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茜芊回房間之後,拿着手裡孟又衣的資料,又看了兩遍,最後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把孟又衣的資料拷貝一份,送去給齊司樊。”
那邊答應了一句,“嗯。”葉茜芊才掛下電話。
夜裡四點多的時候,齊家大宅的門被敲響了,睡的迷迷糊糊的保安,看了眼站在鐵門外西裝革履的男人,即便是這樣的晚,那人臉上卻一點倦色也沒有。
“誰啊?”保安披上大衣,走了出來。
男人彬彬有禮的將手裡的文案袋遞了過去,“葉小姐送來的,希望齊總務必現在看完。”
“都這麼晚了,我家少爺早就睡了。”保安兩手接住那個文案袋。
男人淺淺一笑,“看的晚了,我家小姐也不保證發生什麼。”
保安看着他這個樣子,卻覺得一心中一陣惡寒,“我這就送去。”這些個有錢的人脾氣一個賽一個的不好。
他拿着文案袋走上樓去,才發現齊司樊的房間還透出絲絲縷縷的光。
“齊總?齊總?”
齊司樊打開門,一臉不耐煩的看着小保安。
小保安只好哆哆嗦嗦的將手中的東西遞上去,齊司樊沒接,看了一眼那文案袋的封面,半響也沒說話,
小保安只好一直保持那個動作,過了好一會齊司樊才接過那個文案袋,一打開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變得煞白。
藍桂媛被孟又衣那一巴掌扇醒了,帶着藍千燁回了家,因而知道齊司樊和葉笙的事是在第二天上午。
藍桂媛一如昨天,畫上了精緻的妝容。上了十六樓才發現上面只剩下海燕和黑木,齊司樊和李亦然都不在。
海燕看了一眼藍桂媛,她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桂媛,你要去醫院嗎?”
藍桂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海燕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她今天畫的淡妝,整個人看起來不似平時那樣有精神,說話時她已經提上了自己的包包,藍桂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惴惴不安的說:“去醫院幹什麼?”
海燕聽到她的話,反倒更加吃驚,“桂媛,你還不知道嗎?葉笙和齊總出車禍了,葉笙還在醫院。”
藍桂媛心中一顫,“什麼時候的事?”難道是孟又衣動的手。
“昨天下班之後,對了,我想去看看她,你去不去?”海燕已經走到十六樓的電梯口了,伸出她只塗了護甲油的手指。
藍桂媛心裡慌得很,朝她搖了搖頭,“我還有事,你先去吧。”
海燕點點頭,心中想,藍桂媛果然不喜歡葉笙,葉笙都受了這麼大的傷。她卻看也不看。按着電梯準備下去的時候,藍桂媛卻突然衝了過來,也擠進了電梯。海燕看了她一眼,藍桂媛像是正在想什麼,什麼話也沒說。海燕想,今天的藍桂媛真怪。
下了齊氏大樓,藍桂媛慌慌張張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去了孟又衣家裡。
孟又衣正在化妝,她一晚上沒睡,看起來很是憔悴。
藍桂媛在她一打開門就扇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在格外安靜的房子裡顯得很是突兀。
孟又衣愣愣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說完她就自顧自的坐了回去,完全不在乎剛剛藍桂媛扇在她臉上的一巴掌。
藍桂媛看着她放佛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更是生氣。也跟着她坐了過去,“你爲什麼執意要這麼做?”
孟又衣笑了笑,藍桂媛剛纔那一巴掌已經泛紅了,她只好在臉上又撲了厚厚的一層粉才蓋住了,只是這樣讓她的臉顯得格外的蒼白,有些病態的樣子,“我不後悔就是了,你又何必來問。”
藍桂媛急的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孟又衣卻還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這件事和她完全沒關係,她知道孟又衣這樣做都是爲了她,可是事到如今,藍桂媛又該做些什麼才能保證孟又衣不受傷害。
孟又衣看着她最近的樣子,如今更是脆弱的不行,“好歹我也混了這麼多年,你別害怕啊,就在這青雲市誰還能動的了我嗎?”
