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樣東西都是華麗精巧一類,看來周禛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很大方,可惜失之富貴,便如這房裡的佈置,好東西堆的太多,又沒有章法,看着只覺富而不貴。想來這妙兒原本只是孤女出身,進宮又只當了個二三等的小宮女,品味上就難免十分可惜。
春枝梳好了頭髮,許蘋又挑剔地打開厚重闊大的和妝臺和大牀一個樣式的紫檀木螺鈿大櫃和衣箱,試了好幾套衣服,才終於定了一套淡紅色紗衫,極淺極淺的輕緋色,像是美人臉頰上一抹淡淡的暈紅,襯着裡面素白暗折枝紋的衫兒,細細的腰身束得緊緊的,自我感覺如一枝一折就斷的美人蕉,讓人一見就有攀折的慾望,視覺效果十分驚豔。
匆匆吃過了午飯,許蘋開始指揮着春枝和幾個小丫頭們把房裡的擺設換的換,收的收,又命人把牀帳被褥連着屋內遮天漫地的華麗簾子通通換了,從原主屋後放東西的小庫房裡翻出一套碧色輕紗的簾子來,陪襯着屋子裡的紫檀木傢俱,視覺上十分清雅。把桌椅上披掛的大紅平光織錦緞的桌椅帔和墊子連着地上的波斯地毯也都撤了,天氣一日比一日熱,這些東西一拿開,光看着就清涼了許多。實木的地板踩着也舒服。
這一折騰就到了下午,又把那些個金玉古董也多撤了,只翻出一個大大的粉白球形瓶來,命丫頭採了許多繡球梔子玫瑰來,許蘋親自動手,高低錯落,滿滿插了一瓶鮮花,擺在高腳花凳上
。東邊窗下羅漢榻上的小炕桌上,她又讓擺上了一套青瓷冰紋的茶具。西邊窗下一張花梨木大書桌上,原本只是用來擺設的——原主不識字,那桌上擺的原本都是古董。許蘋也讓人收走了,卻命丫頭找管家現領了筆墨紙硯來,一一擺設齊整,正尋思着下回從周禛的書房裡搜摸幾本書和字帖來,上房那邊又來了個小丫頭。“妙姨娘,爺進了府,聽幾位管事和幾位姨娘問了安,歇了一晌了,這會子傳姨娘去伺候沐浴呢。”
許蘋渾不在意地小手一揮,“說我正忙着呢,沒空。”
小丫頭子用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許蘋,春枝連忙朝許蘋使勁眨眼睛,她回過味來,朝小丫頭子溫柔地笑:“我這兒正人仰馬翻收拾屋子呢,陳設好了好恭候爺的。你去請另外三位姨娘伺候罷。等我弄好了自然請爺的安去。”好言好語,又讓春枝賞了那小丫頭一把銅錢,才把她打發走了。
將將弄得屋子換了個樣,收拾出了幾分清雅貴氣,許蘋這才滿意了不少。春枝頗有點坐立不安的樣子,眼光只往門口溜。許蘋順手拿起方纔特意留出來的一枝玫瑰花兒打了她頭一下,“就這點出息!”估計着時間該差不多了,她就對着鏡子把那半開的玫瑰花兒簪在鬢邊,果然剛簪好,上房裡的大丫頭玲瓏親自來了。
“妙姨娘好大架子,連爺來叫都不去,爺這幾個月不在,倒把妙姨娘的心養大了吧。”上房幾個丫頭裡
,玲瓏、碧玉是老人兒,承恩公夫人親自打發來照顧周禛的,原是備着做通房,頤指氣使的如同半個主子,結果來了三年,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常恨皇后娘娘賜的宮女擋了道,因此向來對她們幾個姨娘視同絆腳石,除了妙兒,其他三個還要看她們臉色討好兒。“不知道妙姨娘可打扮好了?爺正等着呢。要我說,姨娘這個樣兒,何必再打扮呢,不打扮也是個風吹不動的美人兒了。”這時代流行嬌柔纖瘦,姑娘們都要裝得風吹吹就壞了纔是個美人兒!
玲瓏的話裡充滿了濃濃的醋味,許蘋不由得轉身朝她笑得媚態橫生,“玲瓏姑娘到底是伺候爺幾年的老人兒了,我想着,這府裡最想着爺念着爺的,應該是上房幾位姐姐纔是,所以纔不敢去打擾幾位姐姐同爺相聚,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我素來極有眼色的,怎麼姐姐反要親自來請我?莫非幾位姐姐還不夠爺稱心的?”
玲瓏氣得滿面通紅,說不出話來,眼裡嗖嗖地朝許蘋射着刀子。許蘋卻不再理她,叫過春枝:“咱們走罷,可別讓爺等急了。”
她得意洋洋地帶了春枝從玲瓏身旁嫋娜風流地走過。
上房門口靜悄悄的,並沒她想象中的鶯聲燕語花圍翠繞,不知怎地,到了門口,許蘋挨挨蹭蹭地有些膽怯,之前的豪氣萬丈捨身取義都丟到了爪哇國外。春枝卻不容她退縮,打起簾子,在她背後推了一把,輕輕就把她推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