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窗外有一棵枯樹,樹枝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積雪上有覓食的小鳥留下的爪印。
人過留聲雁過留名。就連一隻小麻雀都有存在的印記。而我失去了記憶好像從來沒有活過。
我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雪景,身後傳來四兩與南榮烈的對話。
“爺,四兩一直不明白那天我們分開後,到底發了什麼事?”
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在谷底的那段時間,南榮烈一直幫我找回記憶,講述我們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我問過一次關於他掉崖的經歷,他並沒有回答我。
他只說是緣份。是老天爺看我們可憐才安排我們再次相遇。
然而,我更想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南榮烈苦笑了一下:“一言難盡。”
原來,幾個月前南榮烈得到消息,最後一隻銅環幾經波折落入蚩神族的手中。他帶着四兩與鐵血閣的十大高手一路追查線索,追到衛國境內的雲宵山附近。
線索突然中斷。
當時,他們都留在山腳下的小鎮上繼續查找線索,四兩得到消息發現奪走銅環的人在附近的村子裡出沒,他帶着人查探情況,而南榮烈留下來等待另外一批人的消息。
事情就在此時發生了戲劇性變化。
半夜,南榮烈入睡不久,突聽外面有女子的呼救聲,隱約聽到那女子在叫他的名字。
南榮烈迷迷糊糊的追出去,遠遠看見夜色中有兩個男子打暈了一個少女,正把她扛在肩上帶走。
那麼巧合,一直躲在雲層後面的月亮在那一刻突然鑽出來,那少女昏迷前的掙扎南榮烈看得一清二楚。
她驚恐無助的回眸一望,令南榮烈肝膽俱碎。
那張面容和薇兒一模一樣。
南榮烈明知薇兒已經不在人世,明知這可能會是敵人的計謀,他仍然不想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他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雲宵山高聳入雲的山頂。
他看到那個少女站在崖邊,那兩個抓她的人卻不見身影。
少女的衣裙在山風吹拂下翻飛。
南榮烈被風一吹,渾身打了個機靈,頭腦清醒了不少。
“你不是薇兒!”他半信半疑的問那名少女。
少女潸然淚下。
她一步一步退向崖邊,目光中都是絕望。
南榮烈想要阻止她繼續後退的步伐,跑過去想要拉她。
突然殺出近百名黑衣人包圍了他。
一招引君入甕令南榮烈身陷囹圄。
雖然拼死抗敵,可是對方派出的都是武林高手,且是人海戰術。他的體力漸漸不支,身上多處中刀,漸漸被逼到斷崖邊。
那少女突然大叫:“南榮烈,永別了!”轉身決絕的跳了下去。
南榮烈伸出手去拉她,他的手捱到她的衣服,崖下突然伸出一雙手抓住了他,來不及反應,他被一股力量拉下懸崖。
再醒來便是到了谷底,見到凌采薇。
屋子裡突然安靜得詭異。
我敢肯定他當日所見之人絕不會是我。
一定是有人假扮,趁他的親信都不在身邊設計了局要害死他。
“如果沒猜錯,你當時中了迷迭香,所見皆是幻覺。”
我轉過身,分析出南榮烈當日爲何會被人引至崖邊的真正原因。
南榮烈露出難得一見的欽佩笑容:“你說的沒錯。事後我在谷底養傷時一直在仔細回想這件事的每一個細節,當時入睡時就覺得頭暈暈沉沉地,想必不知何時中了對方的毒。”
四兩雙手緊握成拳,眼露兇光:“四兩一定查出幕後主使人,將他碎屍萬段!扔到亂墳崗喂狼!”
南榮烈嘴角溢出溫暖的笑意,聲音輕柔地說道:“查出幕後主使人,我要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導演了這樣一幕,我又怎能遇到我的薇兒!沒有薇兒的人生,活着只不過是爲了完成母后遺願,一具行屍走肉而已。只有薇兒在我身邊,日子才過得有滋味。這之前所受的苦,我甘之如飴!”
他清澈澄淨的目光深情地注視着我。
我的一顆心如酥手輕撫,如青絲繞指,心底陣陣涌來帶着溫度的波濤,幾乎要把我的心淹沒在他給的深情裡。
“烈,雖然我不記得很多事,但是我知道以後的日子我們生死相依,永不分開。”
南榮烈驚喜地拉過我的手,想要擁我入懷,我忸怩地看了一眼他身後正在呲牙咧嘴的四兩。
南榮烈回頭:“怎麼?”
四兩嘿嘿一笑,擠了擠眼睛說道:“爺,您能不能別在四兩面前秀恩愛,小的冷啊!”
四兩雙手抱肩,假裝渾身發抖。
南榮烈放開我,轉身飛起一腳向四兩踢去。四兩好像早就知道南榮烈會有此一招,還未等南榮烈的腳捱到他的屁股,他早就跳着跑開了。
“混賬東西!再亂說話踢得你屁股開花。”
我們三人同時大笑起來,屋內頓時洋溢着歡樂地氣氛。
第二天,黎明未至,我們三人便離開了客棧。
我和南榮烈面對面坐在寬敞的馬車裡,四兩在外面趕車。
南榮烈時不時的撩開窗簾打探外面有無敵人跟蹤。
“你擔心傾城夜殤會跟來?”
南榮烈緩緩點了點頭,抓住我的手放進他有些冰冷的掌心,安慰我道:“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欣然一笑:“是你在怕!你的手都沒往日的溫暖!”
南榮烈一怔,眼中滿是恐慌與不捨,良久才道:“我的確害怕,很怕很怕再一次失去你!所以,我們必須小心謹慎走好每一步。一步踏錯萬劫不復。”
他把我的頭按在他懷裡:“我已經輸不起。”
我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聞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幽幽說道:“我那麼醜,你卻……”
他打斷我,抱着我的胳膊緊緊箍住我,幾乎令我窒息。
“別胡說。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的薇兒,我都喜歡。何況,從私心講,你這個樣子反而好!”
我奇怪地仰頭瞪着他:“什麼意思?”
他嘿嘿一笑:“以前你身邊那麼多桃花,我斬都斬不完。現在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的好,再無人覬覦無人跟我搶,我終於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原來他竟打了這個主意。我佯裝生氣,掙扎着要離開他的懷抱,他卻耍起賴來在我臉上接連親了兩口,吻過之處頓時如火燒。
四兩突然在外面大叫:“爺有危險,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