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軍忐忑地跟着兩個小道姑走着,然後就發現這路是越走越偏,心裡不禁猶疑,小心道:“兩位妹妹,咱們這是去哪見你們師叔祖啊?”
小黑臉面無表情,也不說話,還是白臉的小道姑說了一句“到了那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師叔祖他老人家高壽啊?”
這次,黑臉小道姑回過頭剜了他一眼,王小軍再不敢說話了。
不一時三個人來到一個土坡前,小白臉道姑手一揚道:“呶,你一直往前走就能見到我們師叔祖了。”
“你們不跟我一起去?”王小軍問。
小黑臉不悅道:“你怎麼廢話那麼多?”
王小軍只好順着山坡走下來,再回頭兩個小道姑已經不見了,他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山坡下是一條公路,白天這裡大巴車車來車往,這會寂靜無聲,一個年高德昭的老前輩爲什麼約人在這裡見面?難道是想殺人滅口?所謂夜黑風高殺人夜——王小軍下意識地看了看天色,沒月亮,風還大……
王小軍正在東張西望,他身後山路的轉角處不疾不徐地開來一輛老式富康汽車,王小軍下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不料那車卻在他身邊停了下來,接着車裡一個清脆的聲音道:“是王小軍吧?”
王小軍點點頭,有一種全武當都在“圍剿王小軍”的感覺……
“上來吧。”車裡的姑娘道。
“可是我還在等人……”
姑娘忍不住打量了王小軍一眼,提高聲音道:“沒時間了,快上車!”
“誒,好。”人家既然叫得上自己的名字,必然是有什麼事,王小軍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他剛坐好汽車就嗡的一聲開了,破舊的富康車一啓動居然有極強的推背感,王小軍急忙抓好扶手,汽車在前面的拐彎處刷的一個急轉,王小軍趕緊用另一隻手把安全帶也繫上了。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用這樣的速度轉彎在王小軍看來無異於玩命,可那姑娘安之若素,她一隻手放在擋上,另一隻手很輕鬆地抓着方向盤,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太清她的長相,依稀只能看到一個高高的鼻子尖,側臉線條很美!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武當?”姑娘用很隨意、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一樣的口氣問。
“呃,三四天了吧。”
“我是今天才知道你來的。”
“哦哦。”王小軍胡亂應了幾聲,心說你這不是瞎客套嗎?你知道我是誰啊說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那姑娘依舊很放鬆道:“你來武當是有事兒嗎?”
“嗯,那個……姑娘啊——”王小軍忍不住道,“能麻煩你把我送回去嗎?我在剛纔那個地方約了人,我不知道你要開車……”
“你還約誰了?”
王小軍愁眉苦臉道:“武當派的一個老頭。”
那姑娘愈發奇怪道:“你半夜三更約個武當派的老頭幹什麼?”
王小軍嘆氣道:“其實也不是我約的,是人家約的我,說是什麼師叔祖。”
那姑娘一愣,隨即仰頭笑道:“哈哈哈,別回去了,我就是她們說的師叔祖。”
“你?”王小軍詫異道,趁這個機會,藉着路燈他終於看清了駕駛座上這個姑娘的模樣,長髮長腿是對方最明顯的特徵,她坐在那裡,一頭飄逸的秀髮幾乎鋪到了座位上,一雙修長的腿自然地擺放着,似乎和汽車融爲了一體,最讓王小軍意外的是這姑娘長得格外清靈出塵,杏眼端鼻脣線微長,她一笑起來特別有感染力,這感染力源自她的清澈無邪,見到她笑,王小軍也彷佛要情不自禁地笑起來。這麼說吧,要不是她穿着卡通的t恤還開着一輛破富康,王小軍簡直以爲是屈原詩歌裡那個美麗多情的山鬼現世了。
那姑娘卻也在利用這個機會打量着王小軍,然後說了一句讓王小軍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的話:
“你也不醜嘛。”
“咳咳——”王小軍無語良久之後道,“咱別開玩笑了吧,你怎麼會是師叔祖呢?”因爲出塵,所以這姑娘的年紀很難猜,你說她十五六也行,十七八好像也對,但“師叔祖”這三個字單另拿一個出來都是老氣橫秋滿臉大褶子,王小軍實在無法跟面前的女孩兒聯繫起來。
那姑娘聽王小軍這麼問,手在腿上一拍道:“嗐,說了半天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陳覓覓呀,龍遊道人是我師父。”
王小軍驚訝道:“你就是武當小聖女?”
陳覓覓掃了王小軍一眼道:“怎麼你也這麼叫?誒,隨便吧,這麼說你這次來武當看樣子不是來找我的?”
王小軍又不知道該怎麼搭碴兒了,心說這姑娘哪都好,就是說話着三不着兩的,我跟你是第一次見,從前也沒半點聯繫,找你幹什麼?他離開峨眉之前聽江輕霞說過武當山有位輩分極高的小聖女,是武當前任掌門龍遊道人的關門弟子,當今掌門淨禪子的小師妹。如果剛纔那倆小道姑是周沖和的弟子輩的話,那陳覓覓可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師叔祖”嘛。
陳覓覓見他不說話,嘻嘻一笑道:“你不好意思啦?”
