子配不上你。朕重新給你立幾個家世容貌都足以和你匹配的女子爲你側妃可好?”
“父皇不要取笑兒臣了。兒臣性子浪蕩,又身體不好,又幾個好女子肯嫁給兒臣呢?”林淙輕咳了一聲,同時一把將莫錦歡攬在懷中,臉上掛着吊兒郎當的笑,“再說,燕京內有幾個女子的容貌能比得上錦歡?”說完,他輕佻的在莫錦歡側臉上一吻。
這廢柴又折騰什麼呢?在皇帝面前,莫錦歡不能去推開林淙,她的臉上掛着羞澀的笑,重重的在林淙腰側,皇帝看不見的地方一擰。
林淙面色不變,只是將懷抱收的更緊。
莫錦歡擡頭,看到皇帝眸中一閃而逝的放心神色。放心?皇帝放心什麼?因爲廢柴“沉迷”於她的“美色”所以皇帝很放心?
皇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你不要老是流連於花叢之中,你這樣不思進取,朕將來怎麼放心將皇位傳給你呢?”
“兒臣身子孱弱,且才華鄙陋,即便是兒臣覬覦皇位,只怕也難以擔當重任。大哥,三弟,四弟都比兒臣出色,父皇還是去考慮他們吧。無論誰繼承皇位,只要能保兒臣錦衣玉食,美人在懷,一世安好無憂,兒臣便知足了。”林淙笑的像是心無城府的孩子一樣。
皇帝臉上的無奈之色更重,可莫錦歡分明看到皇帝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這皇帝分明是樂見林淙這樣沒出息,那他爲什麼還說要以後將皇位傳給林淙?
林淙似乎是因爲所有人都樂見他這麼沒出息,所以他纔會故意表現的這樣沒出息?
“此事先不要提。昨日西岐使者來到燕京,你的舅父很想念你,聽聞你已經娶妻,想讓你攜王妃去西岐探望他。你怎麼看?”
林淙生母是西岐公主,皇帝口中的舅父指的便是西岐皇帝,可爲什麼皇帝要問廢柴怎麼看?莫錦歡心中的疑慮更深。
林淙不假思索的便道:“兒臣全憑父皇做主。”
皇帝沉吟半晌道:“你的母妃和你舅父感情很好。聽聞你娶妻,你舅父自然是想要看你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父皇只是擔心若是他知你娶的女子不過只是一個小國公主,她甚至還有啞疾,只怕你舅父會覺得朕薄待了你……”
林淙截斷他的話道:“父皇太過擔憂了。”他看向莫錦歡,鳳眸中有着薄薄的幽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所心愛的女子,“一開始,兒臣的確是覺得父皇你讓兒臣受委屈了。可現在兒臣覺得父皇和母后選擇的極對。錦歡性子柔弱,剛好能夠包容兒臣所有的不遜。兒臣對她很是喜愛。至於啞疾的事,父皇你就更不必擔心了。兒臣已經請到一位神醫,能夠醫治錦歡的啞疾。等幾日,錦歡便能開口說話。”
他的手重重的握了握莫錦歡的,莫錦歡心領神會,羞澀的點了點頭。
她現在知道了,這林淙是故意在討厭她的皇帝面前和她扮演鶼鰈情深的假象。
只怕林淙口中所說對皇位沒有任何覬覦這話便是假的!
他的母親是西岐公主,當年西岐和東越有一場惡戰,爲了避免兩敗俱傷,西岐將唯一的公主嫁到東越。
兩國之間獲得了短暫的和平。可也不過只是短暫罷了。也許會在哪一天,兩國又會倒戈相向。
東越皇帝怎麼可能會將皇位傳給一個身體內有着西岐血統的皇子?
身在皇室之中,有誰不想要居於高位之上?只是礙於林淙的敏感身份,若是他對皇位露出半絲覬覦之色,東越皇帝又怎麼會容他?
