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般暗自想着,原念陽已然朝着司空雋拱手行了禮,口中低聲道:“雋王殿下。”
“無須多禮。”司空雋這般應道,那原念陽這纔是緩緩站起身來。
而站在司空雋身旁的楊雨寒此時也是淡淡跟原念陽和成悠夏見了禮,而成悠夏則是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楊雨寒,輕聲道:“楊小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們又見面了。”
楊雨寒垂眸之間掩去了那眼睛裡的嫌惡之意,不過瞬間,等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面上已是無懈可擊的笑容,“是啊,只是我至今還不知道小姐的身份呢。”
她一直都在好奇這個女子的身份,畢竟這京中所有官家小姐,她雖不敢說都認識,但也識得打半,可是對這位小姐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成悠夏聽到楊雨寒的這個話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這位楊小姐這段時間只怕是在心中慪死了吧,被自己三番兩次壞了好事,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而此時司空雋已經開口對那楊雨寒介紹道:“這位是成悠夏成小姐。”然後又是對成悠夏和原念陽道:“這位是楊雨寒楊小姐。”
成悠夏卻是道幽幽道:“我知道,中書令的千金嘛,第一次見的時候可真是讓我印象深刻。”
而此時楊雨寒也大概猜出成悠夏的身份了,能跟王爺和少將軍認識,除了那個做生意的成家,還能是哪家的小姐呢?只不過王爺他們怎麼會跟商賈之家的小姐認識呢?這根本……等一下,皇后娘娘不就是出身商賈之家嗎?大約是通過皇后娘娘認識的吧。
成悠夏那不太正常的語氣讓旁邊的原念陽不由暗自懷疑,她跟這位楊小姐似乎有些過節啊。
就在原念陽心中這般想着的工夫,成悠夏已經再次開了口,“既然我們碰上了,就一起逛吧,人多也熱鬧嘛,明朗少將軍,你說是不是?”
見成悠夏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趙明朗會意,亦是開口應道:“是啊,人多熱鬧,我們還是一起吧。”成悠夏明顯是不想跟她身邊的這個男子單獨一起,才提出這樣的建議,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得自己一個人夾在雋和那位楊小姐中間尷尬。
對於這提議司空雋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原念陽也是不置可否,至於那位楊小姐,她心裡當然是不願意的,但是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況下,她能說什麼呢?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看前面有舞龍的呢。”成悠夏瞬間就又充滿了活力,但是那原念陽卻是開口道:“不是還要等悠揚兄長呢嗎?”
成悠夏這纔回身往後看了一眼,道:“沒關係了,哥哥他們也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反正也丟不了,等回家了總是能見到的。”
原念陽聽聞這話,不由在心中暗道:剛剛要在等他們的人是你,現在要走的人也是你,你就是不願意跟我單獨呆在一起就是了。
幾人便也沒有再等成悠揚他們而是繼續往前走了,這道路的兩旁到處都有賣花燈的,那花燈各式各樣,真個叫人眼花繚亂,成悠夏禁不住誘惑,很快便是提了兩盞花燈在手,一路往人多的地方擠,那些雜耍的、舞龍舞獅的地方都是少不了她的身影。還時不時回頭看向司空雋他們,讓他們快些跟上。
趙明朗見着他這個樣子,不由對身旁的司空雋低聲道:“這成悠夏分明還是一個小孩子的心性,倒也是談起婚嫁的事情了,真不知道她以後的夫君怎麼能管得住她。”
而司空雋卻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應趙明朗的話,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不像他們這些人總是有很多事情要顧慮。正如蘇洛寧之前曾經說過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宴會只要帶上成悠夏,那就不會無聊,她彷彿有一種天生的能夠感染人的力量,叫人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快樂。
而此時的成悠夏看到前面不遠處正有好多人聚在一起,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個高高搭起的臺子,臺子上面掛了很多花燈,要比在路邊擺着賣的那些好看很多,成悠夏便是趕緊跑了過去。卻原來這是要猜燈謎送花燈的,而最初脫穎而出的那一位將得到那一盞最漂亮的七彩琉璃蓮花燈。
