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塵回到房間,吩咐櫻兒打了盆清水。
手上的燙傷已經紅腫了一片,她浸在冰涼的水裡,才能抑制一下那種火辣辣的疼痛。
櫻兒拿來藥膏,一邊輕輕的抹在她的傷處,一邊心疼的嘆道:“小姐,他們凌家怎麼能這麼對你……”
沈若塵搖了搖頭,勸慰道:“沒關係的。”她深知這種事以後恐怕不會少,她能做的,只是儘量保護自己而已。
上完藥後,沈若塵靜靜端詳了一會兒手腕上的玉鐲,將它摘了下來,放進了錦盒中。在這個家裡,她還是樸素些好。過於張揚,只會給自己惹來禍端。
“大少奶奶,雪琬姑娘求見。”一個凌府的丫鬟在門外稟道。
沈若塵秀眉一挑,輕聲應道:“我知道了。”早就聽說這凌靖熙的小妾是個厲害角色,只是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櫻兒顯然沒有自家小姐那麼平靜,她忿忿不平的說道:“小姐,她來幹什麼?難道是因爲姑爺昨晚去了她那兒,跑來耀武揚威不成?”
沈若塵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慢條斯理的打趣道:“櫻兒想知道她的來意?那就隨我去見見她吧。”
看着沈若塵不緊不慢的樣子,櫻兒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嗔了句:“小姐!”
沈若塵來到客廳,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眼身着淺紫羅裙的雪琬。
眸若流波,膚如凝脂,身似蒲柳,真堪當一個媚字。不過,她身上繁複的點綴太多,平添了幾分俗豔。
雪琬見沈若塵出現,立刻盈盈一福道:“雪琬見過姐姐。”
她看沈若塵身上沒有一件值錢的首飾,妝容又極淺淡,顯得很寒酸,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輕蔑。
沈若塵不甚在意她表情裡微妙的變化,只是淡淡回道:“妹妹不必多禮,請坐吧。”
櫻兒在小姐的吩咐下,極不情願的去泡茶。
雪琬見沈若塵面色平靜如水,沒來由的,就是想刺激她一下:“姐姐昨日才過門,想來對這凌府的規矩都不大熟悉,雪琬也算在這裡呆了幾年,若是姐姐需要幫忙,儘管來問我。”
這話看似很委婉,卻是十足的軟刀子。她是在
告訴沈若塵,若是論先來後到,她對這凌府的熟悉程度可要比她這莫名其妙的正室強多了。在這府中,她比她沈若塵更像個女主人。
沈若塵敏感的察覺到了她這話裡的攻擊性,卻不動聲色,像聽不懂一般進行着反擊:“按理說,妹妹虛長我幾歲,我本應叫你姐姐纔是。若塵年少無知,要是有不合規矩的地方,雪琬姐姐可要不吝賜教。”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加重了“姐姐”兩個字。
雪琬面色一僵,她知道那兩個字並不是承認她的地位,而是在諷刺她沒有她年輕。咬了咬牙,她不甘示弱道:“姐姐說哪裡話,昨晚爺就囑咐過了,這一聲姐姐還是要叫的。”
她特意強調“昨晚”,就是想看沈若塵有沒有失落的表情,可是她失望了。
沈若塵淡淡一笑,看似不經意的答道:“相公既然如此說,我等只好照做了。妹妹既深得相公寵愛,可要努力爲凌家開枝散葉啊!”
她的話表面處處退讓,卻是處處踩住雪琬的痛腳。雪琬雖然怒火中燒,卻因爲人家表現的如此大度,讓她有苦說不出。沈若塵表情太過誠懇,讓雪琬分不清到底是她隱藏的太深,還是她無意中順口說出的。
無論是什麼,雪琬都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在這裡演了場獨角戲。自己的話句句挑釁,人家的回答卻句句順理成章。無奈,雪琬只好起身,再次欠身行禮:“姐姐說的極是,妹妹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沈若塵目光澄澈,像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孩子。
雪琬退了下去,內心暗暗安慰自己:她不可能知道的,爺不讓自己懷上孩子的事情,連凌府也沒有什麼人知道。
沈若塵在她走遠後,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碗,淺啜了一口。凌靖熙的小妾已經嫁到凌府好幾年了,卻始終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她料定,不是雪琬不能懷孕,就是凌靖熙不讓她有機會懷上孩子。所以,孩子,絕對是雪琬的一個軟肋。
她本不想揭人痛處,但雪琬步步緊逼,所以,她只好防守反擊了。
以男人爲自己一切的女人終究是可悲的,沈若塵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她的生意。
她快速寫了一
封信,讓櫻兒想辦法送到伊品那去。
凌靖熙正在書房對賬,石廉快步走了進來。
“大少爺,您找我?”石廉躬身問道。
凌靖熙頭也沒擡,詢問道:“凝湘樓的食材是哪家的?”
“回大少爺,是城東張貴川家。”
凌靖熙正翻頁的手上動作一滯,頗有些難以置信:“那個被沈家買斷的張貴川?”
“是。”石廉也覺得,這傅平公子的實力不可小覷。
他又辦成了一件自己想完成的事情。凌靖熙心情舒暢,開始有幾分欣賞這個叫傅平的人了。
“開張這天以半價迎客,他的資金可夠?”凌靖熙翻開這一頁紙,有條不紊的問道。
“回大少爺,傅公子以房契抵押,從錢莊這裡提走了一筆款項。”這件事是石廉自作主張,他有些心虛,話語中沒什麼底氣。
房契?凌靖熙瞳孔一縮,雷厲風行的吩咐道:“去查查那房契主人的底細,回來報我。”
“是,大少爺。”石廉快步退了下去。
張夫人正在綢緞莊裡隨意翻看着幾匹絲綢,其中有一款手感非常細膩,她正想拿起這匹絲綢時,另一隻白嫩的手同時搭了上來。
張夫人不悅的擡起頭,看到那隻手的主人正是姜穎。
“張夫人?好久不見。”姜穎笑面如風的望着她,手上卻沒有絲毫放鬆。
張夫人假意勾動一下脣角,微微有些咬牙切齒道:“原來是沈家大少奶奶,失敬了!”
姜穎大而化之的一笑,徑自說明了來意:“我家相公想請張老闆到海味樓一聚,不知可否賞臉?”
張夫人瞬間意識到他們是爲食材的事情而來,故而不動聲色的答道:“沈大少爺邀請,我家相公自是榮幸之至。”
“如此甚好。”姜穎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張夫人耳上掛着的粉晶墜,轉頭吩咐店老闆道:“把這匹絲綢送到沈府!”說完便讓丫鬟付了銀子,徑自離去。
張夫人悻悻的鬆開那匹絲綢,恨得牙癢癢。
姜穎撲閃了幾下精明的眼睛,暗自忖道:奇怪,她的耳墜怎麼會和小妹出嫁時家裡訂做的那副那麼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