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兒你怎麼了?”南榮烈的臉色因恐懼、擔憂瞬間變得蒼白。他用袖子擦着我嘴角的血漬,安慰道:“是入口的東西有問題?別怕我去找劉一手救你!薇兒,你不能有事!”
我伸手攔住他:“我就是大夫!”
他收回腳步,扶起仍舊十分虛弱的我。
“爲什麼會吐血?”
我試着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一直悶痛的胸口沒有先前那麼疼了。而且,在我噴出那口血的瞬間,恍惚看到墨塵煙,他打了我一掌,我的血全噴在他身上。
我竟然記起了墨塵煙。這算是記憶嗎?雖然他的容貌一閃而過,可是我知道那就是他。
“薇兒,你怎麼不說話?”南榮烈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真是的,竟然忘記他在擔心我。
“九轉丹逼出我體內的淤血。現在好多了!”
南榮烈漆黑的眸子瞬間恢復光彩:“真的?太好了!”
他又把的頭按到他胸口,輕撫着我的頭髮:“有了救治你的辦法以後就不用擔心了。我讓劉一手多配製一些每天都服一粒。”
“你以爲是糖豆嗎?且不說配製一粒九轉丹的藥材都是世間少有之物,自是那藥引都是難尋的!別難爲劉一手了。”
南榮烈奇怪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劉一手教過我呀!”
我這句話未加思索,說出後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記起來了?”南榮烈神色複雜地望着我。
原來,這就是我剛纔覺得不對勁的原因。我竟然記起來九轉丹的藥方。那我還記得什麼?墨塵煙?
眼前晃過一襲白衣的男子,他走到桌前,看着杯子裡褐紅色的水,攥住蠍子的身體用力握拳,瞬間蠍子身體殘存的血液滴進杯子裡。
那個男子捏住少女的下頜,一杯血水全灌進她嘴裡。她想吐出來,墨塵煙及時點住她的一處穴位阻止,就這樣一杯她用來洗手的血水外加帝王蠍腥臭的體液全部嚥進她的胃裡。
男子見她全部喝光,才爲她解穴。
這一幕從腦海中跳出來,恍然明白那個被迫喝穢物的少女就是我。胃裡一陣翻騰。
那白衣男子?我叫他千年老妖!
“烈,我師父是人是鬼?”我抓住南榮烈的胳膊一陣恐慌。
南榮烈被我問得一愣,半晌纔在我反覆追問下答道:“應該、是人!你記起什麼了?”
那畫面太噁心了。
我搖了搖頭,不想說。
白衣男子的手蒼白、有力,他的眼睛好美,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我突然想起什麼,問南榮烈:“你認識今天唱曲的女子嗎?”
南榮烈被我跳來跳去的問題搞得有點暈,他摸摸我的額頭嘟囔了一句“不燙呀!”
“我們在說你師父?提那個女子幹什麼?”
我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奇怪。好像自從看到那個彈琵琶的女子後就變成了這樣!難道是因爲她長得美我心生妒忌?
我打量眼前這個男人,只要他愛我,其他女子的容貌真的和我沒有關係。
是她的眼睛!問題出在她的眼睛上。
“我一直爲你挑魚刺哪有功夫看她!不認識!”
“她的眼睛和墨塵煙的相似!”我終於明白自己一直在糾結什麼!
南榮烈笑笑,長吁一口氣:“被你嚇死!她長什麼和我們沒有關係,難不成你以爲是你師父假扮女子出來保護你?”
我繃起臉,打了他一下:“不許亂說。小心我師父突然出現揍你!”
南榮烈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不知墨塵煙去了哪裡!這天下能讓你起死回生的人只可能是他!可是,他爲什麼丟下你不管?你又是怎麼到了那谷底的?”
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隻要想多了我的額頭就會痛得像要炸開一樣。
南榮烈知道我有這個毛病,從不強迫我去回想過去的事,還常常勸慰我一切要往前看。
他見我精神好了很多,便幫我找出一件新衣服讓我把帶血的衣服換下來。
被子也髒了,他又喚店小二換了一套新的來幫我鋪好。
一切安排妥當,南榮烈才依依不捨回了自己房間。
外面的琵琶聲已經停了。喧囂落盡,只剩下月光留在地上獨自寒涼。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輾轉半宿,才漸漸有了睏意。
第二天,起牀後不久四兩來敲門請我出去吃早飯。
我見他兩隻眼睛都有了黑眼圈,精神卻飽滿異常。
“四兩你這是遇到什麼好事,興奮成這副樣子!”我打趣道。
四兩嘿嘿一笑,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靦腆害羞的樣子更加激起我的好奇心,追着他問原因。
四兩故作神秘的不告訴我。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哼着小曲。
我仔細辨聽,竟是昨晚那個少女彈的琵琶行。
少年懷春!
我跟在他後面暗暗發笑。
出了走廊便看見南榮烈仍舊坐在昨晚那一桌等着我。
他見我過來,便站起身跟我招了招手。
面紗遮住我的笑顏,卻擋不住我眼角的笑意。
我腳步輕快地走向他,到了近前,卻聽他取笑我:“真是大懶蟲,日上三竿才起!不趕路了?”
我假裝生氣沒理他。
人家不是半夜想心事睡不着。
他見我不高興夾了一碟子我愛吃的小菜放到我面前:“是不是想讓我餵你吃?”
我臉一紅,奪過他手中的筷子。
四兩胃口倒是不錯,不一會兒功夫兩碗粥就下去了。
我簡單吃了些,便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坐在馬車裡,又聽四兩在外面哼着小曲,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身邊的南榮烈道:“四兩到底是不是你貼身的人?”
其實我是想問四兩是不是太監,話到嘴邊又怕南榮烈聽了後面的話取笑我,便臨時換了個詞。
南榮烈被我問糊塗,笑着看我:“你想說什麼?”
我囁嚅了一會兒悄聲問道:“四兩將來能娶妻嗎?”
南榮烈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問:“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被他笑得臉紅,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就回答我能不能?”
南榮烈假裝認真地直視我的眼睛,忍住笑:“能!”
他貼到我臉側悄悄說道:“告訴我一個秘密,四兩不是太監。難道你看上他了?”
他故意瞪大眼睛逗我,我羞紅了臉捶打他,他在車廂裡左躲右閃,就是不讓我得逞。
正鬧得歡,馬車突然停了。
四兩撩開門簾:“爺,路邊有個女子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