成悠夏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掛在那裡的琉璃花燈,之後卻是轉頭退了出來,趙明朗見狀,不由笑着問道:“怎麼又出來了?不看熱鬧了。”
成悠夏聞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故作深沉地道:“註定得不到的東西,再看只能傷心罷了,不看不看。”
趙明朗見她這個樣子,不由笑了笑,“在這裡裝什麼深沉呢,你就直說你猜不對燈謎就是了。”
的確,雖然成悠夏不想承認,但是每年猜燈謎的時候都會被哥哥嘲笑,成悠夏的心裡都有了陰影了。
“我就是不擅長猜燈謎怎麼着,哼。”偏戳人家痛處。
趙明朗此時卻是不逗她了,道:“你不會,有人會啊。”趙明朗說着就是轉頭看向司空雋,“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幾個中,猜燈謎最厲害的就是你了吧,怎麼樣?也不知道這麼多年有沒有退步,讓我們瞧瞧唄。”
成悠夏一聽這個話,又是高興起來,上前拉着司空雋的衣袖就道:“好啊,好啊,我看好你,一定要拿到那盞最漂亮的花燈哦。”說話的同時,成悠夏還朝那臺子上看了一眼,正聽到那司儀在問還有沒有上來,沒有的話就開始的,成悠夏見時間緊迫,也不再跟司空雋多說了,拉着他的手就往臺上跑。
司空雋無奈,也只得由着她去了。
“還有沒有哪位要上來猜燈謎的?沒有的話,我們就……”
“等一下,還有一位。”
圍觀的衆人都是被成悠夏這一聲響亮的聲音給吸引,瞬間朝着她跟司空雋的身上看去,只見着這司空雋一派斯斯文文儒雅公子的模樣,底下的那些女子不由暗自交頭接耳起來。
那司儀見狀也是愣了一下,見着成悠夏和司空雋上臺來,這纔回過神來開口問道:“兩位都參加嗎?”
成悠夏聞言連忙擺手,“不,我不參加,他。”
司空雋這麼一上臺,自然是成了衆人視線裡的焦點,而此時跟成悠夏他們站在一起的那位楊小姐,心裡卻是極不舒服的。而成悠夏則是把右手裡的花燈遞給了旁邊的趙明朗,道:“給,送你了。”
趙明朗接過花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提着一盞花燈算是怎麼回事兒啊,“你就這麼肯定雋他能贏。”
成悠夏不由反問他,“爲什麼不會贏?”
在這燈火通明的夜晚,空中不時綻開朵朵煙花,而就在這煙花之下,司空雋清雅一身站在臺上,從從容容應答着那司儀給出的燈謎,隨着一道道燈謎被猜出,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淘汰下臺,可是司空雋始終都是淡定地站在那裡,以手執筆,在面前的紙張上寫下答案。
對於司空雋來說,這些燈謎並不算什麼難事兒,這麼多年來他被軟禁在鳶蘿宮之中,身子又是那樣的虛,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書,雖說不上是博覽羣書,但是對於各方面內容的書也多有涉獵,猜出這些燈謎對於他來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這最後的結果,不出意外,司空雋成了最後唯一的勝利者,那盞七彩琉璃蓮花燈自然也是歸了他所有,司空雋從司儀的手裡接過花燈,淡淡道了謝,這才走回到趙明朗他們身邊,徑直把手裡的花燈遞給了成悠夏,面上含笑道:“這下高興了?”
成悠夏接過司空雋手裡的花燈,笑得明眸璀璨,連連點頭道:“高興,高興。”
而成悠夏此時也成了在場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且不說那花燈如何,更讓人羨慕的是她身邊站着的那三個男子啊。
“行了,我們趕緊走吧,待會兒再被人給堵了。”趙明朗開口道。
這盞琉璃花燈的確是引人注目,一路上很多人都在看成悠夏手裡提着的花燈,這讓成悠夏別提多驕傲了。但是與此同時,跟成悠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位楊小姐,她感覺自己完全成了陪襯,跟雋王殿下沒說上幾句話不說,這風頭全都讓這個成悠夏給搶去了。
又是在街市上了逛了這一會兒之後,趙明朗提議道:“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也走了這許多時候了。”
“好啊。”成悠夏逛到這會兒也是累了。
幾人便是往前走進了一間茶樓,進了雅間坐下,那楊小姐倒也行動迅速,很快就搶先在司空雋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們是特意選了靠窗的位置,此時窗戶大開着,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煙火,百姓們的熱鬧之聲也是從窗外傳了進來,成悠夏走到窗口,看着下面街上那來來往往的人羣,脣畔笑意始終未減,而這個時候卻是聽得那楊小姐輕然開口道:“原少爺跟成小姐你們兩個應該是青梅竹馬吧?”