王小軍再感摸不着頭腦,支吾道:“不是……咱們這是要去哪啊?”他有點緊張是真的,他們這時在陡峭的盤山路上行駛,陳覓覓談笑風生,可車速一直就沒下過八十邁,景區的山路和普通山路又不相同,武當山十步一彎八步一拐,陳覓覓開車好像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是減速,王小軍只覺兩耳呼呼生風,急轉彎接踵而至又接連瞬間被甩在了身後,說實話這跟坐過山車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坐過山車你知道車和軌道是固定死的,現在是置身於崇嶺絕壁中,只要稍有閃失那是沒有任何生存機會的,好在陳覓覓神色泰然,把車開得像行駛在光滑磁條上的鐵坨子一樣又平又穩,但她越是這樣王小軍就越覺得每過一個彎兒就像在鬼門關繞了一遭,自他上車起右手就沒離開過安全把手。
陳覓覓道:“也不去哪,就是轉轉,看看路上有沒有雜物、有沒有山體滑坡造成的石塊下落,這是我的工作。”
王小軍道:“這是啥工作?”
“公路稽查呀,不同的是我只查武當山的公路,我這確定沒問題了,明天大巴車才能通行無阻,每天這個時段都是封山檢查時間,所以剛纔讓你快點上車。”
王小軍好奇道:“你不是武當的小聖女嗎?”
陳覓覓撇嘴道:“小聖女是職業嗎?我得幹活養活自己呀。”
王小軍忽然覺得這個職業好暖心,一個鐘靈毓秀的姑娘,每天夜晚出行,開着她破舊的富康,日復一日地行駛在她熟悉的路上,自然和寂寞與她相伴,大山就是她的病人,有種天然的浪漫主義情懷在裡面。可是沒浪漫一會,他就由暖心變得有點嘔心了,陳覓覓的懸空飛車他還是受不了——其實車子很穩,就是眼暈導致有點想吐……
“我說聖兒啊,咱開慢點行不行?”
陳覓覓樂呵道:“沒事,我平時開得還快呢,以我對武當山的瞭解,閉着眼睛數秒也掉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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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出來,你還是武當山車神啊!”
陳覓覓哈哈笑道:“這個稱呼我喜歡——咦,你剛纔叫我什麼?”
王小軍訥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喊你,我要是喊你妹子武當的人都不樂意吧?”王小軍也是剛發現,他要是喊小聖女妹子,那他無形中就和淨禪子成了同輩,周沖和恐怕第一個就得跟他急了。
陳覓覓頓了頓道:“以後喊我覓覓。”
王小軍一激靈道:“老瘋子說的‘秘密’就是你吧?”他想起苦孩兒兩次見到唐思思都有異常的表現,顯然是唐思思讓他想到了陳覓覓。
陳覓覓意外道:“你還認識苦孩兒?”
王小軍印證了心裡的想法,笑道:“當然認識,老瘋子還要把游龍勁教給我。”
陳覓覓嫣然道:“這可稀奇,看來你倆很投緣啊。”
王小軍道:“你們武當的人還讓我把過程拍下來,想間接學會這手功夫。”
陳覓覓愣了一下道:“那你答應了嗎?”
“答應了,而且dv我都還回去了,不過——”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陳覓覓臉色一沉狠踩油門,車子在山路上咆哮而出,王小軍被慣性拱得往前一栽,他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陳覓覓幾個甩尾飄逸,時速瞬間飈上了一百,王小軍像是空罐頭裡的一顆彈球,被晃得東倒西歪頭昏腦漲,他剛想說話,急忙又用手捂住了嘴巴,他現在只剩下一個感覺,那就是隻要張開嘴心臟就會被噴出來……
陳覓覓神色憤然,一邊狂踩油門一邊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苦孩兒平時很難相信一個人?”
“嘔——”王小軍道。
“你知不知道他不待見山上那幫老傢伙?”
“嘔——”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他會很傷心?”
“嘔——”王小軍口才見長,懂得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終極措辭。
“你這是背叛!”陳覓覓一個急剎把車停住,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回到了王小軍上車的地方。
陳覓覓雙手按在方向盤上,怒氣不減道:“王小軍我對你太失望了!”
王小軍現在可顧不上誰對他失望,他拉開車門匍匐在地上乾嘔起來。
陳覓覓下車,摔上車門,把拳頭捏得嘎巴嘎巴作響,怒目橫眉道:“你吐!吐完了我要揍你一頓,然後咱倆就再沒關係了!”這位武當小聖女長髮及腰,眉也俊眼也俊,此刻暴怒起來依然是千般明媚萬般清澈。
王小軍吐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張開一隻手示意陳覓覓別過來,心裡只剩了一個念頭:這麼漂亮的姑娘,哪來的這洪荒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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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聖女是職業嗎,嗯?道士是職業嗎,嗯?你們玩傳奇呢?所以大部分人都沒猜對。恭喜書評區裡兩位回答“開車的”的童鞋中獎,請你們頂貼聯繫我領獎。武當小聖女陳覓覓出場,大家可還喜歡?