“這樣一來,便極好。否則,朕原本想着再爲你立幾個容貌不錯的側妃。”皇帝輕哼了一聲,看向莫錦歡的眼神依舊有着一絲細微的厭惡,“若是公主的啞疾能醫治的好,那倒也配的上淙兒。”
“那等公主的啞疾好了之後,淙兒你便帶着她去西岐吧。記着,你不單單只是爲了去西岐,還爲了西岐和東越的和平。你讓你的舅舅簽下十年內不準動東越的盟書。等你回來之後,徵得羣臣同意,朕便立你爲太子。”
林淙聽完,立刻跪下道:“太子之位還請父皇仔細斟酌。”那口氣不乏誠惶誠恐。
這樣的還真不像是林淙一貫囂張跋扈的樣子。
莫錦歡同林淙一同跪下,心中默默地吐槽,這林淙若是當不成王爺的話,當戲子也不錯。這容貌,這身段,這演技,估計很快就會成爲名角。
皇帝拉起林淙,眉目間都是慈愛,“這本就是你應得的。你自幼聰明,若是肯用心來,必定不比其他的皇子差。即便不能用心的話,有鴻兒輔佐你,你也必能做一個守成之君。”
林鴻輔佐於他?皇帝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林鴻處處爲難廢柴,只怕廢柴剛當上皇帝,第二日,那林鴻便謀反了!莫錦歡心中冷哼。
還有,剛纔皇帝的話說的有所保留,說徵得羣臣同意,才能立廢柴爲太子,這話說的好生奸詐,如果大臣們都反對呢?那廢柴豈不是當不成太子了?
更何況,他是皇帝,他要是想要立誰爲太子,有幾個大臣敢反對?
這其中的道理,廢柴可又想的明白了?
莫錦歡望向林淙,林淙低垂着頭,她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低聲道:“父皇,你萬萬不要拿江山社稷開玩笑。大哥爲長子,驍勇善戰,三弟才華冠滿京華,無論是立長立賢都不該是立兒臣。父皇三思。”
皇帝滿臉不悅,“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出息!罷了,此事等你從西岐拿回盟書之後再議吧!你留在這兒吧,朕自行去找你母后。”說罷,便拂袖離去。
“兒臣恭送父皇。”
等皇帝走後,莫錦歡看向面無表情的林淙,手指比劃道:“你不高興。難道是因爲你父皇剛纔的試探嗎?”
林淙輕笑,“什麼試探?有些話你知道了便不要亂說。”
莫錦歡抿脣,又比劃道:“若是去西岐的話,我想要順路去洛水看一看。”最好有機會,她能夠拿到蝕骨丹和皇后所中之毒的解藥。
“嗯,好。本王從未去過洛水,倒是去看一看真正的洛水公主也好。”林淙漫不經心的答道。
半月後,莫錦歡的“啞疾”在“楚神醫”的治療之下,神奇的好了。
皇后甚至喜極而泣,看到皇后真心爲她感到高興的樣子,莫錦歡心中篤定西岐之行,她一定要在洛水拿到皇后的解藥。
初五,東越官道。
天空湛藍,道路兩旁草長鶯飛,不知名的野花兒開的極爲熱鬧。
莫錦歡站在馬車下,皺眉看向林淮,還有柳向晚。爲什麼這兩人也在,尤其是那柳向晚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公主,二哥身子不好,父皇命我沿路護送大哥。至於柳太醫麼,則是大哥求的父皇。大哥近日身子每況愈下,父皇便讓柳太醫來照顧大哥。”林淮笑眯眯的說道。
林淙鳳眸淡睞了他一眼,遂對莫錦歡道:“你別太過掛意此事。西岐之行很遠,本王身子一直都是由柳太醫親自照看,父皇擔心本王沿途中身子會有什麼差錯,所以纔會讓柳太醫來照顧本王。”
莫錦歡心中冷哼了一聲,可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她走到林淙身邊,爲他繫好披風,輕聲道:“王爺給我解釋什麼。什麼事兒,王爺有了決定便好,不用特意向我解釋什麼。我相信,柳太醫沿途中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王爺,是不是?”
林淮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去,“公主聲音真是特別,公主早就該嫁到東越,這樣公主的啞疾便早一日就能好了。現在聽了公主的話,我倒是越發羨慕二哥,有這樣的福氣能娶到像是公主這樣的似水佳人。”
林淮對林淙眨了眨眼睛,林淙斜了他一眼,“那本王倒是願意把這樣的福氣和你分享呢。”
春日的暖陽倒是沒有融去柳向晚臉上的冷意,她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玉膚紅脣,整個人如同冰雕的一樣。
她冷聲道:“下官自然會謹守本分。”
莫錦歡心中道,但願你一路上都記着你現在所說的這句話,她柔聲道:“王爺,西岐之路很遠。若是咱們一路上,就這樣王爺,王妃,下官的稱呼,難免會引人注目。”
“我也覺得公主所言極是。不如,咱們換一個稱呼。二哥,你是二少,我是三少。公主便是二少夫人。柳太醫是……”柳向晚和林淙是什麼樣的關係,林淮心中也是清楚,一時間倒也不知怎麼去稱呼柳向晚。若是稱呼高了,那假公主不高興,要是稱呼低了,那二哥肯定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