這原家和成家都是京城有名的商賈之家,這一點,楊雨寒還是知道的,既然這個原念陽跟成悠夏一起來賞花燈,那就說明他們兩家的關係很親近,原家跟成家應該是世交,那他們兩個就是青梅竹馬了。
原念陽回頭看了一眼成悠夏,這纔開口道:“算是吧。”
成悠夏此時卻是回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輕聲道:“只是小時候在一起玩兒過罷了,之後很多年都沒見過了,直到前不久原少爺他纔回京的。”成悠夏說話的同時,擡眸看了一眼那楊雨寒,她不知道楊雨寒爲什麼突然提起自己跟原念陽,自己跟原念陽什麼關係,關她什麼事情?
可是楊雨寒心裡卻並不是這麼想的,想想自己這三次跟成悠夏見面,第一次是在京城郊外,當時自己故意裝作是馬車壞了,想讓雋王殿下帶自己回京,可是這個成悠夏突然冒出來,雋王殿下就拋下自己,帶她回京了。第二次,在雋王府裡,她拿了雋王殿下的披風來還,披風?什麼什麼樣的情況下雋王殿下會把自己的披風給她?今天是第三次,就在剛剛,雋王殿下爲了給她拿到那個什麼破花燈,還在那麼多人面前拋頭露面,完全沒了身份。要說這兩個人沒有關係,自己是不相信的。
但是看起來這個成小姐跟原少爺的關係也很不一般啊,這個成小姐看起來單純可愛,可是心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心眼兒呢,她十分懷疑,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此時卻是又聽得這楊雨寒開口道:“我之前聽說原家的少爺離京多年去學藝了,如今這是打算在京城安定下來了嗎?”
“是啊,我父母年紀大了,想讓我回來繼承家業,我又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只能照父母的意思做了。”
“這樣也好,總比在外面奔奔忙忙來得好。所謂成家立業,想必原老爺和原夫人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好好安定下來了。”說到這裡,那楊雨寒的目光在原念陽和成悠夏的臉上掃了一下,然後笑着道:“這麼說起來,原少爺跟成小姐還挺相配的,家世相當,兩家又是世家,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了又是能再相聚,這樣的緣分可真是難得。雋王殿下,您說是不是?”
司空雋聞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卻並未說話。這話他是不能應的,因爲之前成悠夏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她不願意家裡給她安排的這門婚事,如今這個原少爺也在這裡,自己自然是不好說什麼。
而此時成悠夏卻是盯着那楊雨寒,開口道:“看來楊小姐不止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對別人的婚事也那麼感興趣。話說回來來,那天在京城郊外,我好像聽到了某些人的兩個下人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情啊,豪門秘事,很是勁爆啊,我憋在心裡也是難受得很。”
聽到成悠夏這話,楊雨寒的臉色刷的一下就全變了,她不禁想起那天在憩清園的時候,憩清園裡那個管事的在自己耳邊跟自己說的話,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她也把這件事告訴了這個成悠夏?
看到楊雨寒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趙明朗和司空雋也舉得有些奇怪,怎麼這成悠夏的話好像一下子點到了楊雨寒的死穴,讓她變得這般倉惶無措,雖然她已經在極力掩飾,但是這種不自然卻是騙不了人的。
司空雋看了成悠夏一眼,卻也沒有說別的什麼,只是輕飲了一口茶水。
他們幾人倒也沒有在這裡坐多長時間,便是走了出去,在茶樓門口,司空雋開口道:“明日我跟明朗還要上早朝,就先回去了,你們若是還想繼續逛的話就隨意吧。”
那楊雨寒連忙道:“我也累了,再說了,若是晚回去的話,我父母要擔心的。”她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期待地看着司空雋。
而司空雋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便是輕聲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那楊雨寒的眸中不由閃現出喜悅來,卻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雋王殿下。”
“楊小姐不用客氣。”司空雋說完這話之後便是看向趙明朗和成悠夏他們,道:“那我就先送楊小姐回去了。”
看着司空雋和楊雨寒並肩走遠,成悠夏不由把趙明朗拉到一邊,小聲道:“雋王殿下這是怎麼回事兒,我之前不是跟他說了,那位楊小姐是故意接近他的嗎?他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