藍桂媛看着她,倒也不知道她說是真是假,不過孟又衣在青雲市紮根這麼久,沒點真本事是不可能了,她只恨自己幫了不了孟又衣。
“你回去吧,我都不擔心你擔心成這樣作什麼,何況這件事我做的很隱秘。”孟又衣笑着對藍桂媛說,事實上,李亦然都查出來了,孟又衣實在不能說服自己,葉家查不出來。
藍桂媛這才相信了她一些,可是看孟又衣的臉色並不好,藍桂媛就知道這件事並沒有那麼簡單。只是現在她們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葉家背後的人都揪不出來。
孟又衣知道她不信,可是現在她也沒有更好的理由去說服藍桂媛了,藍桂媛本來就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只是平時被藍千燁和齊司樊的光芒蓋住了,“桂媛,你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藍桂媛只好自己退了出去,剛打開門就看見同樣憔悴的很的李亦然,李亦然朝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才走了進去。藍桂媛越發的的內疚,若不是那天她那樣脆弱的站在孟又衣面前,孟又衣不會鋌而走險,如今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她一定要揪出葉家背後的人。
齊司樊和葉茜芊等在病房門口,柳生正坐在葉笙的病牀前,葉笙的頭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還緊閉着。柳生握着她溫度偏低的手,想起還在法國的時候。
柳生的出生是他一生的污點,可葉笙卻從來不提,不對那個時候她叫邵悅華,不用隱瞞自己的身份。
柳生的母親柳靜原來跟着一個男人來了法國,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就拋下了柳靜,攀上了一個富婆。一個弱女子在異國他鄉能做些什麼呢,沒多久就沉淪在五光十色的燈光裡。柳生的出生就在一個紅燈區裡,柳靜沒有時間管他,生死由天,然而他就像野草一樣生長起來了。瘦瘦小小的一個,從小就偷,除了偷他找不到任何方式去活下來,對於柳靜來說,他不過是個累贅,是個雜種,連她都不知道柳生的父親是誰。
就在柳生六歲的時候,柳靜因爲車禍去世了,柳生還想得起那個畫面。那是他生日,柳靜難得有心情,要給他買蛋糕。然後就在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車撞得飛出去,柳生看見那個司機是個華人,在撞人之後的開着車就走了,一點慌亂也沒有。
之後柳生就成爲了一個真正的孤兒,在偌大的巴黎過着飽一頓餓一頓的生活。他在歌劇院乞討的時候遇見了邵悅華,那個時候邵悅華也不過六歲,卻像個小公主一樣,耀眼的不行。
柳生還記的那個時候邵悅華就開始穿旗袍了,小小的身板撐不起旗袍的婀娜,反而顯得她整個人突兀。可邵悅華臉上的表情卻是高傲的,她自小就有高傲的資本,昂着小小的頭,活的倔強又任性。然後邵悅華看見了他,噗呲一聲就笑了。
邵悅華伸出蔥白的手指指着他,“這是哪裡來的泥猴?”
柳生第一次生出一個羞恥的情緒,他發黑的腳趾甲一直抵着地面,蜷縮在牆角,手使勁的握緊,最後指甲嵌進了肉裡,一雙烏黑的眼睛毫不示弱的看着邵悅華。
邵悅華噗呲一聲就笑了,她一笑起來那本那鋒利的氣勢就沒有了,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軟萌軟萌的。柳生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這個女孩,一雙眼睛笑起來眯成了一條縫,嘴角露出了淺淺的酒窩,鼻子紅紅的。
女孩彎下身,朝他伸出手:“你要跟我走嗎?”
柳生想到這裡不禁淚流滿面。
葉茜芊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肩膀聳動着,轉過來狠狠的剜了一眼齊司樊。
“文件你看了?”葉茜芊冷冷的看着齊司樊。
齊司樊轉過頭來看着她,“這是附加的籌碼?”
葉茜芊冷冷一笑,“這個籌碼可不在我們葉家手裡,不過倘若你同意,我也許有辦法。”葉茜芊原本對齊司樊的評價不高也不低。但是葉笙出事之後,葉茜芊對他就只有恨了,要不是葉笙喜歡他,葉家早就不惜所有代瘋狂的報復齊司樊了。
齊司樊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葉笙喜歡我什麼?”他甚至不清楚,一直以爲他們兩個人不過是普通朋友。
葉茜芊瞥了他一眼,“鬼知道。”
齊司樊看了看錶,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齊總?”海燕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齊司樊,“葉笙怎麼樣了?”
沒等齊司樊回答,葉茜芊就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的樣子,齊司樊第二次看她這樣變臉,心裡一陣惡寒。
“表姐還沒醒。”
齊司樊並不想加入她們之間的對話,正好這個時候有人打電話來,齊司樊連忙接了,走到一邊去。
是李亦然打來了。
“齊總,我查出來了。”李亦然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乾澀,像是一晚上沒睡。
齊司樊看着外面陰沉沉的天空,眼神有些茫然,他這下是知道李亦然打電話來做什麼了。兄弟做了這麼些年,於是齊司樊只是靜靜地聽着,一邊從包裡抽出了一根菸,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